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她的犹疑,傅斯年将手帕丢在她的腿上,同时,他也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我爸爸入院,术前术后都还需要人照顾,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时漫看着手帕, 轻轻眨了下眼睛,可她一点儿难过的感觉都没有。 从刚刚到现在,她都没有自作多情的觉得,傅斯年是专门过来救她的。 果不其然,他是另有目的。 时漫将腿上的手帕拂了下去,随即转头看向傅斯年,她眼里尽是冷漠,可语气却莫名的酸涩:“所以你是为了这个才来救我的?” 傅斯年无波无澜对视她,声音压得低低的:“你的价值,也仅仅只是这样了。” 时漫笑出声音来,随即怒意浮上眼底:“我有爸爸要照顾,我凭什么要照顾你的?” 她不恨傅延廷,却也谈不上喜欢。 要是从前,时漫也就应了。 可今时不同往日,他的爸爸,她凭什么要去疼? 时漫的话,果然还是惹怒了傅斯年,他倾身过来,将她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中,声音冷漠至极:“时漫,别再挑战我的底线,我已经够给你脸了。” 他咬牙切齿,这几句话似乎是从齿缝里溢出来的。 时漫抬起头,无视他炙热的目光和滚烫的呼吸,她迎着一切和他对视着,眼里是不卑不亢:“我不去,你想怎么样?杀了我吗?那你现在就动手啊!” 她挑衅着,将自己的脖子递了过去。 昏沉的车子里,一切危险的气息交织、纠缠着。 时漫仰起头,她一副不要命的样子,脸上也没出现任何该有的惧意。 生和死,她好像看得都淡了。 傅斯年看着她,始终保持沉默,只是挂在嘴角的那抹轻佻的笑,一点点化为乌有,最终消失在无边无际的冷冽中。 他不动,时漫继续挑衅:“傅斯年,你动手啊!” 她抓着他的手往自己的脖子上掐:“你不是最会这一招了吗?你不是想让我给余光煦赎罪吗?我就在这里,你为什么不动手了?你舍不得了吗?” 时漫一句一句挑衅,一步一步踩踏傅斯年的底线。 傅斯年危险眯眸,干脆的扣住她细嫩的脖子,他蛮横粗暴,五指一点点的收紧,直到时漫的脸色变了,他又倏然收了力道。 倾身压过去后,他滚烫的身躯贴着时漫冰冷的身子,他在她耳畔轻语:“舍不得?呵,你还真是会高看你自己。” 他的话,是嘲讽,是不屑,是毫不在意。 时漫稍稍往旁边挪了一点,她侧首盯着傅斯年隐匿在暗光下的面庞看,她冷笑说:“傅斯年,我觉得你可悲。” 她的声音虽然很小,却精准的打击着他的狂傲。 他失了理智,大力将她整个人搪在车窗玻璃上,他扼住她的脖子,眉眼邪气的盯着她看。 半响,他蓦地笑了:“死多容易啊,时漫,我怎么可能会成全你!我就是要让你生不如死,就是要让你看着时家没落,就是要让你来求我!” 他生气至极,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 说完,他重重松开她,又平视前方,看着车子前方热闹喧哗的街道,同时从齿缝里溢出毫无温度的一句话:“时漫,你可以滚了。” 时漫呆呆的坐直身体,又将衣服给整理好。 泪水早已经干了,傅斯年怎么对她,她都已经哭不出来了。 周临在合适的地方刹停了车,时漫也不做停留,推开车门就下去了。 车子驶离,渐渐消失在车水马龙的大路上。 车里,傅斯年抬手捏了捏眉心。 几秒钟后,他放下捏眉心的手去看车窗外,同时吩咐说:“就在前面停吧,我自己开车回去,你去盯着她。” 周临愣了一下,明显疑惑:“傅先生,是让我送太太回去吗?” 傅斯年交代说:“不用,只需要确保她没事就行。” 周临领命,“嗯”了一声。 车子刚停好,周临还没下去,傅斯年莫名的又多说了一句:“还没离婚之前,她都是我的女人,我侮辱她可以,但别人不行!” 周临明白,傅斯年这是害怕刚刚的事情再发生。 周临刚离开,傅斯年的手机铃声就响了。 他垂首看一眼,接听了电话。 电话对面,是傅斯年后妈穆秋的声音:“联系时漫了吗?她愿不愿意回去照顾你爸爸?” 第22章 因为喜欢,而非利用 傅延廷腿骨折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国外,而穆秋在得知此事之后,并没有立马要求回来,而是在等时漫的消息。 傅斯年还坐在后排,他摸出烟盒,抖出一根烟夹在手指间,他并没有选择点燃,而是凝着眼前的虚无回答了穆秋的问题:“她不愿意回来。” 这话一出口,穆秋就生气的指责说:“斯年,你好歹也是柏城的头号商人,谁不给你几分面子?你再看看你这个妻子,你爸爸都骨折住院了,她居然还不回去照顾,你看看这人真的能拿得出手吗?” 穆秋说话时,傅斯年点燃了香烟,零星的一点红色落在他眼底,他双眸迸射出来的寒意像能将人给溺毙一般。 好久,他才冷冷的出声询问:“那你呢?你不能回来照顾吗?” 并非是为时漫说话,而是傅斯年确实不满穆秋的行为。 可毕竟不是自己的亲妈,他很少去过问她的事情。 穆秋大概还没有听出傅斯年的不悦,语气仍旧是强势的:“你爸爸是受伤了,我这个当妻子的人也确实应该回来照顾,可杳杳在国外读书,我怎么可能放心她一个人在国外?真要二选一的话,那我不得选杳杳吗?” 傅斯年猛吸了一口烟,吞云吐雾中,他的脸色倏然就阴沉了下来。 穆秋还没有住嘴,还在说:“斯年,你是家里大的,理应多承担一些,杳杳学业重,我是真没时间回来照顾他,这一次啊,我就先不回来了,你找个护工照顾他吧,他腿脚不便,作不了的。” 傅斯年吐出烟雾,声音冷得像是冰霜一样:“说完了?” 隔着电话线,穆秋这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什么,她收敛了嚣张气焰,声线颤颤的回一声:“嗯……说……说完了。” 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触怒了傅斯年。 嫁给傅延廷后,穆秋才生下傅杳杳,因为傅斯年的能力,他们才能过上好日子。 得罪了傅斯年,她未必能在国外过安生日子。 傅斯年徒手捻灭香烟,随手丢在了车窗外,他猩红暴怒的眼底,是一片嗜血的冷漠:“不想回来的话,那就永远不用回来了。” 话落,他将电话直接给挂断了,又将手机重重的丢向一旁。 穆秋的推脱之词,傅斯年听得太多了,他也早就腻了。 什么学业不学业的,无非是不想和傅延廷过日子。 …… 时漫下车之后,一步步走到了热闹喧嚣的街道上。 五年暗恋,两年喜欢,可在傅斯年的眼里,她的价值仅仅只是做一个保姆。 多可笑啊! 任凭再热闹的氛围,都在时漫心里激荡不起任何的涟漪,她的这颗心,也早就已经死透了。 她给时淮生回了个电话,说是周围很吵闹没有听到他的电话。 时淮生没有追问,只是让她早点回来。 时漫在外头吹了会冷风,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了,她才往城中村走。 租住的三室一厅在三楼,房子很破旧,是老式的楼房,楼梯间里堆满了杂物,时不时的还能看到几个老鼠跑过。 楼道里的灯早就坏了,时漫打着手机电筒爬楼梯。 到三楼时,她听到虚掩的门缝里有人在说话。 有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似乎是哭了,声音听着挺哽咽的:“淮生,我终于找到你了。” 时淮生在接话,语气听上去充满了歉意:“晚柠,对不起,我不想耽误你,我……” 女孩打断了时淮生的话说:“怎么会是耽误呢?你明明知道,我愿意帮你的。” 时淮生很为难:“你回去吧,以后别再过来了。” 女孩很倔强,哭着哀求:“淮生,你别再推开我了,好不好?” 透过虚掩的门缝,时漫看到了一双重叠在一起的影子。 时漫站在门外,并没有进去打扰。 好久,时淮生忽然试探着喊了一声:“小漫?” 不知道什么时候,风将虚掩的门给吹开了一些,时漫的影子从外面投到了屋子里,时淮生这才看到了她落寞的背影。 时漫回过神,扭过头去看时淮生,她微笑说:“哥哥。” 时淮生握住了身旁女孩儿的手,同时问时漫说:“怎么不进来?” 时漫笑着解释:“我刚到。” 时淮生冲她招手,她乖巧的走进去。 时淮生指着身旁的女孩儿说:“小漫,这是孟晚柠,你叫嫂子。” 他介绍的时候,时漫就扭头看向了孟晚柠,她长得清雅,淡淡的笑,是个很恬静的姑娘。 时淮生说起“嫂子”两个字时,孟晚柠的脸顿时就红了,被羞得不成样子。 时漫在孟晚柠的眼里读到了喜欢。 知觉告诉她,那喜欢,绝对不亚于时漫当初对傅斯年的喜欢。 “嫂子。”时漫微微颔首,笑着喊了一声。 孟晚柠也很害羞,伸出纤瘦的手指:“小漫,你好。” 时漫伸手握住,轻捏就止。 看孟晚柠的着装、教养,她的身份肯定不俗,至少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女儿。 时淮生让时漫先休息,他下楼送了孟晚柠就回来。 时漫点头同意了,送他们到门口时,时淮生就让她回去了。 等了约莫半小时,时淮生才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时漫还坐在沙发上,她没有洗漱,也没有换睡衣。 时淮生看她没有动,在她身旁坐下来后,关切的询问说:“心情不好吗?” 时漫扭头看着时淮生,表情说不出来的严肃,她却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时淮生将买来的零食放在茶几上,他犹豫了一阵儿,随即还是开口了:“小漫,晚柠是个好姑娘,我不会辜负她的。” 时漫还是看着时淮生,她声音沙哑着问:“那你喜欢她吗?” 时淮生双手合十放在膝盖上,他盯着眼前的虚无,眼里的一切都涣散了。 好久好久,他才终于回过头看时漫说:“我只知道我不应该辜负一个对我好的人。” 时漫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嫂子很漂亮,我很喜欢,但我希望哥哥也是因为喜欢,而不是因为……” 而不是因为利用。 第23章 他在为难,绝不求他 他们是亲兄妹,她的情绪,她想表达的意思,他都太明白了。 时淮生没有接话,只是在短暂的一阵沉默之后,他选择“嗯”了一声。 时淮生买了两块蛋糕,一块草莓的,一块巧克力的。 他拿起草莓那一块递到了时漫的手里,后者伸手接过时,他紧跟着问了:“周砚池一直没消息的事情是傅斯年封锁的吧?” 时漫摇头:“我不知道。” 并不是为傅斯年开脱,她是真的不知道。 想了一会儿,她扭头看时淮生淡淡的开了口说:“哥哥,我还有一个办法。” 时淮生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略微收紧:“你是说去找黎婉?” 时漫垂首,无奈点了点头:“嗯,她现在是美食博主,她有一定的影响力,只要她愿意帮我,我想周砚池就一定会有消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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