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一起出去放风筝吧。” 他说。 孟温棠小心翼翼踩着树干。每走一步都提心吊胆,觉得枝头摇晃的厉害。 树下徐闻柝朝她伸着胳膊:“没事,不用害怕,我在下面接着你。” “不行,我怕。” “放心跳,有我做肉垫呢。” 孟温棠闭上眼睛豁出去,纵身一跳。 风在耳边呼呼响,刮着她的脸庞。 睁开眼,落在徐闻柝的怀抱。少年张扬着笑脸,半张脸浸漫在火红的日光里,尤为明亮。 “我就说吧,我接得到你。” 徐闻柝一手牵着风筝,一手抓着孟温棠,漫山遍野地跑。直到脚磨出水泡,孟温棠一屁股坐上草地,累得气喘吁吁。 孟温棠玩的太开心了。就像禁锢在笼中的鸟,从笼子里冲出来,展翅高飞。 她像赌气似的踹着石头,石子骨碌碌地被她踹下山坡,不知道滚去哪里。 “我讨厌奶奶。”她嘟囔着。 徐闻柝弯腰捡起一块石头:“那我教你,如果真的讨厌她,就像我这样。” 他抡着胳膊,将石子甩的很远。 “把它扔的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在捡石头的时候,徐闻柝弯下腰,好像听见孟温棠说:“可我什么也不想,只想离他们远远的。” 也许是他听错了。 “闻柝。” 那是时隔十年以后的母子再见。徐闻柝看见妈妈,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况且他已经长大了,并不习惯肢体接触。 也许徐晚岚发现了,所以才缩回伸向他的手。 在记忆里,母亲一直都很年轻漂亮。像是一直没变。 她涂着灿烂的红色甲油,衬得手部皮肤白皙。 徐闻柝也很白,看来是遗传妈妈。 徐闻柝一抬头,能看见从他房间里探出的小脑袋。孟温棠苦着一张脸,被他发现了,又心虚地钻了回去。 觉得她那样可爱极了。 “想不想和妈妈去英国?” 徐晚岚说。 “英国有我有弟弟。” 和爸爸离婚后没几年,妈妈又再嫁了。 如果…徐闻柝说的是如果。 如果没有遇见孟温棠,他会走得很痛快。 况且母子分离这么多年,他也想和妈妈住在一起。 爸爸成天想着法子讨新女友欢心,他们一旦结婚,徐闻柝在他眼里会成为附赘垃圾,被一脚踢开。 妈妈显然也注意到了孟温棠。 她指了指楼上,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语调问:“是因为她吗?” 徐闻柝没点头,但也没出声辩驳。 “好吧。”妈妈点点头,“不然闻柝你去国外上学好不好?妈妈了解过了,以你现在的成绩,未来可以上个很好的大学。而且在英国,我也能倾尽一切帮助你,你想上什么专业都可以,我不拦着你。” 徐闻柝最后开口,说的却是:“能不能再给我一年时间?” 妈妈答应了。 黑色轿车行驶在狭窄的道路上,一路颠簸离开视线。 孟温棠拉开窗帘一角。徐闻柝并没有随他们上车。而是始终站在家门前,一直到汽车消失在视野里。 徐闻柝的身影出现在楼梯转角,他提着一袋西瓜走上楼。看起来心情很好,没什么不高兴。 孟温棠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你不和你妈妈走吗?” “我和我妈说,我不过去了。”徐闻柝说得风轻云淡。 这天他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徐闻柝将西瓜切成两半,递了一半给孟温棠。 两人盘腿坐在电视机前打着psp,西瓜已经挖空丢在一旁。 时间消失的太快,就像流沙一样,太阳渐渐落山。 徐闻柝躺在地上,勾了勾身旁孟温棠的手指。 “阿棠。” “嗯?” “你想要我去英国吗?” 孟温棠沉默了一会儿。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孟温棠想说实话,她不想让徐闻柝走。可是如果她这么说,徐闻柝就会为她留下吗? 如果为她留下,那么有一天徐闻柝会不会后悔? 这些她都拿不准。 于是用彻底沉默代替开口。 徐闻柝说:“我知道了。” 他起身拉起孟温棠:“我送你回家。” 回家的路上少了许多欢声笑语。孟温棠沉默寡言,徐闻柝也没有开口说话。 已经到家门口了。 就在孟温棠以为这天就要以不愉快作结尾时。她接过徐闻柝肩上的书包,和他说了再见。 蓦地,徐闻柝拉起她的手,一阵风似的跑进一个小巷子里。 少年捂着她的眼睛。孟温棠紧张地屏息着。 粗重的呼吸声响在耳畔。徐闻柝的喉结滚了滚。 看见指缝里她黑漆漆的眼球,不安地四处打量。 “阿棠,闭上眼睛。” 孟温棠听从他的话。 徐闻柝低下头,少女的唇瓣柔软,像是一朵娇嫩的花。他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尝着。 孟温棠紧张地抓着他的衣角。 徐闻柝的手从她的臂膀滑落,紧紧扣着孟温棠的五指。 “阿棠,我不走,你能不能一直在我身边?” 故事在此处戛然而止。孟温棠以为裴止境会和她交换,告诉她徐闻柝在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并没有,裴止境静默地坐着,抬了抬眼镜,只觉得胸口堵的慌。 这只是孟温棠眼里的他。 让孟温棠询问的话噎在喉口。 两厢沉默。 护士从病房出来,对裴止境说:“病人现在醒了,你们可以去看他了。” 孟温棠提起包,说:“我先走了。” 走出医院,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淡然。走到树下,孟温棠点了根烟,心底的阴霾随烟雾一扫而空。 徐闻柝虚虚地抓着裴止境的手。 “她呢?”话说出口,才发现声音沙哑的连他自己也不敢认。 裴止境摇摇头:“走了。” “她什么都没说吗?” 裴止境没有回答,让他自己去找寻一个能够安慰自己的答案。 “好。”徐闻柝失望地闭上眼,转过身,不再面对他。 反正是他欺骗在先,无论孟温棠怎么做都情有可原。 否则要怎么安慰自己?安慰自己在孟温棠心里轻如鸿毛,甚至连多一分钟的探视都不肯? 无论什么答案,都足以让徐闻柝再死一回。
第15章 离群十五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徐闻柝已经出院。 医生嘱咐他要卧床静养,才出院第三天,徐闻柝就想着忙工作。 “我生病那么久,肯定积压了很多文件没处理,有些事秦朗不懂,我怕出错。” 裴止境将他的电脑收了起来,人挡在卧室门口。 “你想都别想。这次生病就是因为你没日没夜地忙。你自己之前过的什么生活自己没点数是吧?” 无论说什么都不肯他再踏进书房。 徐闻柝没法,只好作罢。 徐晚岚知道这事,特意打了个电话过来询问,本来顾及徐闻柝是病人,收敛了语气,只好言劝告他听医生的话多休息,实在不放心的话秦朗那里也有她盯着。 结果徐闻柝这个病人,态度比谁都随便,好像生病的不是他自己。 被徐晚岚骂了个狗血淋头,还将自己的家庭医生送回来,亲自照顾徐闻柝。 转眼到了周末。 徐闻柝看一眼表盘,快到两点。 孟温棠不会再来。他心如明镜。 没想到再一定神,孟温棠竟然发来消息,说会如约教完徐西成。 让徐闻柝拖着吊瓶在二楼范围走动,已经是裴止境的耐心极限。 甚至还要提心吊胆,让陈姨看着他点。 最开始时,徐闻柝白他一眼:“你是不是当我残废?” “你再这样下去就和残废无异了。”以前从来只有徐闻柝凶他的份,生病之后,裴止境就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徐闻柝知道这都是为了他好。 照他之前那样的生活作息,非要英年早逝不可。 听到门口铃响,陈姨说:“是谁来了啊。” 疑惑地前去开门。 徐闻柝急不可耐下楼。 孟温棠没想到来开门的会是他。 和那天刚推出急诊室时的样子相比,徐闻柝的气色好了很多。 反正他有钱,再怎样也亏不了自己。 像前几周一样,孟温棠坐在沙发上等。 徐闻柝说:“我去叫他。” “不用,你是病人,让陈阿姨去叫吧。” 两人干坐在沙发上,如坐针毡。 徐闻柝穿着一身宽松的真丝睡衣,白皙的锁骨若隐若现时隐时无。看的孟温棠不淡定,连忙捧着杯子喝一口。 徐西成迷迷糊糊从二楼下来。 徐闻柝病了一周,这么大的事早就冲淡他的其他记忆,徐西成这才想起来自己还要补习。 不过那时他一时伤心难过,反射弧长,并未发觉自己的中文老师和自己的亲哥哥之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看见孟温棠,他还有些许激动。 这简直是这个月来最让人高兴的事。 孟温棠虽然不是老师,但也曾考过教资。决定教徐西成开始,她就在认真备课,所以她的教学生动有趣,也浅显明了。 徐西成学的很快。 明天就是最后一次补习,孟温棠不会再到徐家,也从徐西成嘴里得知,他的暑假快要过完,他很快也要回英国。 还可怜兮兮和孟温棠说,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说要经常和她打视频。 孟温棠干笑着,心想这弟弟也太热情了,自己不过只教他一个月八节课,就黏上她了,两兄弟的性格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徐闻柝给她转账,键盘敲敲打打,又将这些话全部删去。 孟温棠很快领了工资。 手指刚点上屏幕,才如梦似幻发现,什么时候身份对调,徐闻柝成了给她发钱的人。 恍恍惚惚走出别墅,孟温棠接到派出所电话。 最开始的时候,她还以为是诈骗电话,毕竟这年头诈骗电话成群,多的是冒着警察的名义。 “不过也好,您有防范意识就是好事。” “所以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孟温棠毫不客气地问。 像她这样的平头百姓接到警察电话能紧张的要死,谁还有空和他们寒暄叙旧讨论什么诈骗和防范。 “哦,是这样的孟女士。在几天前抓获的一起赌博案件里,您父亲作为参与者被我们一起扣押。您有空的话就过来缴纳一下惩罚金,办理一下手续。” “我没空。”孟温棠漫不经心地说:“我也没钱,要关多久随你们吧。” “好你个孟温棠!” 父亲气得牙痒痒,火要冲上天灵盖,他被警察按住肩膀,差点就要冲到座机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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