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的时候怕被问成绩,单身的时候怕被问婚恋,失业的时候怕被问:“在忙什么?”郝嘉被问住了,脱口而出:“我失业好久了。” “今天陪我看病算是你的兼职吗?”秦芳芳又问。 “呃……”郝嘉哑口无言。 还没聊几句,就排到郝嘉拿药,刚好回避了回答不出问题的尴尬。 郝嘉拿了药,都是一些冠心病常用药。 她检查了一下数量对得上,递给秦芳芳,两人往外走。 “我听说你从家里搬出来了,可以去你家坐会儿吗?”秦芳芳争取道。 郝嘉点头,两人打车回家,各自看向车窗外。 “我刚搬过来没几天,是我朋友的房子,余梦柔,我中学同学。”郝嘉说道,但她知道秦芳芳肯定不会记得她的同学,秦芳芳从没关心过她在学校的朋友和见闻。 “你上中学时候的校服,我印象特别深,校服的背后写着‘机遇属于有准备的人’。”秦芳芳说。 “我记得。”秦芳芳离开家的那天,盯着郝嘉的校服留下眼泪。 这句话正符合她当时的心境吧。 “我年轻的时候有很多不甘,不甘生活现状,不甘嫁给你爸,不甘寂寞。”秦芳芳说。 “我记得,您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凭什么’?”郝嘉帮她回忆。 秦芳芳笑了:“是啊,这个口头禅真是我的心魔,这世上哪有那么凭什么。” “这些年您获得您追求的生活了吧。”这对郝嘉来说不是一个问题,她觉得秦芳芳如愿以偿了。 “追求到了。” 和郝嘉想得一样,她突然觉得秦芳芳特别自由,多少人不甘于生活现状,而困囿于现状中无可自拔,而秦芳芳做到了从泥潭中拔出来,郝嘉也是秦芳芳的泥潭。 郝嘉心绪复杂,带着被秦芳芳抛弃的怨怼,也有成为秦芳芳负担的羞愧,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呢,来到这个世界不是她决定的。 “可我为了追求自己的生活而对不起你,我唯一对你不起的人就是你。”秦芳芳说。 郝嘉心头一沉,话题终于还是来到了这里,她曾幻想过无数种可能性,当自己长大之后,站在秦芳芳面前,以骄傲的姿态来回击她的抛弃。 可当真实发生时,又是那么平常。 平常到像聊家常一样。 郝嘉没有接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回应没关系吗?当然有关系。 “没有对不起自己就好。”郝嘉说。 “妈妈这辈子活得自我,自私。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原本有温馨的家庭,你爸这人对生活有热情,有情趣,可我觉得他不努力不奋进,任何事我都想压过别人一头。”秦芳芳说。 JS 郝嘉心想:“自私是错误吗?人能如愿的为自己而活,应该是一件幸事。”她只能在心中和秦芳芳对话。 如果没有郝嘉的出生,秦芳芳或许能活得更恣意,没有负担,而郝嘉成为她追求自我后的唯一亏欠。 以前郝嘉完全不能理解秦芳芳,现在或许能理解一些,她理解有人无法适应婚姻,无法与人产生亲密关系,无法享受大多数人认可的那种生活,一定有这样的人,秦芳芳就是。 “妈,您这辈子没白活,最起码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至于我,我早已经长大了,也有我自己的生活。”郝嘉说。 秦芳芳不奢求郝嘉能原谅她,作为母亲,离开孩子十几年,无论如何都不值得被原谅。 而同为女人,在某个片刻,如果郝嘉能有对自己的一丝体恤,她已经满足了。 沉默了许久,秦芳芳起身说:“今天还是谢谢你陪我一起去医院,我先走了。” 到家时已经快到中午,两人还没有顾上吃饭,现在已经过了饭点,郝嘉不是不知道,只是她还没做好准备和秦芳芳一起吃饭。 郝嘉没留她,只是说道:“我最近都会待在家,如果您再有需要,我还陪您。” “嘉,你有什么想要做的事,妈妈都会不遗余力的支持你的。”说罢,秦芳芳离开了。 郝嘉感到释然,无论如何,她还是从秦芳芳的嘴里听出了愧疚,她既希望秦芳芳保持愧疚,那是她应得的,又希望她卸下愧疚,好好度过晚年生活。 郝嘉觉得秦芳芳身上有一种轻盈感,敢想敢干,想要什么就去争取,目标感十足,她这样的人肯定不会内耗。 而自己身上怎么没有遗传妈妈的基因呢? 郝嘉接到余梦柔的电话,说要来找她。 余梦柔气冲冲的从家里跑出来,刚刚与邵侠又大吵一架,起因依然是打游戏,已经成为他们夫妻间的重要矛盾导火索。 余梦柔喋喋不休的向郝嘉哭诉着:“我真是傻,大学一毕业就和他结婚,接连生了两个孩子,现在他的事业起来了,两个孩子也长大了不需要我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郝嘉轻轻地拍着余梦柔的后背,她俩从少女时期一起长大,是那种可以肢体亲密无间,但精神上契合不高的朋友。 毕竟两人的生活轨迹不同,共同语言少之又少。 郝嘉没有切身感受,安慰不出像样的话,只能当垃圾桶当她倾诉。 “郝嘉,你知道我什么喜欢打游戏吗?”余梦柔问。 “我听说游戏是按人性弱点设计的,很容易沉迷。”郝嘉认真的分析原因。 “因为玩游戏能逃避现实,让我有成就感。”余梦柔说。 可是现实只能逃避一时,当再次遇到时,是更惨烈的迎头痛击。 郝嘉也有想要逃避的现实,此时她与余梦柔共情了。 “郝嘉,我真的要出去工作!”余梦柔高声说道。 “我想自己做点事,我说一个你听听。”郝嘉突然想起要转让的那家书店。 这个想法在她心里萦绕了好久,都被她以现实为由打回去了。 郝嘉说:“前阵子咱们见面,路过中学你把我放下了,你知道我去哪了吗?咱们中学时候常去的那家书店。” 余梦柔似乎不记得了。 郝嘉提醒:“租书的那家呀,旁边有家音像店,还有钟表店,钟表店有个电视,有学生逃课去看电视。” “哦哦,想起来了。”余梦柔恍然。 “叫时光书屋。” “对对,哈哈我想起来了,好多早恋的都在那约会。”余梦柔的少女记忆被唤起。 “哈哈,你不是也常去嘛!那家店现在还开着呢,而且老板还是那个大姐。 不过她已经干够了,现在要把店转让出去,去南方陪女儿了。”郝嘉细说道。 “你想干啊?”余梦柔问道。 “想呢。 但书店真的不好经营,我之前工作的书店都倒闭了。”郝嘉叹气。 “可以研究研究哎,你有工作经验,我熟悉……哎?我也不知道我熟悉什么。”余梦柔先是自信又想到自己什么都不会而泄气。 “你熟悉消费者。 现在在书店消费的主力不是学生,主打的是生活体验。”郝嘉说。 “那我们一起做呀。”余梦柔一扫脸上的阴霾,兴奋地拍手。 虽然没想得那么容易,但看到余梦柔的笑,郝嘉觉得这不再只是空想,即便是空穴来风的希望,她也需要。
第51章 焦虑&具体 余梦柔和郝嘉光顾着聊天,从过去的回忆,当下的困境,到未来的畅想,聊得忘记了时间,幼儿园老师打来电话,余梦柔才反应过来,已经下午四点半放学了。 “我走了哈,这一天天的,不得闲。”来不及多说,余梦柔急急忙忙走了。 “路上慢点!”走送余梦柔后,郝嘉看了会书,简单的吃了点蔬菜沙拉,准备去公园跑步,她去得早,赶在落日之时,多数人的晚饭之前。 余梦柔赶到幼儿园时,二宝已经等了快一个小时,终于见到妈妈,二宝扑到余梦柔怀中,娇声问“妈妈怎么才来接我呀?”余梦柔心疼而愧疚的搂着二宝安抚着:“对不起宝贝,妈妈今天有事耽搁了。” “妈妈有什么事?” 余梦柔被儿子的话冷抽一口凉气,那语气好像在质问她,妈妈能有什么事? “邵宇轩妈妈来了,宇轩等你好久了。”幼儿园的王老师闻声走过来。 “不好意思啊,耽误您下班了,明天我按时来接邵宇轩。”余梦柔致歉,拉起二宝准备走。 “没关系。”王老师欲言又止,顿了一下说道:“宇轩妈妈,有个事要跟您说一下的。” “王老师您说。”余梦柔预感不妙,没准是二宝又惹祸了。 王老师示意余梦柔走到办公室,单独与她说,余梦柔让二宝自己玩玩具等着她。 “王老师,是不是宇轩又调皮了?”余梦柔了解儿子。 “宇轩妈妈别担心,宇轩和小朋友闹着玩,不小心摔了一下。”王老师轻描淡写,余梦柔也觉得孩子爱玩摔打一下不碍事,但她马上走出办公室把二宝叫过来,捏捏胳膊和腿,问道:“摔到哪了?” 二宝挠挠后脑勺,余梦柔将二宝转过身,发现他的后脑勺磕了一个大包,余梦柔瞬时不悦更多是担心,对王老师说道:“肿这么个大包,王老师,我给邵宇轩明天请假一天吧,领他去医院看看。” 王老师赔笑:“没问题没问题,应该去看一下,这样家长放心,我们也放心了。” 余梦柔拉着二宝往外走,上了车,路上余梦柔询问二宝:“二宝和谁玩的时候把头磕到了?” “和小豆丁。” “他也磕到了吗?” “我不知道。” “你们闹别扭了吗?他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呢?”余梦柔想了解事情经过,但二宝说不清楚,答非所问:“玩滑梯的时候摔倒的。” 回到家后,余梦柔发信息问邵侠:“几点到家?”余梦柔和邵侠刚争吵过,但因为二宝在幼儿园摔了,她已经顾不得此前的吵架。 刚发完信息,邵侠开门回来了,大宝跟在他身后。 “今天这么早?还有时间把大宝接回来了。”余梦柔先开口。 “二宝呢?豆丁的家长给我打电话了,说二宝给他家孩子摔了。”原来邵侠知道幼儿园发生的事才提早回家的。 “哎?王老师不是这么说的啊,是二宝摔伤了,二宝过来!”余梦柔把二宝叫过来,让他背对着邵侠:“给爸爸看看,后脑勺都磕肿了。” 邵侠蹲下,象征性的揉了揉二宝的头,问道:“还疼吗?” “不疼。”二宝一溜烟跑走了。 “豆丁家长怎么说的?豆丁没事吧?”余梦柔问。 “没事,怕咱家二宝欺负豆丁,我说了解下情况告诉她。” “这家长真能告状,孩子打闹磕磕碰碰多正常啊,我还没找他们呢!”余梦柔一听豆丁没事,二宝头上磕个大包,不忿道:“王老师没说孩子打架,说是不小心磕的,我问二宝了,他也没说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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