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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一会, 他重新道：“学姐，我懂。你没必要说得这么清楚。”这么干脆明了, 让他想再找点空隙钻一钻都没办法。 “你是不是看我平时特别不着调，就觉得我不会伤心。”真的，说着这些话, 周彼都能感觉到他心绞痛。 “学姐，不管你信不信。我——”他双手向前伸, 突然虚浮地揽了一把空气，“我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和一个女孩告白。” 结果还失败了。 易欢想了想，不知怎么安慰她，就只好讲出那个至理名言, “长痛不如短痛。” 周彼抬眼, 捂着心脏道：“短痛也是痛。” 好吧, 这点她无法辩驳。 “周彼，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还是你学姐。” “我介意。”周彼很快回她。以为就这一点就能安慰到他了，一点实惠都没有。 他撇了撇嘴，直勾勾盯着易欢，“你要真想安慰我，就抱一下。算是离别的礼物。” 抱一下？哪种拥抱？这里头学问很多。易欢踌躇着。 周彼还在劝说：“就朋友之前的问候，在西方拥抱还是种礼节呢。” 易欢迟迟不说话，周彼也没了兴趣，“你要不愿意就算了。”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易欢紧绷着的弦一下子就松开。 周彼趁着这个空档，忽然冲上前，接着很轻的抱住她，“下学期，我要是还很想你，就算你在天涯海角，我也会追去的。” 易欢心里咯噔一下，脑中砰砰放起爆竹。周彼很快放开，充满邪气地笑着，“开玩笑。” “我是那种人么，我这么优秀的人，顺水暗恋我的人一大堆，我——”他停住，微皱着眉，似乎是在想形容词，“我很畅销的好么！” “周彼。” “你放弃我了。”是他刻意想要云淡风轻的，可说出“放弃”这两个字，他的心还是会像被马蜂蛰了一下。 不过他可是周彼啊！ 周彼最后再看一眼易欢，缓缓后退着，一步两步。 离别总有时限，他冲易欢挑了挑眉，便转身。 凌亦急匆匆跑过来，正好赶个末场。 他吃不准现在的情况，突然急刹车，弯腰喘着粗气。 易欢却是一怔，两人很久没说过话了，她没想过凌亦会来。 周彼似是掸灰尘般拍拍凌亦的肩，下一秒凌亦直起身。 周彼厉声道：“以后别老找易欢，离别人的女朋友远一点。”“女朋友”三个字他特意强调。 就算他很不幸退场了，也要给对手制造些难关。让他一个人难过的事，周彼可不干。 凌亦的心坠坠往下沉，他终究还是来晚一步么？ 他看向易欢，后者的目光似水。在这条被打造成浪漫的长街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滚！”有一点凌亦是确定的，刚刚周彼是要走的。既然要滚，那就快点滚。 “凌亦。”易欢才刚开口，他就看过来，易欢忽地就止住了所有想说的话。 “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他的眼底掀起惊涛骇浪，在看向她时，到底还是努力克制住。 再也隐忍不了的周彼终于插上话：“你学长了不起啊，你让我滚我就滚！”抱歉，他天生不会滚。 “快滚！”除此之外，凌亦懒得与他多说一个字。在他看来，周彼所有的叫嚣都是白费功夫，武力值才是决定一切的因素。 “你以为你是谁啊？”周彼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凌亦凭什么这么嚣张。随他向顺水的任何一个人打听打听，他周彼是什么地位。 这题凌亦会，他扯唇，凉薄一眼看向周彼，“你祖宗！” “你！” 躲在暗处的白崇越看情势越不对，他不得已冲出来，拉住周彼，小声道：“哥，咱走吧。” “凭什么？”他凭什么要走，从哪冒出的这么个野小子。现在矛盾已经升级为他能不能保住在顺水的地位问题了。 白崇只好又道：“论资排辈，他确实是咱祖宗。” 什么？周彼讶然。 易欢适时道：“周彼，你先回去。” 周彼被巨大的消息冲击着，任凭白崇带着他往前走。 等拐过街角，他彻底忍不住，“什么情况？” “彼哥，我也是一小时前听高三的学长说的。凌亦就是圈子里一直在传的，顺水改邪归正的神话。” “自他进校起，就是顺水的老大。上学期不晓得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就退圈了。” 白崇摸了摸头，眼里崇拜的光就没停过。“彼哥，老实说，要是他不退，估计也不会轮到你。” “难怪呢。”周彼喃喃自语，“难怪我打不过他。” 栅栏上的彩灯电池续航能力足够持久，灯光锃亮，看得凌亦心里堵得慌。 他猛地拉起易欢的手，大步往前迈着步子。 走了好几步，身后始终安静。 凌亦却不禁怀疑，她为什么不反抗。 “凌亦。” 终于等来熟悉的开场白，他忽地将她往旁边的小巷子里一带。 易欢还没感觉到怎么回事，人已经被凌亦压在石砖墙上。 怕她疼，凌亦攥住她手腕的指头松了松，接着双手手掌撑在墙上，将易欢圈在他可控的范围内。 兜头声嘶力竭的控诉而下，“你以为老子这么努力是为什么？” 他越想越气，甚至还很心塞。 凌亦的心思始终矛盾，想她明白他所付出的一切，又不希望以此来要挟她。 就只好这么气势汹汹问上一句。 谁知易欢蓦然笑了下，凌亦的嘴里似被喂了颗蜜糖，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易欢忽然踮起脚尖，微微倾身。 凌亦身子陡然往后缩了缩，他在心里暗骂自己太没骨气了。 易欢毫不在意，她弯着唇角，睁大眼睛，就这么一寸一寸看过，最后停留在他睫羽挺翘的眼睑上。 接着她贴回墙面，看着他浓重的黑眼圈戏谑道：“当熊猫。”算是回他的质问。 你这么努力是为什么，是为了当熊猫。 凌亦气得心肝疼，“当个锤子的熊猫！” 他那点心思呼之欲出。 我就想离你近一点，再近一点。不敢将爱意显露于人前，只愿每个夜落有回声。 易欢啊易欢，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知道，我的虚张声势，藏匿着对你全部的喜欢。 被他腹议的人忽然捂住嘴，但是捂与不捂都一个样，笑意还是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凌亦被她弄得没法子了，难不成真的让他去当熊猫？ “他骗你的。”易欢忽然说道，她冲他眨了眨眼，“我没答应他。” 他的大脑有一瞬间宕机，缓了一会才与前头接上。 “哦。”凌亦在强装镇定。 易欢笑着又问他：“哦？” “嗯。”哦不能说，那就嗯。 “嗯？” 凌亦被她整懵了，“昂。”这回总是对的吧。 她忽地开始捧腹笑起来。凌亦慌张地松开手，站在一旁不知所措，总感觉易欢格外反常，总之怪怪的。 等笑够之后，易欢直起身，看到凌亦的唇角没有笑过痕迹，她解释着自己可能荒诞滑稽的行为，“我在逗你。” “你有开心一点吗？” 开心，并没有。但因为是易欢在逗他，所以凌亦还是很给面子地扯了下笑。 “我后悔了。”他现在就是很后悔，为什么要自作主张不再缠着易欢，会不会有那么一点可能性，易欢并不是那么烦他呢。 算了，与此同时，他又想开。索性高考在即，等几天又何妨。 “我送你回去。” 男孩子的脑回路跳跃能力总是很强。易欢还在想上一个问题，凌亦已经跳到另一个话题。 “还是别了。”他突然又改口，问她：“这离你家不远，你能自己回去吧。” 易欢点了点头。能是能，但是他这转变也太突然了吧。 “那你也早点回去。” 凌亦扯笑，“我？我不行。”他接着神神秘秘道：“我得去保护地球。” 某些人只顾浪漫，不注意卫生。玫瑰虽美，可总会枯萎。再说了他有问过那些栅栏的意见吗，它们愿不愿意与那些玫瑰在一起还不一定呢。 他这么做纯粹是为了解救栅栏，顺便解救解救自己的眼睛而已。 凌亦摘了一条街，就骂了一街的周彼。 他忽然想到，现在的监控满大街，横竖不是他干的，他为什么要收尾。 转念接着再想，便又老老实实干起来。 只因那里面还有易欢，万一有好事者气不过去，想查监控，查出易欢来怎么办。这节骨眼上，他不想让任何人打扰到她，哪怕是他自己。 等到按指纹锁的时候，凌亦才忽然想到他妈让他早点回来来着，可他一不小心就到这么迟才回来。 手下动作不免有些心虚，啪嗒一声，锁应声而开，凌亦惶惶探出一个头进去，客厅内灯光明亮，餐桌上放着碟黑乎乎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他没看到他爸妈，难道是等得不耐烦先去休息了？ 凌亦轻轻带上门走进来。 从隔壁厨房内传出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像是他爸妈的声音。 “哎呀，我忘了买生抽，你快去买。” “老婆，没有生抽，老抽也行啊。没必要跟教程上一模一样的。” “让你去你就去！” “好好好，我去，你别生气啊。” “哎，小亦？”凌行刚转身，就看到凌亦一动不动站在厨房门口，不知几时回来的。 凌亦看着一片狼藉的厨房道：“爸妈，你们干嘛呢？” 周君从凌行身后探出身，尴尬地想要藏起凌乱的桌面，“儿子，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凌亦沉默不语，看了看头顶的挂钟，已经快8点了。 他走进厨房，问：“肖阿姨呢？” 周君答：“妈妈给她放假了。” “哦。” 他看着一旁还有几盘炒好的菜，看卖相应该是熟了，于是将那些端到桌子上去。 “哎，儿子。”周君忙跟着他出去，“要不咱一家三口还是下馆子去吧。” 凌亦问：“你不是做好了么？就吃这个。” “别吧。”周君委婉道：“你爸是不要紧，可我就是怕你吃不习惯。” “不会。” 他说着又去厨房盛了三碗饭，拿了三双筷子，然后在凌行和周君的注视下，坐下加了一筷子空心菜，慢悠悠吃着。 周君和凌行对视一眼，也坐到他对面，但是两人都没动筷子。 凌亦也没管他们，一边吃一边翘着脚尖，时不时还低笑两声，看着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吃完后，他将碗放下，对着面前呆愣的两人道：“我吃好了，你们慢吃。” 等凌亦房间门关上，凌行迫不及待吃了口空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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