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么回事?”沈锦兰显出长辈的和蔼,话里却带着刺,“你妈到处说你谈恋爱了,我以为你妈知道呢,瞒我一个人。” 孟庭深穿着衬衣式睡衣,坐在床上,领口散开一片,清冷锁骨上大片未散干净的吻痕。他垂着纤长稠密的睫毛,眉头紧蹙,“我不知道,等会儿我问问她。我昨晚加班有些晚,刚睡醒,这就过去。” “不用着急,有这回事就行。你们在一起是好事,知根知底,我也放心。”沈锦兰客客气气地留了余地。 “那我收拾下去拜访您。”孟庭深态度谦逊有礼。 “好。”电话戛然而止。 孟庭深放下手机看了看通话时长,面无表情下床穿上拖鞋走向浴室。浴室装着百叶窗,满室明亮,他走到洗手台前打开水洗了一把脸,地暖让水流炽热,他洗了三遍脸,修长的手撑在洗手台上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偏长的眼尾忽地飞扬,黑眸里的笑意浩浩荡荡溢开。他想压下笑,实在太难了。 那个狂妄的混球儿翻车了! 昨晚他难得失眠,AI也有宕机的时候,他遭遇了人生第一道难题,他不能说服沈南柯跟他结婚。这比公司上市还复杂,他推演了上千种解法,每一种解法都卡死在沈南柯这里。 沈南柯不愿意跟他结婚,非常坚决。 敲门声响,林韵温柔的声音响在门外,“醒了吗?吃早餐吗?还是连午饭一起吃?” 孟庭深敛起笑,恢复到冷静理智一丝不苟的状态,走进衣帽间取了一件半高领毛衣穿上才拉开门,“醒了。” “昨晚熬夜了?怎么起这么晚。” 孟庭深在洗手台前打开水刷牙,林韵走进门打开了窗帘,让太阳照进来,她去整理床,“不要熬夜,对身体不好。” 密密麻麻的关心变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网,缓慢地笼罩而来。 “刚才回来路上碰到南柯了。”林韵把他的被子拉整齐,每一个角都对齐,床上没有一丝褶皱,她走到洗手间门口,说,“她最近好像不太好,压力很大的样子,车也撞了。她应该分手了,我问她感情问题,她没有正面回答。” “你怎么知道我谈恋爱了?”孟庭深漱完口,重新洗脸,冰凉的水让他冷静。 “谈了是吧?”林韵笑道,“周一那晚上你不是在程垚家住吧?” 孟庭深顶着湿漉漉一张脸回头望着林韵,目光深而凝重。 “做什么的?”林韵指了指孟庭深的耳朵,道,“耳朵后面没遮住,有痕迹,不谈恋爱怎么会出现那个东西?是同学还是同事?多大年纪?” 沈南柯也是这么暴露的? 孟庭深摸了摸耳后,那晚上沈南柯趴在他身上作乱,抱着他黏黏糊糊亲,亲了眼睛亲嘴。他想让她冷静点,扭头把耳朵暴露出来,沈南柯毫不客气地亲到了他耳朵后面,给他留了个印。身上能遮,耳朵怎么遮? “去女朋友家要带什么东西?”孟庭深打算洗个澡再过去,“帮我准备一份礼物,我要去她家。” “进展这么快?”林韵始料未及,孟庭深二十九年没动静,怎么一动就是地动山摇?“她做什么的?让你回家见父母吗?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在一起多久得取决于隔壁那个混球怎么编。 “您血压稳定吗?”孟庭深突然问,“最近有没有其他指标不正常?” “啊?挺好啊。”林韵脑子懵住,“这跟你女朋友有关系?” “嗯,那晚我和南柯在一起,我们该做不该做的都做了。妈,我打算跟南柯结婚。”
第十二章 沈锦兰吃完降压药后稍稍平静一些,开口询问,“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一夜情,酒后乱性。 无套睡了。 沈南柯敢如实回答,明天沈锦兰就敢去公司拿刀押着她搬回家住,太荒唐了。 孟庭深也是要脸的人,居然在第一时间接了锅,歪成谈恋爱。 严谨理智的孟总会失控去一夜情? “你看到的样子。”沈南柯在死亡的边缘疯狂跳跃,最后回归理智,“该做的都做了。” 救护车声由远至近,保姆起身去落地窗前往外面看,“谁家出事了?呀!隔壁!林教授出事了?” 沈南柯蹭地从沙发上起来奔向玄关拿起外套穿上鞋,孟庭深那边坦白了?他速度这么快? “林韵这没出息的东西!”沈锦兰紧跟其后换上外套穿上鞋子,“一辈子上不了台面,遇到大事就装死!” “孟庭深说她九月刚做完乳腺癌手术,您可别把她气死了。”沈南柯拉开了别墅大门,寒风瞬间卷了进来,冷风让她恢复冷静,她一咬牙走了出去。 这一步迈出去,回来可能就是已婚身份。 沈南柯走出大门便看到穿着毛衣睡裤的孟庭深抱着林韵往救护车上送,救护车的鸣笛声响彻寂静的小区。 沈南柯跑到车前,“阿姨怎么了?” “我等会儿再去你家,我先送我妈去医院。”孟庭深把林韵放到担架上,让开路,转头看风风火火赶来的母女,稳了稳神,“阿姨,南柯。我妈手术后恢复的不太好,病犯了。” “家属上车,一起回医院。”护士催促。 “南柯你去他家给他拿套衣服,晚一会儿开车去医院,证件都带齐了吗?该拿的拿上。”沈锦兰利落地上车,习惯性地安排所有人。 “我妈的证件在书房的抽屉里,没有密码——” “知道了,走吧。”沈南柯鬼使神差地推了下孟庭深的胳膊,感受他身体一僵。 孟庭深看着沈南柯在太阳光下白皙脖颈纤薄直挺,手抬了下,到底没落到她身上。转身上车,跟沈锦兰面对面坐着。 救护车呼啸着往外开。 沈南柯站在白色别墅前,米色外套翻飞在风里,她瘦而清凌。 救护车转弯,她被茂密的树木遮挡。 孟庭深把家里测量的数据和林韵的病史报给医护人员。 林韵还在昏迷,医生给她上了氧气。 救护车呼啸着出小区,飞驰在路上,兵荒马乱。 孟庭深抬手按了按眉心,头疼欲裂。 “你手上是什么?”沈锦兰倾身过去一拽他的毛衣袖子,半截小臂显露出来,上面密密麻麻的咬痕。沈锦兰顿时吸一口气松手,往后靠坐在座位上,她就知道,沈南柯那个不吃亏的性格,孟庭深身上只会更多。 “这个——我。”孟庭深没想到沈锦兰会这么简单粗暴,他卡住了,“阿姨。” “不用说了,我知道,那个混账。”沈锦兰额头跳着疼,她脊背仍然挺的笔直,手指搭在太阳穴上,往孟庭深脖子上看,他穿着高领毛衣遮的严严实实,八成身上更多,不然谁在有暖气的房子里穿高领毛衣?“我会让她对你负责。” “啊?”孟庭深嗓子忽然有些干,“阿姨,不是南柯,是我——” “你就说你这边什么打算?要她负责还是不要?”沈锦兰快刀斩乱麻,放下手看孟庭深,“要她负责,我会说服你妈让你们结婚。不要她负责,我们家搬离这里,往后你们永远不要见面了。” ———— 孟庭深家跟她们家不一样,这边早就按上了智能系统。大门是密码锁,沈南柯亲自来装的,密码是她设的,林韵让她留了信息,刷脸就能进去。 客厅散着各种医疗仪器,药箱也散着。沈南柯快步上楼推开书房门,整齐严谨一丝不苟的落地书架,连一粒多余的灰都没有,规矩森严。古板宽大的深灰色办公桌,一边是高大的保险柜一边是文件柜。沈南柯拉开文件柜,林韵的证件排列整齐放置其中,她取出来装进档案袋。 孟庭深的房间她倒是第一次进,她以前不屑于进入。 他的房门敞着,地板上有水渍,入口一边是衣帽间一边是洗手间,沈南柯走进衣帽间。他的衣帽间和他的人一样无趣,衣服按照颜色分类收纳,比陈列架上的卖品还要整齐。 孟庭深是真正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严格执行着大人的计划,成为他们希望的一丝不苟的精英。做事有条理,行事沉稳从容,生活制度严谨规整。 沈南柯给他取了一条西装裤搭极休闲的防风服外套,揉吧揉吧找手提袋塞进去,他连手提袋都能按照颜色规格严格分类收纳。 拎着袋子走到走廊,转身回去把西装裤换成了他习惯穿的牛仔裤。 沈南柯开始讨厌孟庭深是初见时他得罪她了,后来是沈南柯太想打破他的理智冷静刻板。她讨厌这里的规则,孟庭深也是规则的一部分,他完美融入,让她恶心。 高中时,沈南柯被紧迫的环境逼的要疯。她偷偷抽烟,背着沈锦兰去骑车,自行车飙出了赛车的速度。她去蹦极,从高处跳下那瞬间,她感觉到一种解脱的畅快。她跳了一次又一次,她把自己搞的精疲力竭,毫无形象地躺在游乐场的甲板上望着天空时,望到孟庭深那张古板冷静的脸。 少年的孟庭深喜欢穿白衬衣,扣子扣到最后一颗,漂亮的一张脸冷淡无波,声线像是Ai一样冷静,“蹦极的死亡率是五十万分之一,五十万并不是多遥远的数字。不要作死,到此结束跟我回家,再有下次我会告诉你妈。” 沈南柯跳起来扑向他,用尽全力把他拖到甲板上,把他拖进水里。她的脏衣服弄脏了他的白衬衣,泥巴蹭到他身上。 沈南柯大笑,“孟庭深,你去告状啊,我就说你跟我一起跳的,你也脏了。” 不久后,他告了一个惊天动地的状。 他把沈南柯的初恋举报给了沈锦兰。 沈南柯找到孟庭深的车钥匙,开了他的沃尔沃赶往医院。这个男人连车都古板,车里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没有放香薰,中控台干净的沈南柯怀疑孟庭深是不是天天洗车且从不在车里做任何事,连手机数据线都没有。 孟庭深发来了医院地址和病房号,沈南柯没回复。很快他又发信息过来,问的很直接,“你怎么打算?” 沈南柯在红灯前踩下刹车,她不习惯开轿车,太矮了,只能看到眼前方寸,她望着前方的车屁股。 能怎么打算? 沈南柯快三十了,她人生过去了一半,还会被家长逮性生活。 沈南柯按着手机打字,片刻又删除,她最后回复:“你妈怎么样?” 孟庭深把电话打了过来,沈南柯接通电话,启动车继续往前开。 “我妈稳定下来了,你妈在那里看着。” “我妈看着?”沈南柯嗤笑出声,“她是去看人还是——她们不会再掐起来吧?” “应该不会,你妈在大事上非常有分寸。”孟庭深声线平稳,“怎么暴露的?” “你好意思提?孟庭深你什么时候在我后背上留了那么多痕迹?你是个狗吧!”沈南柯没有形象地骂他,“还留那么多,我妈看到吓死了,你是不是有毛病?为什么不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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