舒澄澄不跟他争,进了家门收拾那堆菜,片刻后,霍止拿着车钥匙出来,“走吧。” 他们去菜市场买梨,霍止把每个摊子上的梨都只买一颗,让她尝哪个最甜,偌大的菜市场逛下来,她都吃饱了,最后她停在摊子前叉着腰跟阿姨摊牌:“他不买,你给我们切两块尝尝得了。” 阿姨抠门,“分梨分离,一只梨不能分着吃,那不吉利,还是买吧。” 两个人站在摊子前都愣了愣,想起刚才那口梨。 舒澄澄先反应过来,“你说话才不吉利呢。给我称六斤六两,六六大顺。” 他们提着六斤六两梨回家,舒澄澄走上门口台阶,指着台子上那个梨核,“但是再也没有这么甜的了。” 霍止找来铁锹在地上挖了个洞,把梨核扔进去埋了,扔上落叶,踩平泥土,“明年就长出来了。进来,外面冷。” 他还没来得及叫吃的,但冬天气温低,一圈菜市场逛下来,两个人都饥肠辘辘,等不及叫人送了,霍止把乔衿送的菜洗一洗切一切,舒澄澄翻出两包泡面,开火把菜和面煮成一锅,也不端上桌,两个人站在台子边狼吞虎咽吃完,饭后她又洗了些水果,切了芒果切了火龙果,又切了苹果,最后洗了一只梨。 霍止盯着她切,看到这时候,伸手把刀按住,“有时候我喜欢迷信一点。” “好,那我们都迷信一点。” 她放下刀,也把梨放回去。
第68章 杀死钟子期(2) 这晚特别冷,窗外寒风呼啸,阁楼温度低,风声也聒噪,舒澄澄抱着枕头下楼,霍止还在书房卷同行,冷漠的键盘敲击声很勾人。 她站在书房门口说:“我妈妈说到了腊月就不上班了。” 霍止瞧她一眼,眼里带笑,“有这种讲究?我不信,不上班怎么赚钱过年?” “大人你怎么不上当呢,我本来是想给你找个别的工作,”舒澄澄吸吸鼻子,“比如给你的房客暖暖床。” 霍止摘下眼镜放下笔,把她扛起来下楼回卧室,包进被子里没头没脑地亲一亲额头,“留下我走了那么久,你也给我暖暖吧。” 她和霍止在床上是最合拍的,她一翻身就脱他的衣服,骑在他身上亲他,亲了他一脸口红印,还在他嘴上蹭了点红。 霍止一向不大喜欢这种体位,今天也不配合,握住她的腰掌控她,她也不老实,一下就掐住他的两手拉高到头顶,然后她唇舌撬开他的牙关,结结实实地听见他喘了一声。 霍老师喘得真好听,可惜喘完就又闭上了嘴,她乐不可支,侧着耳朵等下一声,“小东西,再叫一声啊,怎么不叫了?我爱听。” 舒澄澄从小到大都没正经,霍止耳朵通红,一翻身就把她压在被子里揍。舒澄澄最后趴在被子里起不来,被他翻过来掐人中喘气,等清醒一点,还委屈兮兮地冲他伸出两只手要抱,“霍老师抱抱。” 霍止明知道有诈,还是伸手抱她,果然舒澄澄接住他的手,一拽就又趴到他胸口,他也就把她抱在身上,两个人分一支烟,安静地渡过贤者时间。 舒澄澄在他胸口抽完烟,趴在床上吃薯片,在工作群里回消息,还分心给他讲陈傲之的讲究,“她真的说腊月不上班,到了快过年的时候,她总请假。” “请假干什么?” “带我看周星驰和大长今,吃泡面,逛菜市场,爬山逛教堂,包饺子,她说一年之计在于春,过年要有好心情,说我辛苦了一年要休息好,所以我们什么正事都不干。不过现在想想,她应该就是不想上班,因为我快收假的时候补作业补得头秃的事她就不管了。” 他很少听她提起陈傲之,半天都没说话,舒澄澄枕在他腿上眉飞色舞说了半天,抬头问:“怎么了?” “你很喜欢妈妈。” “怎么了?” “比喜欢我多。你为了她什么都愿意做。” 霍老师好像真在吃醋,她笑起来,“你和我妈妈掉进水里我救你,行了吧。” 霍止没好气,“油嘴滑舌,救我是因为你妈妈会游泳是吧。” 舒澄澄嘿嘿笑,霍止又隔了一会才问:“那这些年呢?你过年怎么过?” 这个问题问得舒澄澄翻过身,趴在床上瞪着他,瞪到他无奈笑起来,“舒老师,我也不是什么都查,我知道你在哪读书,成绩优秀,顺利毕业,开了千秋,跟谁合作——还玩得很快活——仅此而已。” 舒澄澄感谢那个侦探手下留情,查得不是那么敬业,也感谢谭俊铭和谭尊守口如瓶,没把她和卢斐的事说出去,让她还能侥幸躺在这里跟霍止说这些,她真的感激,五体投地。 霍止说:“今年我们也请假。什么都不干,在家待着。” 她抽回神,“干嘛?” 他捏捏她的脸,“我们认真过年。你要是高兴,下次会不会对我少生气一点?” 她做梦都想过小时候的年,长大后过年是最难熬的,李箬衡和老刘要回家,乔衿也要回榕城,她自己ᴶˢᴳ好像习惯找个旅行团去旅游,去过的地方不少,但也都是躺在酒店吃外卖睡觉,最多找个景区的庙去给陈傲之上炷香,其余的回忆起来都是空白。现在她有霍止。 她把脸埋在霍止手心里,霍止以为她要哭,手心盖上她的后脑勺,拿不准该不该揉一揉,实际上她真高兴,笑得嘴巴咧成米老鼠,爬起来使劲亲了他一脸口红印,“霍老师,明天我们包饺子。” 隔了这么多年,她又要认真过年了,这次是跟她喜欢的人。 隆冬腊月是个好时候,适合抛掉所有芥蒂,她和霍止都请了假,在家玩霍止买的新设备,玩她买的新游戏,拿乐高盖奇怪的房子,看烂电影,到饭点就包饺子,但两位闭着眼都会组模型的设计师都在饺子面前遭遇了滑铁卢,和面弄成稀泥,肉馅汤汤水水的,味道也邪门,煮起来的火候也总是不对,连续三天都只吃到面片汤。 霍止很有钻研精神,对着菜谱复盘,但家务不愧是情侣之间的矛盾高发区,两人揉着面团,不知道怎么就吵起了架,最后舒澄澄扔下面皮子不干了,干脆出门,“我自己去吃饭。” 她甩下他自己开车下了山,在节前人山人海的商场里一晃,又贱嗖嗖地想笑了——她跟小变态为了块面团子该不该再加十克水吵架,吵完架她开着小变态的车跑了,小变态戴着围裙背对着门生闷气,好像那个流汗的小狗表情包。 还挺好玩,像小学生。 她消了气,去买了餐厅现包的饺子,离开时经过珠宝店,想了又想,进去选了一只尾戒,回餐厅找厨子,让他再包一个饺子,把戒指塞进去。 她提着饺子回东山客,桌上是刚点的饭菜,都没开盖,在等她回来吃,霍止没在客厅,听声音应该是在酒窖里捣鼓什么东西。 他生他的闷气,舒澄澄动手煮她的饺子,紧张地站在灶台前盯着火,生怕再煮露馅,也生怕盯丢了那个奇形怪状的大肚子饺子。饺子一飘起来,她立刻扯嗓子叫霍止,“老板,吃饭。” 她叫“老板”的时候就是在求和了,霍止很给面子,上来布碗筷。 冷战的气氛还在,他给舒澄澄剔了块鱼肉,给她盛了汤,全是出于习惯,两人全程都没说话,最后舒澄澄把那个饺子放到他碗里,他咬了一口,先愣了愣,从剩下的半只饺子里拿出戒指。 舒澄澄搁下筷子,抱臂看他,趾高气昂的——她态度这么好,跟他吵了架还给他买礼物,看他还有什么好说。 霍止把那只素色银尾戒擦擦干净,戴到小拇指上,“我也有东西给你。” 他下酒窖拿了个东西回来,舒澄澄伸出手心接,霍止直接把东西套到她无名指尖上,她翻过手,看见那是个戒指,银色金属,戒圈之上镶了几颗细细的血红色小钻,钻石拱卫的中央是朵嚣张的小玫瑰,就是她建模送给他的那朵。 原来他这几天研究 3d 打印,还研究熔银子,是在捣鼓这个。 她说:“这么贵的机器,你就做这个玩?” 霍止轻声询问,“我套上去了?” 她把他的手指一推,把戒指从指头上摘下来,握进自己手心,“吃饭了。” 霍止洗碗的时候她躺在沙发上端详戒指,真好看,每个花瓣都好看。这人干什么都要压她一头,她最近手头紧,买的戒指才不到一千块,比不上一颗卡地亚小钻的零头,不然不可能输给他。 再闻一闻,金属的味道,钻石的味道,霍止的味道,风平浪静,沉烈悠长。 从这一鼻子味道开始,她决定像乔衿说的那样,放过自己和霍止,不去纠结这个人天性里的灰色。 她自己也有不愿意说出口的东西,谁又比谁干净呢?几天前她还在侥幸,幸好霍止不知道她和卢斐的事。幸好幸好,幸好霍止是相信她的。 爱人不疑,这一点他比她强。是她在欺骗霍止。 这天午睡醒来时,她趴在霍止身上敦促他,“看手机。” 霍止睡眼惺忪打开手机,舒澄澄没发什么东西给他,他当她又在闹着玩,再看一眼,才发觉她换了头像,是她用手托着下巴微笑,无名指上的戒指亮闪闪的,个性签名也改成了“谈恋爱,勿扰。” 他看着她,有点发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太土了,但大体上讲,他应该是开心的,而且有点意外。 舒澄澄胃又开始疼,慢慢窝回他胸口,打算睡个回笼觉,霍止握起她的手,吻了吻无名指上的玫瑰,“澄澄。” 她已经习惯这个称呼,“嗯?” “今天真好。” 他们谁都没去上班,周星驰看完了,王家卫也看完了,百无聊赖的时候舒澄澄开始带霍止瞎看,这天看到《大红灯笼高高挂》,里面的何赛飞在楼顶唱戏,舒澄澄突然想起来还没上过房顶,“哪天我们上房顶看星星吧。” 霍止没答话,低头整理书架。 她敏锐地感觉霍止不高兴,“怎么了?” “没什么,”霍止没看她,接着翻书,“别上去,太高了,不安全。” 她又想起高中时霍止把她从天台栏杆边拽到地上,微笑起来,“安全意识挺强啊。” 这个年过得很快乐,除夕那晚是霍止父母的忌日,他们没看联欢晚会,家里安安静静的,她抱着霍止的脑袋在阁楼上睡觉,但他应该是睡不着,她戳戳他的耳骨,“我喘气吵到你了?” 刚搬来的时候他就这么说过她,好像她呼吸都是错,他被她翻旧帐翻得笑了。 他笑起来时冷淡的眼尾会有些上扬,其实是张好惹的脸,“其实睡不着的时候连手表都吵,不是你的错。” 她伸手就拉住他的手表,霍止一怔,压住手腕,舒澄澄强硬地掰开他的手指,“你压住我手了,我手指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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