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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经纪人似乎对我们医院的安保不太满意，随后我会上报给相关部门负责人，会有人来跟进这个问题的。” “然后呢？”廉奕奕问。 “然后啊——”季回叹了口气，看看膝盖下的键盘，问：“我可以站起来说吗？” 廉奕奕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我也没让你跪着说啊，哈哈哈……你知道吗？你回来，啪往我面前一跪，我都吓懵了，不知道你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结果，只是在医院里遇到了黎川。” 季回仔细看了廉奕奕的神色，发现她眉宇自然，想来是真不在意了。 利落地站了起来，坐到廉奕奕身边，季回道：“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我上一天班也很忙的啊。” “你就应该告诉他你太太是廉奕奕，那种诋毁别人然后直接被当场拆穿的感觉，一定会让他们无地自容吧？”廉奕奕道。 “你不介意？”季回问。 廉奕奕想了想，道：“在遇到你之前，我是介意的。我很介意有人在我面前提起‘黎川’这个人，更别说这个人出现在我的面前。但是，遇到你之后，我是真觉得‘黎川’也好，这个川那个川也罢，我可以去直面那个名字、那个人，还有那段故事，或者说，那段事故。因为那些年留在我心里的伤痕，都已愈合。” 房间里只有廉奕奕缓缓的说话声。 “你要是问我介不介意？我的回答是介意。”廉奕奕歪头看季回，“我只是有点傻，又不是真的傻，为什么要粉饰曾经他给予我的伤害？我释怀了，我放下了，但——我始终是介意的！” 季回知道这是廉奕奕心里最深处的想法了。 廉奕奕的性格，星座书上说得准极了。巨蟹座，总是用一层硬硬的壳保护自己，然后把最真的自己藏在柔软的最深处。 “我想着你会介意的，所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季回握着廉奕奕的手，把玩她的手指，摸到中指的时候，看着她光溜溜的中指，才想起来他们还没有买婚戒，心念一动，问：“明天去买婚戒？” “你明天不上班？”廉奕奕反问。 “中午有休息时间。” 医生有午休，商场可不午休。 “那明天中午我去医院找你。” 这么一说，两人为了节约明天的购物时间，直接打开了购物 APP 看起了婚戒的款式。 黎川，哪有婚戒重要？ 没有人再提起。 同时，VIP 病房里的黎川在床上辗转难以入睡。 艺术家都拥有异于常人的敏感，这一天，他总是莫名觉得心慌，好像自己错过了什么。 思来想去，他把自己的心绪不宁归咎于经纪人诋毁廉奕奕的那些话。 “你明天就给我滚回去，我要换个经纪人。”想到那些话，黎川又是怒从心头起。 经纪人脸色未变，道：“黎董那边已经定好了回去的行程，明天不光是我滚回去，您也要和我一起回去的。” “我不走！”黎川吼叫。 “您的腿必须回去治疗。黎董不放心这边的医疗技术，已经为您联系好了最顶级的专科医生。” 这话说完，不管黎川怎么吼怎么叫，经纪人都充耳不闻，不再与黎川说话。 渐渐的，黎川不吼也不叫了。 从经纪人的角度看过去，只看到背对着他卧在床上的黎川，还有手机屏幕的光。 很快，黎川关了手机，安静地睡觉了。 但网上却炸锅了—— 青年天才画家黎川半夜发微博：我来到了你的城市，你在哪儿？ 配图是一幅他从未公开过的画作。 一名少女迎着初升的红日手举一束满天星的背影。 名为《my love》。 这条微博的定位是在国内南方某个小城。 黎川在公众眼里的形象一直是单身，这条微博等于是在自爆恋情。 大众开始推理、讨论、编撰青年天才画家黎川的爱情故事。 网恋、单恋、痴恋…… 万千评论中，有一条评论——“黎川刚成名时的女朋友就是那个城市的吧？” 这条评论，没有赞。 翌日清晨，黎川给这条评论点了个赞。 很快，这条评论过了万赞。 经纪人在咆哮：“黎川，为了一个啥也是的女人，你要自毁前程吗？” 黎川神色平静，“这是我欠她的。” 曾经，为了前程，他弄丢了她。 现在，即使找不回她，这前程，他也不想要了。 经纪人气得都快心肌梗塞了，结果，黎川还火上浇油了——他又发了一条微博。 这次只有文字，没有配图。 ——如果你遇到 LYY，请你告诉她，黎川曾来找过她。
第31章 她还是嫁给了爱情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黎川办好了出院手续由经纪人推出住院部大楼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廉奕奕，脑海里便浮现出了这八个字。 那一刻，整个人连着一根弦似的，狂喜的震颤直冲脑内最中心的位置。他觉得自己的瞳孔都是紧缩的。 “廉——”黎川张口，只喊了一个字，便哑了，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急得一手拍着轮椅的手扶，一手指着近在咫尺的廉奕奕。 任何时候，医院的人都不会少。是以，即使两人相隔并不远，即使黎川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有惊动廉奕奕。她似乎还是当年的模样，简单的衣裙，素面朝天，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那张面孔和当年那张不施粉黛干净利落的面孔轻而易举地重叠，是那么的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经纪人看到了廉奕奕，心里暗道不好，手上推轮椅的动作都大了许多，奈何黎川不仅按了刹车键，双手还紧紧握着轮椅的轮子，若是他强行推动轮椅，势必会伤到黎川的手——画家的手，不能伤！ 经纪人不敢动，轮椅的操控权彻底回到了黎川手中。他驱使着轮椅，来到廉奕奕面前，缓缓摘下了自己的帽子和口罩，“廉奕奕，好久不见。”这一句话，他打了这么多年的腹稿，却在说出的那一刻，声音干涩，除了仓皇，只剩下无措。 廉奕奕本是在发呆，突然被人打断，然后看着突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黎川有些愣 神，过了一会儿，才弯起唇角，说了一句：“你好。” 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不经意间遇到了一个算不上熟稔的友人。 这样的感觉让黎川很难受。他深吸一口气，问：“你是来探望病人吧？谁病了？”出现在住院楼门口，应该是来探望病人吧？ 黎川尽力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平和亲切，仿佛自己与廉奕奕并未分离那么久，只是三五日未见的朋友。 廉奕奕嘴唇一抿，不似刚才客套疏离的笑，真的笑意盈满了整张脸，“我先生是这边的医生，我等他一起去吃饭。” “你……结婚了？”黎川有一瞬间的恍惚。 在他的认知里，廉奕奕怎么会结婚呢？她那么死心眼的人，撞了南墙也不知道回头的人，怎么会带着对自己的爱去嫁给别人呢？ “嗯，结婚了。” 除了黎川乍然出现在廉奕奕面前的那一瞬间，她被吓到失神，之后，她都很从容。 正如自己所料，在季回之后，她与黎川再相见，无需克制也不会将自己的爱恨倾泻而出。这个人在她生命里已经失去了影响力，那个一点动静都能拉扯她的心脏的人啊，已经不是眼前的黎川了。 黎川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内心的惊涛骇浪泄露半分。就是眼前这个人啊，夜夜入他梦，她在梦里说“黎川，我好喜欢啊！”说完，笑得眉眼都凑了起来，争先恐后地表达着喜悦。 该说什么呢？黎川想，总不能祝她婚姻幸福美满吧？他可不想说出这么违心的祝福话来。 不等黎川想好说什么，廉奕奕已经转身走了。 不曾给黎川一个眼神、动作的示意，没有只言片语，廉奕奕转身就走了。 这一刻，黎川突然明白了，在现在的廉奕奕眼里，自己和周围任何一个陌生人没有区别。 黎川看着廉奕奕扑进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的怀里，视线模糊，垂头擦了擦眼泪，轻声道：“走吧。” 意外地，向来反对他找廉奕奕的经纪人却没有立刻推着他离开这里。 “是季医生。”经纪人说，“廉奕奕的先生是季医生。” 闻言，黎川顾不上眼眶里的红，抬头看去——是季回和廉奕奕手牵手迎面走来。 除了季回以外的任何一个医生是廉奕奕的先生都不会让黎川那么难受。 那些细枝末节都在这一刻如潮水般涌来。 瞥见的结婚证件照、粘着满天星的喜糖、毛医生话里的意有所指…… 原来他离廉奕奕一直很近，但他终究还是错过了。 季回自然也看到了黎川，低声问廉奕奕：“要打招呼吗？” 廉奕奕道：“刚才打过招呼了。” 季回看廉奕奕的确是从容的样子，心下才大定。 “如果不打招呼直接走过去不太好吧？” 廉奕奕瞪了季回一眼，吐槽：“磨磨唧唧。” 毛珈也是和季回一同下的电梯，一直跟在两人身后，做一个安静的电灯泡。此刻，毛珈也再也憋不住笑意了，插嘴：“季医生是想要去宣誓主权啊。”他本来是打算今天跟着季回去蹭饭的，但现在他愿意为这顿饭买单，毕竟这种前任现任相见的火葬场画面太刺激了。 廉奕奕不敢置信地看了季回一眼：你这么幼稚？ 季回看了廉奕奕一眼：这不是幼稚，这是男人的尊严！ 廉奕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幼稚！ 这么几个眼神来回，两人已经到了黎川面前。 那些眉来眼去，黎川尽在眼中——与看自己的时候不同，从廉奕奕的眼神里可以看出来，他们之间是有爱的。 她没有带着对自己的爱去嫁给别的男人。 她，只是不再爱他了。 这个认知让黎川心里很难过。 “季医生。”黎川率先开口，哂笑：“没想到你的结婚对象就是我要找的人。” 季回笑了一下，特别温柔：“她很好，得之我幸。” 黎川总觉得季回没有说出口的那半句是“失之你命”，但他没有证据。他只能极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是，她很好。” 好到让自己念念不忘。 “我们还要去吃饭，先走了。”季回说，“祝黎先生早日康复。” 自始至终，廉奕奕都没有说一个字，安静地站在季回身旁。 看着廉奕奕和季回相携而去的背影，黎川没有忍住，喊了一声：“廉奕奕。” 廉奕奕回头，看他。 神色依然平静。 “好久不见。”黎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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