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骨骼嶙峋,纤腰能轻易被大掌掐断,身段比六年前更柔软,前面却又鼓涨两团挤压他胸膛。一时有些恍神,难以将怀中人与曾经细弱少女联系到一起。 衣料单薄柔软,曲线起伏紧贴,香气清雅,他心如擂鼓,变化猝不及防。 宋子浮喉头滚动,声音喑哑,“和他分开,我什么都能给你。” 他胸前衣襟被温热泪水浸湿,低头与她额头相贴,察觉她浑身滚烫,面颊潮红得不正常,双眸里雾蒙蒙没有焦距。这才惊觉她是受凉发热,身体不适。 宋沉烟身子柔弱无骨,软绵绵贴着他往下滑。 室内虽温暖,也还是严冬。她衣着单薄仓促,整日跟进跟出,骤冷骤热如何能受得住。宋子浮后悔自己大意,紧紧搂住她腰身横抱上床安顿好,滔天怒火消弭于无形间。 电话吩咐人准备退烧药,喂过药后,拿着湿毛巾守在床边,替她擦手擦脸物理降温。 小时候也这样守过她。 那年家中出事,兄妹二人和姑母一家搬进宋氏老别墅。 等所有人选完房间,他们能住的只剩阁楼尾房,只有屋顶一扇窗,墙角小小一张床,环境逼仄阴暗潮湿,冬天格外冷。她才五岁夜夜噩梦,住进去就高烧不退。他也只有十二岁,不知道如何照顾小孩,学着大人用湿毛巾给她擦脸喂她喝水,抱着她隔着窗户看天上的星,盼着她快快好起来,或许是父母显灵,她竟真的渐渐好转。 姑母一家表面和气,惯做好人。取得监护权拿到宋氏信托的钱,却给宋沉烟穿陈含亨的旧衣裳,他不在家,她只得冷饭吃,连保姆都敢使唤她。 他慢慢发现,她上桌吃饭不敢夹菜,冷不敢说冷,热不敢说热。陈含亨过得像公主,她只能捡剩下的像只流浪猫蜷缩在角落。谁都敢训斥她,对她大吼大叫,没有关心没有尊严。直到有天他无意中见她手臂伤痕,继而发现她背上红肿紫胀,他心痛焦急与姑母撕破脸。 可是有什么用,他也才是个少年,没人信他更没人理他。 小女孩到处乱跑,磕碰受伤在所难免。姑母监护一双孤儿,日日做好人其乐无穷。 午夜暗灯缠绵。 宋子浮爱怜拭去她额头冷汗,手背轻轻滑过她的脸颊,五岁女孩已长大成人,容貌美丽气韵沉稳,皱眉间似被噩梦纠缠。 宋沉烟睡不安稳,浑身濡湿冒汗,陷入冗长梦境醒不过来,醒来又睡过去,还是那个梦。 梦里雨夜潮湿闷热。 她五岁生日,和宋子浮从外面疯玩回家。天已黑透,夜里的雨是温热的,满身汗也是温热的,衣裳黏糊糊贴在身上十分难受。 家里亮着灯,她跑上楼推开书房门,血腥气扑面而来。棕红色木地板像是暗红沼泽,父母躺在地上,身上艳红染遍。鲜血四处蔓延翻涌如沼泽,化作两条双臂圈紧她。 她陷在黏腻地板中,白裙浸透成血色,伏下小小身子撒娇,“妈妈,抱抱。” 肉乎乎小手抓住冰凉大手,那里握一把枪。 她捡起这把冰冷黑色玩具,站起来转身,宋子浮立在书房门口面色惨白浑身颤抖。 “哥哥,我怕。”她浑身是血抱住他。 …… 哥哥……我怕…… 她喃喃。 “别怕。” 恍惚中陷入温暖怀抱,声音低沉,淡淡沉香是久远记忆中熟悉的气味。 她惊惧中牢牢抱紧,脸颊触感濡湿温热,慢慢移到耳畔脖颈,她抬手拂去痒意,手被握住。有细碎的吻轻柔落在唇角,慢慢摩挲安抚。 宋沉烟浑身酸软,五脏六腑搅作一团般的抽痛,身体里有热血涌出来。 “疼。”她昏睡未醒,喘息着,满脸是泪。 宋子浮抬手拭去她眼尾泪水,撩开她脸颊边的发丝,轻声问:“哪儿疼。” 她皱眉,翻身额头抵到他胸前,面色苍白浑身冰冷,额角冷汗在昏暗夜灯里闪着细碎微光。 宋子浮侧躺在身边,大掌贴上她额头,擦去她面颊冷汗,手指抚摸过她干涸嘴唇,唇瓣裂开的缝隙卷翘起皮刺到他指尖,心中已觉不好,探手抚她后背滑到尾椎,睡衣汗湿后滑腻冰凉。 他起身掀被,见手上鲜红血迹,又见睡袍和腿上几道血痕,心中大骇,一把拉开被子,殷红血迹从她身下浸染出来,睡裙衣摆已经被鲜血浸透。 宋子浮慌乱无比,抖着手去拍她的脸,“烟烟,醒醒。” “去医院,我们去医院。”千万不要有事。他嘴唇颤抖,艰难地吐气,迅速起床穿上大衣,心里千头万绪,为什么会有血?怀孕?出过什么事伤了身? 他一颗心打着转飘不到尽头,眼睛红得要沁出血来,扯过厚毛毯裹紧她,抱着匆匆往楼下走。 宋沉烟迷糊着哼了一声。 “没事,有哥哥在,会没事的。”他低头,贴着脸安抚她也安抚自己,想加紧脚步,膝盖却僵直打颤,下楼梯时险将两步踏作一步。 她惊醒,潭底有厚重的雾,迷茫看着他。 “我们去医院,很快就到。” “我好多了,睡一觉就没事。” “你出了好多血。”他双臂微颤,几乎抱不稳她。 “哥哥。”她明白过来红了脸,伸出手环到他脖子上,轻声道:“你别急,我好像……只是生理期……” “今天来得突然,我也忘记了……”宋沉烟将脸埋在他肩膀,声音轻飘飘的,飘进他耳朵里,叫他放下心。 宋子浮站在楼梯上,稳住摇晃身形,长舒一口气,重重亲吻她额头。 “没事就好,”他转身上楼,将她放回床上被子盖好,“你等我。”
第6章 小船进港 城市变化日新月异,凌晨三点要买点东西,对一个离开六年的人来说不算容易。 这个时间也不愿打扰别人,更何况是家里的事,理应他做。 宋子浮开着车,绕过环湖路去老城区找了半小时,才找到林言说的那家24小时便利店。 上次为她买这些护理用品是多久之前呢,回忆如潮水涌来,时光飞逝恍如昨日。那时她哭着问他,她是不是血崩要死了,她亲眼见爸妈倒在血里再也没有醒来。 她吓得不轻。 传统教育对于生理知识总是羞于启齿,他只得红着脸吞吞吐吐给她普及,她一知半解听了个云里雾里。 宋子浮低头笑了笑,目光扫过货架,品类繁多不知作何选择,选价高的总不会错。旁边货架摆满计生用品和内裤,他想起浴室里晾着的白色底裤,蕾丝边柔软布料。那她睡袍下岂不是空无一物? 一时脑子乱哄哄的,他摒退不该有的画面。 车停在路边未熄火,他头发有些乱还穿着睡衣,脚下趿薄底居家拖鞋,黑色羊绒长大衣敞开衣襟,怎么看都是凌乱匆忙,一张脸却格外俊美。 店员多看两眼,微笑道:“先生真是体贴。” 结过账,宋子浮问:“附近哪有药店?” 店员指路,出便利店右转小巷走一小段,有家24小时药房。 凌晨寒风冷冽,路灯隐藏在梧桐树冠里格外昏暗,左右房屋老旧杂乱,路边堆着垃圾,人行道砖石硌脚。他步履匆匆,买好止痛药原路驾车回家,宋沉烟还在床上翻来覆去。 宋子浮脱了大衣走近,坐在床沿摸她的脸,高烧退下了些,她抬眼看他。 “起来吗?”他晃了晃手中的东西。 “嗯。” “我给你找套衣服。”他抱她去浴室,调好淋浴水温。回房间取了套自己的睡衣放在换衣凳,又退出去。 睡衣是藏青色真丝,宋沉烟穿着正好在膝盖上两寸,睡裤太长,她比划了一阵无奈放弃,只觉虚弱又提不上气,弓着腰推开浴室门,宋子浮还在门口。 “我实在不放心你。”他抱起她回自己卧室,放在床上,“还疼吗?” 她点头。 宋子浮倒来热水,手心一粒橙色胶囊,宋沉烟拿起就往嘴里送。 “这是止痛药,也许有副作用,但总好过你整晚疼得不能睡。”宋子浮坐在身后让她靠在怀里,将热水送到她唇边。 宋沉烟就着热水将胶囊咽下,虚弱轻嘲,“我知道,抛开剂量谈毒性都是笑话,没什么好担心。” “好好睡一觉。”宋子浮将她放平,俯身亲吻她额头。 宋沉烟拉住他的手,有气无力问:“哥哥,你当年为什么突然离开,现在为什么又突然回来?你真的回来了吗?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千真万确。”他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温柔看她。 她闭上眼又强撑开,轻轻问:“为什么?”不等他回答,累极了沉沉睡去。 宋子浮喉头滚动,离开的原因,他怎么敢说。 第二日早早醒来,宋沉烟有一瞬间愣怔,想不起身在何处。见白色纱帘外枯卷树叶摇曳,才明白这是在家里,这个崭新又陌生的家。 依稀记得梦境诡异,刻意遗忘的恐惧纷至沓来。她用被子蒙住头,屏住呼吸,试图关闭感官和记忆。 被角被拉开,宋子浮眼底乌青神色疲惫,下巴隐隐长出青色胡茬,大掌覆上她额头。 “哥哥,你是不是整晚没睡?” 他笑笑,手隔着被子探向她小腹,轻轻揉了揉,垂眼看她,“还疼吗?” 宋沉烟往后缩,摇摇头。 “你再睡会。”他不动声色收回手,替她掖好被子。 宋子浮起床去浴室洗漱衣帽间换衣,出来时穿戴整齐,白衬衣高定西服配同色领带,手腕搭一件黑色羊绒长大衣,戴金丝眼镜发型一丝不苟,身形挺拔颀长,矜冷淡漠模样。 他坐在床沿,手背摸摸她的脸,神色温和,“我最近几天很忙,但晚上尽量回来陪你吃饭。一会有人来照顾你,喜不喜欢要和我说。” “不用这样的。” “这是你我的家,大可自在些。” 她神情懒怠,眨眨眼算是答应。 宋子浮几时离开的,她不知。再醒来时,已是正午。 “宋小姐。”敲门声响,听声音是年长女性。 宋沉烟懒洋洋应了声。 门推开,来人五十出头中等身材,头发全梳起来面容亲切,穿青衣黑裤干干净净,吴侬软语细细道来:“宋小姐,我姓吴。先生让我来照顾你起居。” 宋沉烟点点头,不说话。 吴妈走近,仔细打量她神色,“午饭已备好,宋小姐是想在房间用,还是去餐厅?” “餐厅吧,我一会下来。”宋沉烟坐起身,吴妈伸手扶她,说:“我下午炖点燕窝,宋小姐睡前喝一些,补气血的。” “嗯,谢谢。”不习惯,她向来是自己照顾自己。收拾好下楼,回房间看了眼,床单被套全换了新的。 吴妈手脚利索不多话。 宋沉烟坐在餐桌前,对着整桌菜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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