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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想，缓缓走向最高处的看台。 这里应该足够显眼了吧。只要左青过来, 她就能及时看到。 易欢选了块背阴的地方坐下, 双腿拉直, 脚尖微微点着地。 等了一会，实在无聊。她开始背起《出师表》。 身旁有倾斜人影打下, 易欢立即抬眸看去。 凌亦手插着兜，挑眉道：“不介意我坐这里吧？” 他指着易欢旁边的地方, 下一秒, 人一弯腰，已经坐下了。 易欢抿了抿唇, 就知道他只是通知一下。 身旁坐着个移动热源，易欢无法视而不见。况且她不知道凌亦又想说些什么。 易欢提议道：“我们来背《出师表》吧。” 凌亦想了下, 问：“输了的人怎么办？” “你确定要有惩罚？”易欢认真问他，他也认真点头。 易欢有些琢磨不透了。一开始想让凌亦背书，是因为觉得会比她听自己背有趣得多, 同时也算是临时的一个抽查。 学习互助结束了，她也想知道他有没有在认真背书。 易欢抿了抿唇, “输了你说要怎么办？” 选择权交还给凌亦，他道：“谁要是输了，就给对方抽一下手心。” “好。”易欢沉着应战。 她毫无负担背出第一句，凌亦紧跟上是第二句。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 花了快十分钟, 两人从头背到尾。 没有人掉队。 易欢笑着道：“可以啊。”还挺让她刮目相看的。“那这是算谁输？” 有比赛就会有输赢, 他们这算是平局。 “一起赢。”没有输者，他和她一起赢了。 凌亦扯着嘴角，看着易欢的目光逐渐变得悠长。 易欢迎着这目光，突然颤了下道：“你进步还挺快的。” “当然，这夜可不是白熬的。”他指着眼底的一团乌青调侃着自己。 “还是要注意休息。”易欢嘱咐着，“我看你有时上课经常打盹，晚上的睡眠挺重要的。别得不偿失。” 凌亦紧着眉，突然开始较真起来，“你怎么知道我上课打盹？” 她？易欢大脑飞速运转，“我——何老师说的啊，她不是经常在班会课上讲你，我又不是听不见。” “哦。”说起这个，他也是颇感到烦恼。 何爽对他的关注度实在太高了，次次班会都要提他，每回还都不是什么好词。这很败坏有些同学对他的好感。 回头他得跟何爽提提意见。太唠叨是种病，男人是不喜欢这样的。 “易欢，你帮我跟何爽说说，让她别老在班会上拿我当反面案例了。” 她不太能理解，“你自己为什么不说？” “你是好学生，你说话有用，她听你的。” 易欢看着远方的足球场，忽然笑了下，“好学生与坏学生的标准，难道只凭成绩衡量吗？如果这样，那我确实算是好学生。” “不论成绩，你也是好学生。与我这种坏学生天生是不一样的。”凌亦自嘲着。 易欢立即反驳他，“我不觉得你坏。” 凌亦偏头，与她的视线对上。她的眼睛纯澈清灵。 易欢是真不觉得他是坏学生。 他笑了笑，紧接着改变了原来的说辞，“突然觉得我说错了，你该是个坏学生。” 她又变成坏学生了？易欢不依不饶，“我哪坏了。” 哪里都坏。凌亦在心里默默想。 明明是很平常的话，到她嘴里经过包装，就会让他陷入无限遐想。 再这样下去，他会误会的！ “问你呢？我哪坏了！”易欢见他迟迟没说话，又问一遍。 凌亦垂下眼，说道：“我看见了。” 这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语，让易欢一头雾水。 “动员大会上，你的演讲稿是抄的吧！我在网上看到了。” 原来是这事，易欢并不太在意，“是抄的呀。总让我上去演讲，来来回回写稿子，太浪费时间。” 她回过味，有些哭笑不得，“就这事，我就定性成坏学生？”凌亦的这张嘴里说出的话到底哪句是真。 当然不是。凌亦还是只在心里偷偷回。 阳光倾泻，原本易欢那阴暗的一小块地方闯入了几束刺眼的光，她伸手去挡，逐渐用手指围成个圈，模拟着万花筒的形态。 易欢微眯着眼，看着自己手掌下的太阳，小小的，她一只手就可以握住。 她迎着光张开五指，瞥见身旁的凌亦做着与她同样的动作。 易欢于是问：“凌亦，你看到顶点了吗？”光有数不清的来源和方向，但据说它们最后都会归为一点，那个点就是所有光的顶点。 久久等不到身边人的回答，易欢放下手，偏头去看，才发现他已经不再看光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突然倾身，瞳孔直射的距离接近0.5米，易欢的心跳又变得不正常。 只见凌亦仔仔细细盯着她瞳孔的每一寸，然后唇角上扬，“我看到了属于我的顶点。” 他的顶点在她眼底。 她的心脏因他的这句话而疯狂跳动，快要负荷不了，冲破胸腔。 易欢想是个人都会因为这句话而心动，所以她的反应应该算是正常的吧，同时她又再次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回应少年直白的心思。 在这要人命的紧要关头，凌亦差点被一声尖利的呵斥而直接心肌梗塞。 “凌亦，你做什么呢！” 易欢一顿，然后看向声音来源，看台下左青急忙跑过来，身后还跟着似乎总想着扒拉她，但又不知因为何故收手的章天？ 左青两步并作一步跨着台阶，直接拉过易欢将她护在身后。 而章天也终于赶到，他甘愿在边缘角落当着背景板，低着头并不敢去看凌亦。 事情办砸了，想也知道他哥肯定没好眼色。他玻璃心，就不想添堵了。 左青上上下下看过易欢好几眼，确定她无碍，才对面前不太耐烦的男生说：“凌亦，麻烦你离易欢远一点。” “凭什么？”因为左青的这一句话，他费力在易欢面前收起的戾气，隐隐又有要冒头的趋势。 “不觉得自己管得有点多？人家易欢都没说什么，你跑过来说这说那，你是闲得慌，还是就爱当什么正义使者？” 凌亦正在气头上，说出口的话没轻没重，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了。他就是觉得可惜，刚刚氛围那么好，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他就能逼着易欢要个答案了。 想到这，心里的火又翻滚一遍，“左青，你对周彼什么样，别以为我不知道。怎么着，几根哈根达斯就把你收买了？” 他大臂一挥，正好挨着左青的手臂过，“我也可以啊，说，你要几箱？” 左青愣愣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却忽地一下擦着眼眶跑远。 易欢伸手去拉没拉住她，便扭头，面色冰冷，“凌亦，你过分了。” 凌亦克制自己没去看她，瞳孔里泛着森冷的光。 靠，他还没开始发挥呢，这就哭上了。 易欢在小卖部前的一排水龙头那里找到了左青，她开着水龙头，拿水往眼眶里泼，洗着眼睛。 她走过去，左青又泼了下。 易欢看不过去，“你以为你装作在洗眼睛，我就不知道你在哭了。” “我才没有哭。”左青还是嘴硬。 易欢干脆转了个身，背靠着瓷砖，“是谁跟我说凌亦是顺水的霸王的？那霸王是什么样的，你应该清楚。” “别生气了，不跟他一般见识。”易欢轻轻推了下左青的肩膀。 到第三下，左青才有所松动，转过头，“想过他嘴巴毒，没想到这么毒。” 她心里委屈，“我是能被哈根达斯骗走的那种人么！也太小瞧我了。” 易欢安慰她道：“他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欢欢。”左青拉住她的手，“其实，我是为你不平。你说他们凭什么这样不顾你的意愿总来打扰你。” “干脆两个人一个都不要理了，你学习那么好，没得为他们耽误高考。” 易欢笑了下，“左青，你这前后说法不一致啊。是谁再三告诉我说要多接触接触的。” “我这说法不变。”左青扬声道：“不过不接触他们了。” “等你安安稳稳到了大学，再好好接触。” 左青把她上大学后的生活都安排好了，易欢还能说什么呢。 “不生气了？” 左青斩钉截铁道：“犯不着。”仔细想想，为凌亦生气，那大概是伤自己一千，损敌分毫吧。 反正她气个半死，他也不会有任何所谓。 这就对了，易欢放心笑了下，但还是微蹙着眉，“左青，你是我的朋友，他——也是我的朋友。我真心希望你俩能和平相处。” 下一秒，易欢咬了下唇。她似乎说错了，她不该提和平这么高的要求，他俩能平和地待在同一空间就挺好的了。 “他？” 而左青一听，震惊得音调转了几十个弯，“他怎么成你朋友了？” 易欢解释着，“他为我补了那么长时间数学，怎么就不能是我朋友了。再说我答应他了。” “他！” “他就是蓄谋已久！”凌亦的小心思，左青看得透透的。 易欢持续为凌亦说着话，“你别把他想得那么坏。” 是她想坏了么？她怎么觉得易欢有一点变了。怎么她说凌亦一点，易欢就要反驳一点。 看她这副沉着冷静的样子，估计自己都没想明白。 算了，不提了。想起另一件事，左青更加愁眉苦脸，“欢欢，我今天放学不能跟你一起走了，我要去跑步。” 跑步？易欢诧异，没听说她有这项爱好啊。 左青长话短说，将教学楼事件大致始末说了一遍。 易欢哭笑不得，“该，你是怎么想的，觉得杨主任会信你这种鬼话？” 左青干脆闭口不言，还说什么呢，说什么都改变不了要去跑步的事实。 ----
第43章 chapter43 下午放学, 凌亦特地留下等易欢。 见她过来，他单跨在台阶上的腿收回，双腿并直, 与易欢站在同一平面上，低声说：“一起走吧。” 易欢缓慢挪动着细碎的步子, 一时间没说话, 凌亦又说：“左青跑步, 还不知要多长时间，我想她一定没让你等吧。” 易欢始终没否认, 凌亦接着说：“同理，章天也没让我等。” “走吧, 我送你回家。” 一番话被他说得这么完美, 易欢哑口无言。 她小步跟上他，“不用你送我回家, 我自己能走。在林深路路口你直接右转就好。” 凌亦看了看她，放缓自己的步子。迁就着易欢的频率, 稳稳踩住地面上的四方形图样。 易欢偏头问他：“你是有话要跟我说吧。”总感觉现在的他和下午的有些不一样，整个人闷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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