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少,他不是一个好人,他的未婚妻是你的外甥女……” “各人自有各人福,”他缓缓开口,“我向来不喜管人闲事,她要找什么样的男人当丈夫,我不在意。” 祝鸢垂眸。 她早该想到,豪门世家,亲情淡薄不说,他又何苦要为了她一个外人,搅得自家不得安宁? 气氛一下冷了下来。 池景行打开车窗,十月末,天气已经逐渐转凉,夜风轻轻吹进来,吹进祝鸢的领口。 池景行发动引擎。 “住哪里?我送你。” 祝鸢不知怎么的,忽然心里有点来气。 她作势要下车,“不劳烦池少了,我自己打车。” “祝小姐,”池景行音色缓慢,“买卖不成仁义在,该给你的,我不会欠你。只是被利用这种事,不会在我池景行身上出现,你打错主意了。” 他说得坦荡,倒显得是她玩不起了。 身体还隐隐有些疼,她默了默,系好安全带。 “兰新路272号。” 池景行输入了导航。 祝鸢有些感慨。 她何德何能,让池景行给她当司机。 她又多么异想天开,还幻想让池景行冲冠一怒为红颜。 她不怪他凉薄,她本身也用意不纯。 只是想要对付贺屿的话,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 池景行已经许久没有来过这么老旧的街道了。 他看了一眼低矮的老房子,实在不敢确定这里面是否真的能住人。 “就送到这里吧,”祝鸢道,“里面的路很窄,你不好倒车。” 池景行没搭腔。 祝鸢去拉车门拉不开,才意识到他上锁了。 她转过头,沉默地看着他。 池景行从烟盒里抽出烟,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祝小姐一个独身女性住在这里怕是不安全,还是换套房子比较好。” 祝鸢忍不住心中冷笑。 在他们有钱的人眼里,换一套房子就好像和买个菜一样简单,这两年,海市的房价,已经离谱到她也许打一辈子工都买不起的程度,她有房子住就不错了,拿什么去换? 祝鸢讽刺道,“多谢池少关心,我改天就去买一套。” 池景行听懂了她话中的讽刺意味。 他侧过身子,正大光明地打量着她。 他实话实说,“祝小姐,其实我对你挺有趣的。” 祝鸢道,“看来我让池少很舒服。” 他往后躺了躺,“舒服得我想再来一次。” 祝鸢的视线再次落回池景行身上时,他的眼神变得很危险。 祝鸢还没有反应过来,池景行便已经扑了上来,将她的双手按在两侧,俯视着她。 目光里写满了欲念。 祝鸢挣脱不得,有些恼了。 他都已经拒绝帮忙了,怎么还有脸要她的。 她别开视线,“池少,自重。” “如果我不呢?”他吻了吻她嘴角上的伤口。 “那就希望池少帮我,让贺屿不得好死。” 池景行看着她的眼睛。 她亲眼看着,他眼底的欲望一点点流失,又变得她最初见到他时,清风拂月的模样。 他翻身坐回驾驶座,点了一支烟。 “祝小姐,”他吐出烟圈,“有没有人告诉你,在这种时候提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很扫兴。” 祝鸢觉得有些可笑。 他不能让她如愿以偿,她凭什么要尽他的兴。 她耸了耸肩,“对不起。” 池景行睨了她一眼。 “下车。”
第6章 :烈男 祝鸢知道自己把池景行惹恼了。 刚下车,他便绝尘而去,连声再见也没有。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感到有些冷,才走回家冲了个热水澡。 今天太累了,折腾到后半夜,一躺下去,便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她被一个电话吵醒。 “鸢鸢,你出来了吧!”电话那头的女声带着哭腔,“我回来了。” 只一瞬间,祝鸢便清醒过来。 两年未见的至交好友时麦,让祝鸢忍不住鼻酸了酸。 多少个日夜强撑着的委屈顷刻间爆发。 挂断电话,祝鸢不再一味克制自己,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 两年前,她被陷害入狱,时麦作为她唯一的朋友,在得知此事后歇斯底里,想要为她讨回公道。 只是当时的贺屿已经搭上了池家千金尹漫,时麦的父母为了不得罪池家,硬生生把时麦送出了国。 整整两年,昔日好友都不得而知对方的情况。 祝鸢匆匆收拾了一下自己,出了门。 在音色会所一见到祝鸢,时麦便扑上去抱住她,止不住地哭。 “对不起鸢鸢,我没用,是我没用!” 祝鸢拍着她的后背。 “我知道这两年,你也很不好过。”她声音哽咽,“跟你没关系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时麦心疼得打紧。 这样一个娇艳欲滴的女孩子,本应在阳光下肆意享受着青春。 她抹了抹眼泪,握紧祝鸢的手。 “鸢鸢,那个王八蛋前段时间还在联系我,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哪里!”时麦恨恨道,“他真是有脸问!我骂了他祖宗十八代,只恨不能亲手撕了他!” 祝鸢垂了垂眸。 “他昨天来找我了。” “什么!”时麦差点打翻了眼前的咖啡,“他怎么敢的啊!鸢鸢,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时麦忽然看见她嘴角上的伤口,冒火起来。 “这是他弄的?” 祝鸢摇头,“不是。” 她把昨天晚上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气得时麦不停掐大腿,最后眼神坚毅。 “鸢鸢,你放心,这两年,我们时家发展得还不错,在海市还算有点名气,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搞到那个贱男的把柄,把他送进监狱烂屁股!” 祝鸢终于发自内心地笑出了声。 浅浅的梨涡在嘴角泛起,仿佛回到昔日那个笑容清甜的少女时光。 祝鸢笑完,叹了口气。 “他和池家的尹漫已经订婚了,”祝鸢道,“池家在海市的地位,你我不是不知道,就算真有什么把柄,池家也不一定摆不平。” 时麦不以为意地“切”了一声。 “那个尹漫我又不是没见过,娇滴滴的没什么本事,她妈在公司的股份也不多。要说现在的池家,除了池大老爷以外,最有能耐的,只有尹漫那个小舅,池景行。” 想到池景行,祝鸢有些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 “不过池景行太神出鬼没了,我也只在池老爷大寿的时候远远看过一次,要是咱有他的关系,让那个贱男死一万次都不是问题。” 时麦说着说着,看了看祝鸢,伸手去戳了戳她的嘴角。 “话说,你这个伤哪来的?看着像是被咬的……” 祝鸢别过视线,没有说话。 时麦自言自语,“要不是因为知道你被男人骗得对男人过敏,我还以为是哪个男的亲的呢。” 祝鸢笑了笑,吸了一口橙汁。 “不是,被狗咬的。” - “被狗咬的。” 池景行一走进音色,便听到了祝鸢这句话。 她的声音不大,只是很奇怪,他总是能在一片嘈杂之中第一时间听到。 也许是因为,和他记忆里那道声音,实在太像了吧。 他睨了祝鸢一眼,恰好和她四目相对。 祝鸢只是怔愣片刻,便淡淡移开了视线。 毕竟在她看来,他们二人目前的关系,完全没有打招呼的必要。 倒是池景行身边的好友程牧——那个长得像黄宗泽的,看了看祝鸢,又看了一眼池景行,看热闹似的笑了笑。 趁着池景行走进包间的功夫,程牧慢悠悠地走到祝鸢身旁,要了一杯酒。 “祝小姐还记得我吧?”他的身体微微倾斜在吧台上,笑得有些痞痞的。 祝鸢淡淡开口,“记得。” 程牧又笑了笑,还没来得及说话,坐在他身后的时麦一把手推开他。 “哪里来的登徒子,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么老土的搭讪方式?” 时麦对这种酒场浪子没什么好脸色。 程牧瞬间来了气,收敛笑容,回过头去—— 只是这一回头,两个人都愣住了。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静止,饶是反应慢的祝鸢,也察觉到这两人不对劲。 过了好一会儿,时麦率先反应过来,冷冷一笑。 “素来听闻程大少爷喜欢混迹酒吧,真是不巧了。” 祝鸢一怔。 她没听时麦说过,竟然还认识池景行的至交好友。 听见时麦的话,程牧也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比不上时小姐,就连什么时候回的国,我这个做丈夫的,竟然不知道。” - 程牧离开了很久之后,祝鸢才轻轻握住时麦冰凉的小手。 “小麦,到底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说是你的丈夫?” 时麦给自己倒了杯酒,尽量用着最轻松的语气。 “当年我爸妈把我送出国,受了程家的恩惠,他们害怕我会一意孤行回国来救你,给我定下这桩婚事。说起来好笑得很,我们的婚礼,新郎新娘都缺席,一众宾客们却习以为常,拿着酒祝贺我爸妈,祝我们百年好合。” 祝鸢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宽慰的话来。 时麦却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我也是怕你难过,所以没告诉你。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我们这样的人家,爱情这玩意儿多奢侈啊,婚姻都是交易,大家都各玩各的,井水不犯河水,没什么好伤心的。” 正说着话,一旁来了个人,给她们递了两杯酒。 祝鸢侧目看去,是酒店大堂经理徐伟。 “徐经理,”祝鸢站起来,“今天我休假,带朋友来坐坐。” 徐伟脸都快笑烂了,“我知道我知道,你坐你坐。” 他把酒放在桌上,“这是池少吩咐,送给二位美女的特调玫瑰酒酿,慢用啊。” 时麦一怔,“池少?哪个池少?” 徐伟笑呵呵的,“这位小姐说笑了,咱们海市,还有哪位池少啊?” 他对着祝鸢挤了挤眉眼,“池少和我们祝鸢,似乎很投缘呢。” 徐伟走后,祝鸢有些难为情地抚了抚额。 时麦瞪大了眼睛,“祝鸢!老实交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祝鸢不得已重复了一遍昨天的事情。 时麦捂着嘴,以免自己尖叫出声。 尽管她竭力压低声音,却还是忍不住激动,“我的姑奶奶啊,你既然能搭上池景行,还不好好珍惜这层关系!他现在不同意又怎么样?烈女怕缠郎,烈男也不也怕缠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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