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出现这种感觉,还是师父黄堃和他说的那个砍头的案子。这种感觉,叫做当头棒喝,醍醐灌顶。
第十八章 认输 用父亲留给自己唯一的一样物品——那段木头,打了那个粗糙的工具箱的人是田文明。 为了学木工,还“拜了”师父,学了 1 年多。最后也只能做成那个样子,只能算是基本成型。说明他在木工一项上,实在是乏善可陈。 在那个“弥足珍贵”的箱子里藏着自己杀人凶器的人,也是田文明。那把凶器,杀了一个人,擦拭干净,收到箱子里保存好。再杀一个人,再擦拭干净,再收起来。反复多次。 他就是这么做的,这也是田文明。 20 年后,把自己“珍藏”的箱子,和同样“珍藏”的杀人刀具主动交到警察面前的,再把自己多年前都不为人知的第一次行凶记录告诉警方的人,还是田文明。 身为建国前知识分子的父亲,应该是是田维明最崇敬的人,可他却用最背离父亲的方式,使用了父亲留给自己的唯一的一个纪念物。 荒诞吗?荒诞。 出现这荒诞的剧情,和别人一定是有关系的,但“他”自己才是最至关重要的一环。 为什么? 是因为绝望吗?为什么绝望? “我找到了另外的,被杀的人。你应该会感兴趣的。” 向前走一步,许畅离开了窗户透进来的光线,站得距离刘余川更近了。整个人不再是黑影,刘余川能看到她的脸了。 那张脸上刚刚还让刘余川一阵自失的笑颜不在了。 一种和她的年龄不相符的沉稳,自信,收放自如的表情,取代了露齿的笑容。一刹那间,这个看上去 25、6 岁,比刘余川小了好几岁的年轻“小姑娘”,像是变脸一样,换了另外一副完全不一样的面孔。 也像是换了另外一个人。 如果说刚才的笑容让刘余川生出“内心抗拒”的亲切感,那现在的这副表情,是让他一阵悸动。 “心旌荡漾”。 刘余川想到了这个成语。小时候妈妈教给他的,那时候,他把第二个字念成 qi,第二声。 “你打过电话,我就知道你要来,也知道你为什么来。” 又是笑容,只是牙齿没有再露出来。 “其实刚才我一直在里屋,为你解答你的问题,查找我认为重要的资料。主要查看这些年,省内发生在昆州以外未能侦破的凶杀悬案资料。尤其是发生在省会云城的。时间跨度是 3 年内。这也要感谢省厅的陆禾丰警官,他提供了很多帮助。” ‘为解答你的问题’。 这句一开始就占据制高点的表述,让刘余川心里很不受用。这种感觉从许畅出现,和他交谈开始,就一直在他脑子里,心里萦绕。 但她说的,至少在形式上是对的。刘余川来找许畅的目的,就是来寻找“帮助”,希望得到启示,寻找到答案的。 这种让他十分不舒服的感觉,还就挥之不去了。 “为什么是云城?” 许畅已经转身,准备往里屋走去。 可刘余川站在原地没动,还打断了许畅到里屋去的打算。那种进屋以来就被人主导思路,预判下一步行动,完全丧失主动权的局面,让刘余川感到极其不适。 他要执拗一把。扳回一局。 “极少有连环杀手选择跨省作案,绝大多数都选择本地,至少是本省。” 面对刘余川的执拗,许畅没有坚持,也没有惊讶。 她又扭回头,看向刘余川。那种让刘余川想要回避的微笑,又出现在她的脸上。还是从容,自信。或许还有一点温婉可人,或者是,专属于青春的活力逼人。 刘余川为自己的执拗,破天荒地感到了一丝后悔。 “因为出了自己熟悉的生活区域,就会有对地形,环境的种种不适应,不熟悉。去了省外就更是了,口音都可能不一样,暴露的风险增加了许多。” “连环杀手,连续作案,需要远高于常人的抗压力,心理承受能力和洞察力。但这些能力,尤其是抗压能力,绝对不是与生俱来的,是后天一点点‘磨砺’出来的。‘磨砺’的方式,就是杀人。” “从全省来看,距离昆州最近的省内大城市就是云城。高铁 1 个小时,开车走高速公路全程 3 个小时。如果一个凶手,出生地和主要生活地点都在在昆州,因此最开始的行凶地点不愿意选择在昆州。其实,这种心理,也是大多数凶犯首次犯案时的内心写照。那么云城是他开始作案,‘练手’,最好的选择。” “因为云城和昆州距离近,城市体量比昆州更大,人口更多,流动人口也更多。这样的城市规模和人群结构,一个外地人,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遇到熟人的概率也很低。如果他随机选择杀人对象,行凶地点。完毕后,不管是否得手,都选择迅速离开,我说的是离开城市,不是离开行凶地点。那么只要不是在现场被人发现,看见,警方的确很难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随机杀人,行凶完毕就离开。 刘余川的心里闪过一道光亮,一道耀眼的光亮——田文明屡次行凶,却能够不断逃过警方的地毯式排查,是不是因为他杀完人就走了,离开了昆州。 而且都是预先就安排好的。确定马上走掉。 等到排查基本结束,他再回来。如果是这样,那云城也应该是最佳选择。 3 年,这个时间判断,刘余川也是明白的。 杀人,尤其是连环杀手,是有“心理成瘾性”的。一旦动手杀了第一个人,就不可能停下来,间隔的时间也不会太长。这种人,心里住着一个“妖魔化”的自己。那个“自己”会不断催促他去杀人。 一次又一次。 如果发生在昆州的杀手,真是一个和 20 年前“白银杀手”一样的连环杀手,那么 3 年前,应该就是他有可能的第一次作案,最极限的时间。3 年,足够他练手,练胆,磨砺技巧了。 不能再早了,再早,他的手法就应该有了暴露的记录了。 不得不承认,这个看上去比刘余川小了好几岁的小姑娘,绝不是一个只会“夸夸其谈”的银样镴枪头,也不是“撞大运”破的碎尸案。她对于犯罪心理,有着独到的理解。 而且理解得很深刻,绝不流于表面。 “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走,带你去看看。” 这像是叫一个孩子。或者说是像是叫一个已经无比熟稔的朋友。刘余川肯定不是孩子,但也不应该是一个称得上“熟稔”的人。 这一次,刘余川没有再抗拒。 里屋,那首在刘余川听来情绪略显压抑,像是一个人在喃喃低语的歌曲一直在播放,是单曲循环。许畅没有关小音量的意思,刘余川也没有听清楚歌词的心思。 窗户上挂着的是双层窗帘,外面厚的那层拉开了,里 面的纱帘是合上的。并不影响亮度。 能清楚地看到里屋的陈设,物件。刘余川确定了许畅没有说谎:她就是习惯站着的。站着说话,站着做事。 里屋都没有桌子,就是几个画架,应该说是经过改装,加固后的画架。有木质的,也有和客厅的那个一样的金属材质。 一个木架子上的是一张 8K 大小的画纸,画纸上面什么都没有。架子旁边的废纸篓里,倒是有一些撕碎的纸片。 另一个木架子上放着的是一本摊开了,还写着字的笔记本,比刘余川手里这本要大。摊开的页面上,写着字,左边的那一页已经写满。 最后那个金属架子上,是一台平板电脑,电脑屏幕上是一个打开了的文档,显示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看看,这就是我找到,被人杀死的另外的一个人。其中一个。” 不用许畅再指引和介绍了,刘余川你自己就走近了画架。他的视力很好,不用俯身弯腰,也能看得清楚。 “崔诗雨,女。云州省云城市呈庄区人,1991 年 7 月生,死于 2016 年 5 月 14 日。2014 年毕业于云城卫生职业技术学院,生前是云城一家连锁药店的店员。药店距离遇害地点直线距离不到 400 米,就是一条街道的这头,到另一头。步行距离大概有 1.2 公里。遇害当天,崔诗雨下晚班,打扫完卫生后步行回自己租住的房屋。然后遇害。” “尸体于 2016 年 5 月 14 日晚 24 时许被人发现在云城北市区白云路一处城中村巷子内,发现尸体的地点就是行凶地点,没有移尸和抛尸痕迹。可用的视频监控显示,崔诗雨离开药店的时间是 22:15,算上步行时间,估计遇害时间在 22:30——23:00 之间。” “死亡地点,距离她租住的城中村房屋,直线距离不到 400 米。” 在这段话的最后,加了一个括号。括号里写着(经实地考察,该城中村已于 2017 年年底完成拆迁,目前是在建工地。照片后附)。 在括号后,另起一行,用另一种字体,还特地加粗,写道:经询问当时参与办案的警察,案发时,这个城中村就已经开始部分拆迁。 拆迁工地。城中村。小巷子。距离家很近的地方。 “灯下黑”。 刘余川心里一缩。眼睛眯起,牙齿咬紧。 这是巧合吗? “死者的挎包,苹果手机,钱包都还在,没有钱物遗失。死亡时身穿淡蓝色短袖衬衫,是药店的工作装,黑色直筒长裤,半高跟皮鞋。身上衣物完整,无猥亵痕迹。” 苹果手机后加了一个括号,注明是苹果6s Plus。 苹果手机,刘余川不熟悉,只是大概记得 6s Plus 好像是苹果的第一款大屏手机,玫瑰金是主打色。 售价不低。 “凶手行凶的方式是从死者身后下手,割喉,致受害人失血和窒息死亡。使用的是一柄直刃刀,薄而坚韧,刀身和刀刃厚度差距很小,刀身不短。伤口细而长,深度不深,并没有完全切断气管。所以流血很多,也没有立刻死亡,有过挣扎的时间,现场痕迹也佐证了这一点。但应该也没有办法呼救。” “凶手右手执刀,右左向右拉动刀刃,快速切断喉管。左手蒙住了死者的眼睛,应该是行凶时,同时蒙住的。一手执刀杀人,一手蒙住对方双眼。而且较为用力,死者右眼眼角有轻度淤痕,应该是凶手手指造成的。没有提取到指纹,判断是戴了手套。” “崔诗雨身高 164cm,加上半高跟鞋,身高不低于 166cm。判断凶手身高不低于 180cm,上肢力量足,应该是经常锻炼,或者从事重体力劳动。报案人发现尸体后,惊慌失措,呼叫其他人来帮忙,导致现场出现破坏,未能提取到有效的足印。” 都是右手执刀,割喉。只杀人,不取财物,不接触身体。都是身后行凶,不和死者面对面。都是选择女性动手。 这个杀死崔诗雨的人,肯定不是田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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