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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决定放手了吗？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谭欣，“叔叔，我后悔了。” 谢辙面对她的坦然，心里一梗，原本交叠的双腿马上撤下来，坐的板板正正。 “你想分手就分手，想回来就回来，你拿我谢辙的儿子当什么？” 谭欣思虑着怎么说才能不激怒他，谢辙又说，“你不说话是不是心虚？” 刚要张嘴，又听见谢辙说，“你未免太言而无信了吧。” 谭欣觉得冤枉。 若是谢辙来硬的，她必然奋起反抗，可是谢辙说那句“未免太言而无信”的语气让她觉得极其熟悉，心里一颤。 她终于知道谢琰让她招架不住的时候像谁了。 “叔叔，我记得，我当时并没有答应过任何事情，我只是有些事情还没想通而已。” 谢辙：“那你现在就想通了？” 谭欣点头，认真道，“这一年我是真的想通了很多事，您曾经说，我说’走一步算一步’是对您儿子的不负责任，我觉得您说的对，这怎么能叫走一步算一步呢，我希望我的未来有他，可以和他过一辈子。” 谢辙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问面前的女孩，“如果我没听错，你的意思是想和我儿子结婚？” 谭欣双手交握，说，“如果他愿意，等到了法定年龄，我就向他求婚。” 谢辙：“你想的倒美。” 谭欣抬起头，坐姿笔直，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叔叔，这世界每一天都在变化，我们无法预测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的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子，也无法确定成立了一段婚姻关系，会不会维持一辈子，也不知道你爱那个人，究竟会爱多久？既然这个样子的话，那我为什么步能勇敢一点。今天爱他的时候，就告诉他，今天我爱你。明天爱他的时候，就继续跟他说，今天我也爱你。” 谢辙哼了一声，说，“这一年嘴皮子倒是溜了，长本事了。你倒是勇敢了，那谁来为我儿子负责，至少到今天，你生病的事都还瞒着他，如果你真有这样的决心，为什么不敢告诉他？是怕他不能接受？还是你怕见到他后退的样子会觉得受不了？” 谭欣沉默良久，才开口道，“叔叔，首先您儿子是一个成年人，他会对自己负责。而我之所以到现在都还没告诉他，不是怕他听到了受不了选择推开我，而是害怕他知道了依然选择义无反顾牵我的手。” “叔叔，谢琰他不是没有退路的。”谭欣顿了一下，继续说，“如果有一天我病发了，谁也不认识了，开始胡言乱语了，一旦有这样的预兆，我会自己离开。如果有幸能和他结为夫妻，我会事先签署一份代理协议，若我婚后无法自理，亲属可代理我签署离婚协议，谢琰不用对我负任何责任。” 谢辙看了她一眼，道，“你未免太自负了吧，我家臭小子没你想象的那么高尚，不会因为可怜你还非要和你在一起。” 谭欣嗯了一声，说，“我也觉得他不会。” 谢辙：“当然，他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坏，看到你生病了，还能置之不理。所以，我不想让陷入这样两难的局面，老实说，你不是他最好的选择。别让你们彼此的爱成了包袱，你们还小，不懂事，等将来真弄得彼此相互怨怼，真成了那种局面，再美好的回忆都成了一根刺，伤人伤己。” 谭欣闻声，久久不语。 谢辙不敢松懈半分，也并不觉得释然，这是他儿子的终生大事，生意场上再惊心动魄的场面他都经历过，可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做父亲，年轻的时候热爱事业，不经意忽略了自己的儿子童年，这是他一生终将无法挽回之痛。 他这个做父亲的，不想苛求什么，什么门当户对，他自己经历过一遭，就已经足够了，决不会让他自己的儿子失去选择幸福的权利。 “叔叔，我明白您的意思，您不在乎我家有钱还是没钱，也不在乎我的学历和容貌究竟配不配的上谢琰，只要谢琰喜欢，达到这一个条件，就足矣。可是我这样的，您不能接受，对不对？” 谢辙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谭欣却说，“可谢琰他就是喜欢我啊。”语气有些怅然，和没有办法的无奈。 可听在谢辙耳里，明显就是示威。 他不禁有些生气，这么多年，第一次在一个小姑娘面前发起脾气，哼了一声，说，“呵，怎么，我儿子喜欢你就了不起啊，有什么可嘚瑟的。” 谭欣哄着，“叔叔，您别生气，我真没嘚瑟。”她就是阐述事实而已。 谢辙探究性地看了她一眼，心里却想，也不知道他家臭小子是不是被吃的死死的。 谭欣被打量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忍不住道，“好吧，我承认，是有一点。” 谢辙就差没吹鼻子瞪眼了，“好啊你，终于暴露本性了，你就是欺负谢琰他喜欢你。” 谭欣怔了一下，这话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呢。 这熟悉的宿命感。 她只好解释，“我没欺负谢琰，我对他很好的。” “能有多好？一年前我不过找你谈了一次话，你转头就把谢琰踢了。”想到这，谢辙就来气，虽说这是他的本意，可他谢辙的儿子被人一脚踢了，颓在家里没个正形，说出去简直丢死人了。 臭小子心情不好，走到哪，哪里都是阴雨密布，看的让人难受。 可他能有什么办法，做父母的，都是有私心的。 谭欣见他不信，一条一条数。 她说，“谢琰吃不惯英国的菜，我在视频里教他做中餐，叔叔，您都不知道做菜有多难，光是一个土豆切成细丝，就这么简单一活，我练了整整一个月，才敢在谢琰面前露一手。” 谢辙轻哼一声，“就这？” 他又不是没为他媳妇学过。 谭欣又说，“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哄他开心，带他去好玩的地方，吃好吃的东西。”谢辙，“这就完了？”看了看谈欣，问，“你不觉得你这像是在带孩子吗？” 谭欣不吱声。 谢辙起身就要走，最后问了一句，“你确定是喜欢谢琰吗？不是因为在一块久了，依赖他而产生的错觉？” 谭欣的双手握成拳，站起来，情绪有些激动。 “叔叔，我喜欢谢琰。” “不是依赖，不是错觉，就是喜欢。” “从见他的第一眼，就已经喜欢上了，以后的每一天，都是在喜欢他的基础上累加。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什么是喜欢，也分的清楚什么是爱。我对谢琰早就不是简简单单的怦然心动。我对他，是很喜欢很喜欢。” 谢辙依旧不屑一顾，“喜欢了也会不喜欢，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我不会出手阻止，怕臭小子知道了恨我，但姻缘自有定数，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叔叔，谢琰他是我的福报，您把谢琰交给我，我会对他好一辈子的。” 谢辙并没有转身，只低沉着声音说了一句，“空口无凭，我只看结果。” 谭欣站着没动。 第86章 虚惊一场 医院的长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难闻，刺鼻，令人反胃。 如果可以，谭欣宁愿自己一辈子都不要踏入医院这个地方。 萍姨，老熊守在谭欣身边，陈成和刘小军两个男子汉本来是挑事的，可真到了自己的兄弟出事，脑子都成了一团乱麻，整个人六神无主，一直拽着医生问东问西，像两个耍赖皮的孩子。 是在送谭欣去机场的路上发现的端倪，开始是喉咙里咳出血来，脸上不太正常，后来人看着看着就不太行了，在车上休克过去。 谭欣觉得这时候她应该哭，眼泪流个没完没了。 可是她哭不出来，一点力气都没有，她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做。 谢琰是前一天是机票，按理说，人应该早就到英国那边了。 这时候她第一个反应居然是找谢琰，她没由的给了自己一巴掌，让自己清醒清醒，镇定下来之后，和萍姨等待检查结果。 急诊室内的谭运辉仿佛只是累了，睡的正香。 谭欣觉得这世界很颠倒，明明一切都好转了，幸福的日子唾手可得。 一眨眼，什么都变了。 “饿不饿？先吃点吧，等你爸爸醒了，他该心疼了。”邱萍把买来的盒饭递到谭欣面前。 “萍姨，我一点都不饿，真吃不下，您吃吧。”谭欣时不时看一眼诊室的透明玻璃。 看一眼，心里疼一分。 她想起，谭运辉那时候的话来，心里莫名的疼，原来爸爸那时候就有预兆了。 医生脸上沉重，但结果没有出来，谁也不敢下最终的结论。 只说，“肺可能有问题。” 是什么问题，多大的问题，究竟严重不严重，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她一概不知。 只能像一个毫不知情的废物一样，守在门外，什么都干不了。 谢琰赶到医院的时候，谭欣就跟个举目无亲的小动物在寒冬里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 看见他出现，她扯出艰涩的笑容来迎接他。 他最恨她那副样子，天塌下来永远都是那样，我没事，你别担心我。 可他风尘仆仆，不是来当一个抱怨者的。 他急步走到她身边，自然地挽住她的手臂，“叔叔会没事的。” 其他的，他一概不说。 院长亲临，带来了好消息。 “万幸，淋巴结未转移，肺部肿瘤小于3厘米，已经按谢先生的意思，尽快安排手术。” 谭欣上前一步，握着院长的手，问，“只要手术，就能痊愈吗？我爸爸他咳嗽咳出血——” 院长轻声细语地安抚，“令尊情绪紧张，事实上事情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严重。只要手术，就能痊愈，还请您放心。” 谭欣僵硬地说了声“谢谢。”再无下文。 谢琰牵着她的手，坐到走廊的长椅上。 一众人悬着的心都落了地。 手术相当成功，执刀的人是谢琰外公的得意门生。 谭运辉在病榻上，从头到位，照顾他无微不至的，居然是谢琰。 谭欣从来不知道娇娇少爷还会这样照顾别人。 事无巨细。 谭欣想上手，都没有她擦手的余地，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谭运辉究竟是谁的爸爸。 她刚一有动作，就被谢琰嫌弃了，“放着吧，我来，你弄的不舒服。” 她无奈地看看谭运辉，谭运辉反而向着谢琰说话，“是啊，让他来吧，你弄的没他舒服。” 她是个女孩，有些时候确实不方便，她想过请护工，被谢琰一口回绝了，说护工也是女的，也不方便，那她又说，可以请男的，谢琰说，那更没必要了，他就是个男的。 谭欣有一刻的恍惚，时间又回到了谢琰的手骨折的时候，也是死活不肯请护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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