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绍良追进来。 在余津津往楼梯上跑的时候,余绍良抓住了她的长发。 余绍良一手揪住余津津的长发,一手扇巴掌。 余津津被结结实实打了两个耳光,头昏眼花,被余绍良死命推在墙上。 墙上挂购物袋的钉子刮破了余津津的头皮,她觉得有絮絮痒痒的爬动。 流血了。 余津津摸了一把,满手是血。 余绍良被余妈拉着,他才住了手。 余妈看见了余津津满手的血,拉着余绍良往外走,劝哄儿子: “你也出气了,不算吃亏,别再计较了!我给你钱,你先出去散散心。” 余绍良在院子里,居然担心: “姓边的要是知道了,找他揽工程的事,还能成吗?他不该那么上心一个女的吧?” 余妈窸窸窣窣的交代儿子: “你先出去,别管了!她是你姐姐,待会儿我劝劝,哄两句,就好了。你别吃心啊!不行你就去诊所看看裆,没踢坏吧?” 这是背着自己时候的妈。 和书上歌颂的母亲,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身份。 余津津望着手掌上的血,在凝固。 血凝固,她的心也在凝固。 余津津觉得后脑勺的血,止住了,转身,准备上楼。 她抖着嘴唇,不停重复,让耳朵知道自己还活在人间: “我是来拿东西的,我是来拿东西的。” 楼梯上,余绍馨站着,望着余津津。 余津津死了的心,还能感觉到一丝疼: “馨馨,你也在家?” 余绍馨垂着睫毛,和流·产在床时那样无助的表情一样,低声: “姐。我,我刚才没听见。” 只要儿子不吃亏,做妈的永远听不见女儿的无助。 妹妹胆小,年纪小,可20岁了,是非立场,还是没见长。 余津津扶着楼梯,往前走,提醒自己是回来拿东西。 路过余绍馨,余津津已经忘记她在了。 余绍馨低低的蚊子声: “你没事吧?” 余津津的步子顿了顿,一直往上走,都到快到二楼了,她才听见余绍馨刚才和她说话。 余津津转头,凄惨一笑: “余绍馨,你抽屉里的钱,看到了吗?” 余绍馨: “嗯。” 嗯,妹妹知道是姐姐给的钱。她们还是有默契的。 收到那么多钱,那么多天,她嗯,连个谢谢也没有,也没主动提过。 余津津到了那间牌室改的卧室,翻出边柏青给的耳饰,别的什么都不带,下楼。 胡同口,那辆面包车和余绍良都消失了。 余妈正抱着膀子和邻居笑着聊天。 她一向在这条街上要面子,绝不让人家知道家里的打架,所以脸上完全看不出家里有受伤的没面子。 邻居转头看到失魂落魄的余津津,惊讶: “津津?你没事吧?怎么这个表情?脸色这么白?” 余津津机械转头,机械对邻居: “大妈好。” 邻居忽然看到余津津长发里埋着的巴掌印,倒吸了一口凉气,转头问余妈: “孩子这么大了,你又打了?” 余妈还是抱着膀子,讪讪的,别过头。 余津津成人了,那些打她的借口,不好用了。 巴掌印藏不住,余妈没想到解释的借口,总不能说做弟弟的打姐姐。 儿子还没找媳妇儿,还要做人,不能先留下不好的名声。 余津津路过余妈,看都没看她,余妈也不看她。 邻居吓得呆呆的,对着余津津的背影,喊了声: “津津,你衣服上有血!后背上滴了很长!” 余津津一直走,一直走,向前走。 不一会儿,和邻居窃窃私语的余妈看到一辆红色跑车倒在了胡同口。 一直倒,一直倒。 窄窄的胡同,余妈抱着膀子和邻居赶紧让路。 余津津却一直倒,一直倒,把两个老女人挤到贴墙、立脚站着。 墙上,像挂着两只壁虎。 余妈不曾想,落下跑车车窗的,居然是自己的女儿余津津。 她惊诧地瞪眼。 余津津握着方向盘,侧脸,看都不看自己的妈,问邻居: “大妈,你看我车子是什么颜色?” “红色。” 邻居呆呆的,不知道自小老实乖顺的余津津要干嘛。 余津津学边柏青单手从头拽衬衫的样子,脱下了上衣,往车前一扔。 把脸颊两边的头发一撩,露出两个巴掌印。 血红,掌印也红,内衣也红。 余妈和邻居呆了。 余津津上身只着内衣,坐在红色的跑车,她轻松且愉快地挑眉: “今天红彤彤,和我的车很配。” 像告别老报社一样,“轰——”911消失了。 头也不回。
第26章 边柏青小区,红跑911横在单元门口,余津津下车。 站岗的保安愣了。 披头散发,上身只着红色内衣的余津津从车上跳下,脖子上的硕大钻石项链在太阳光里一闪。 路人也顿住,回头看着这么······嚣张的年轻女人。 耳钉来不及戴,余津津边往楼梯口走,边戴耳钉,丝绒盒子直接抛在垃圾桶。 一个同单元的男人在等电梯,听到扔盒子的声音,转头,惊呆了。 电梯门开,余津津戴好耳钉,摁了21层的电梯钮,对着梯壁照镜子。 那个男的痴痴呆呆地跟进电梯,眼神再也没收回他手里的手机上。 余津津冷漠地从电梯壁上瞥了眼身后那个男人。 ——一定是胆子不够大,艳遇没有过,在家好男人,见到真美女,会失魂落魄的“老实人”。 这种老实男人,多到每家每户起码有一个,在家奶奶的宝,妈妈的命,老婆的爱,孩子的正道之父,出了门,会有意想不到的另一面。 而美女,命运赋予美貌的同时,如果又赠附了稍微玲珑一点的心,会比同龄人对男人绝望的早。 这种女人,进化出的生存手段,有时过于戏剧,男人只顾草草买单,来不及拆穿。 “叮——” 21层到了。 余津津转身。 曲线凸显着好身材。 那个男的眼里既有垂涎,又有惊讶女的会这种打扮,还惧惮余津津的毫无羞涩。 他想朝余津津友善一笑。 却被余津津伸出脚,轻踩他的裆上,她挑了下眉,鼓着嘴: “21层只有我们一家,你没摁楼层哦。” “我······” 那男的不敢动,眼神张皇,手臂背后,贴在电梯壁上,嘴巴不停吞咽。 “几楼?” 余津津声音冰冷。 “哦!” 男的像大梦初醒。 “我?······5楼。” 余津津和善一笑,帮男的摁了楼层,收回脚,出电梯。 她转身,笑着朝电梯里警告: “回家好好跟你老婆过日子,做个好男人。” 电梯门要关。 余津津手指往下一指,笑容有点不可思议的狠厉,像报复: “下去!” 门关成一条缝,那个男的还在呆着,愣着,眼神留恋着。 电梯“呜——”沉下去了。 余津津连个白眼都懒得翻,敲密码进门。 回到边柏青的衣帽间,照了照镜子,余津津觉得今天这打扮,还挺像拍前卫杂志的妆容似的。 她对着镜子,前、后、左、右转转,生出各种表情,为青青哥哥选了其中一种。 珠宝连摘都不摘,余津津就开始洗澡。 她才乍富,已有浑然天成的奢侈成性。 洗完澡,余津津见巴掌印不明显了,等到青青哥哥回来,估计就退干净了。 于是,沾了点口红,抹在脸上、嘴角上。 她摸了摸,太容易抹掉,换成唇釉。 果然,唇釉干后,着色力够强,不容易掉色。 然后,余津津只穿着珠宝扑在样式朴素且昂贵的床垫上,睡去。 今天一天,上午是金色的美梦,下午是残忍的噩梦,晚上,余津津不准备做梦。 睡足了,才有体力上舞台。 不知过了多久,余津津感觉身子被翻动,额上有轻轻的吻,嘴巴也落了吻。 而后,她闻到酒气阵阵,感到热的、雄性的气息。 身上曲线也被指纹蜿蜒。 青青哥哥回家了。 “洗澡了?头发没吹。不怕头疼吗?” 边柏青拨开余津津的头发,嗓音带着浓重的酒精沉醉。 “睡沉了?那你把头发搭在这里,我给你吹干。” 余津津一声不吭。调动下午的恨。 卧室没开灯,边柏青一只胳膊揽着余津津的脖子,一只胳膊伸过去,触床头灯。 黑暗里,余津津已经蹙起眉头,凄好了双眸,准备好了惨美人的神态,迎接边柏青拧开的一片光明。 灯亮了。 边柏青低头要亲余津津,眼神被她脸颊、嘴角上的红迹子震惊了。 一开始,他的眼神不算很震惊。 可能以为是她的口红花了?还是他职位要求的训练?越面对震惊时,越要强力保持镇定。 但余津津的水眼睛开始从眼尾坠泪滴,一颗接一颗。 殇殇成河的美人泪,总能淹死几个英雄。我们的文明里,不是没有过例子。 边柏青立刻锁了眉头,还来不及问怎么回事,余津津的胳膊就吊上他的脖子。求救的的软胳膊。 凄凄咽咽的低泣,从他脖子攀到耳朵。 “怎么了?啊?宝贝?” 边柏青声音虽轻,但镇定里有明显失律的焦急。 叫她宝贝。 余津津想,能俗,有男人的共性,哪怕不多,也好办。 边柏青的手指,迟疑地抚在她的后背。 大概在猜测是谁下的手吧。 余津津恸哭。 哭声很久。 借着博取他同情之名,真的伤心落泪。 余津津哭,边柏青就拭泪,酒都被扰醒了。 终于,她不哭了。 边柏青这才紧紧搂住余津津,急促地轻拍后背: “告诉我,谁敢的?” 对,他的思维里,谁敢!然后才是谁干的。 余津津在哭声中吐字清晰且嘹亮: “余家所有人。” 很久,边柏青都没有吭声。 也许,他记起了她被薛永泽女友扇巴掌的时候,她妈常打她的话。 谢谢老天,让我那时的酒后失言,成为今日的考据。 余津津表现出晕: “我头好痛。” 边柏青马上揽她入怀,帮她揉太阳穴。 不小心,碰到了头皮伤口。 余津津尖叫。 边柏青忙检查余津津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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