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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好好笑得温柔，告诉连心：“他喜欢你呢。”咬字有点奇怪，不像利木县本地口音，也不像北方人说话。 佟卫东给自己媳妇夹水煮鱼吃，“这个辣，你吃。”然后他自己盯着一碗梅菜扣肉下饭，一个人就干掉一整碗。 田好好看起来确实爱吃辣，四个菜里吃得最多的就是水煮鱼和酸辣土豆丝。佟贺能自己扒饭吃，就是筷子还用不利索，但爸妈和连心给他夹什么他吃什么，不挑食，是个吃饭喷香的乖宝宝。 满桌子人都埋头吃饭，连玉纳闷佟卫东为什么不喝酒。 佟卫东把饭碗递给田好好让她盛饭，然后对连玉说：“喝酒多耽误事儿啊，你哥我从不喝酒。” 连玉真心实意朝他竖大拇指，“我这辈子还没见过不喝酒的老爷们儿呢，佟哥你是第一个。” 佟卫东觉得挺好笑的，就问她：“你才十五，见过几个老爷们儿啊敢这么说话。” 田好好把饭碗塞他手里，说：“我见过的男人比她多得多吧？我说你就是天下头一号好老爷们。” 这话简单直白到瞬间就把几个小年轻都震住了，连玉除外。就连佟卫东的耳朵根都有点泛红，嗔怪地白了田好好一眼，田好好朝他笑一笑，然后给儿子夹了块五花肉。 郑琳琳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佟哥跟嫂子感情真好。” 佟卫东整个耳朵跟火烧一样。吃完饭抱起儿子就走，头也不回地吩咐田好好：“你留下帮着收拾吧，我回家哄孩子睡觉。” 连心看着田好好一脸笑容：“嫂子快回去吧，佟哥看起来可不像会哄孩子的人。” 田好好也不说那些虚头巴脑的场面话，跟他们几个打了招呼就走。 郑琳琳羡慕得咬起下唇，“我以后也要找个佟哥这样的做老公。” “不用以后，你现在往炕上一躺、眼睛一闭马上就能有。”连玉臊白她，不大点儿个人想得可怪远的呢。 郑琳琳追上去要打她，两个人哇哇乱叫蹿进屋里去。 罗明俊在饭桌上基本没说话，安静得像个木头人。这会儿却来了灵气，主动帮连心收拾碗筷，打扫剩菜剩饭。 郑琳琳看见他在灶台上忙活，回头跟连玉说：“多个人也挺好，以后不用咱俩洗碗了。” 连玉没吭声，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自然也没有白干活的长工。 收拾完厨房连心把一袋干豆角泡在水盆里，然后就开始预备晚上要用的一应家伙事儿。 罗明俊主动接过和面的活计，连心提刀切肉，还真别说，俩人搭配着干活就是事半功倍。 连玉和郑琳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有些汗颜，又有些危机意识。这小子这么卖力地表现，衬得她们两个倒像是吃白食的。于是俩人争先恐后去洗干豆角。 明明只多了一个人干活，效率却提升至少二分之一。还没到平时做焖面的时间呢四个人就都闲下来了。 “正好都闲着，我有个想法说给你们听听。”连心一人发了一颗西红柿吃。 “我想试试卖早点，你们觉得怎么样？”连心问他们。 原本搬到清河村来住主要是为了做南边工地的生意，谁知天不遂人愿，王振华多方打听才得知这次承包工地的居然是一个国企单位。人家有自己的规章制度和齐全的配套设施，本地人除了做些打下手的边角料活别的压根插不上手，工地食堂就更不用奢望了。 幸好铁中的生意一直很稳定。自从离学校近了连心能随时随地快速补货，焖面和辣椒油的销量自然而然的上升不少。并没有如连心想象的那样，少了预想中工地的那份收入日子会过得捉襟见肘。 当然，这其中也有章家白送她们房子住和那五千块钱感谢费的原因。仅房租一项一年就能省下八百块的支出，相当于一个壮劳力一个月的工资了。章家给的五千块虽说都用在了装修上，但省下的就是赚下的。这房子除了几件必须的生活用品，目前基本没让连心花过什么钱。 但仅靠铁中的学生根本不是长久之计。学校每年四五个月的寒暑假一到，连心就只能靠着平安小区的住户们接济生意了。 收入一旦一落千丈连心就不由自主地开始心慌，夜里经常睡不着觉。 所以她想试试在胡同口挨着大马路那里摆一个小小的早点摊。这附近南来北往上班的人比去年多了很多，前街门面房里凡是开饭馆的家家都在卖早点，去年可没有这个阵仗。自打开学连心就一直注意着，观察一个多月后她越发觉得有门儿。 前面整条街的饭馆虽然各有各的特色，但卖的早点却还是老三样：豆腐脑、豆浆、油条，只有两家拉面店仗着手艺的便利卖面条。 不是说老三样不好，但人嘛，总有些喜新厌旧的毛病，就爱贪新鲜。每天经过这条路的人比铁中的学生可多了去了，连心就想着既然铁中的生意她能做下来，那么早点摊她自然也可以试一试。 在她的计划里，准备早点卖肉夹馍。老三样都是素的，豆浆和豆腐脑的量再大也不过是些汤汤水水，油条再好吃毕竟不如肉香还扛饿不是么。 三个人里罗明俊是第一个表态的，“行，大姐你要干啥就跟我说，我啥都能干。” 郑琳琳第二个举手，提了个意见：“大姐有没有菜夹馍？比方说夹土豆片儿啦，夹干豆腐啦。” 连心闻言眼睛就是一亮，对啊，有荤就得有素嘛，顾客完全可以看个人口味选择。 连玉想得有点多，最后一个开口，“做肉夹馍需要准备啥工具？马路边摆摊用不用手续？还有做早点的话早晨几点起？” 连心让她问得一个头两个大，表示你话实在是有点密，让人思考都来不及。
第24章 研制烧饼 《庞氏游食记》倒是记载了肉夹馍这种食物里白吉馍的做法，同时也言明肉夹馍中的卤肉各家有各家的秘方，并不外传，所以无法详细记载在册。 但连心仔细琢磨过肉夹馍的做法后却觉得可以稍微投机取巧一下。比方说没有肉夹馍里的卤肉配方，那么找一个有详细记载的肉食卤制配方照着做就行。 利木县人口味偏重，附近往来的相当一部分人群都干重体力活，所以无油无盐吃起来味道寡淡的白吉馍恐怕不会得本地人喜欢，还是得往重油重盐方面改进。 连心之前一有闲暇时间就捧着菜谱摘录，到她下定决心卖肉夹馍的时候已经抄下了五六种烧饼的做法。她觉得咸香酥脆的烧饼应该比白吉馍更适合利木县人的口味。 在做生意的大方向上三个小的自然是听连心的，由她负责掌舵，他们三个现在连水手都算不上，充其量是个打杂的。 所以当连心把自己仔细观察、认真琢磨后的早点计划详细向他们三人讲述过后，三个小的都有点迫不及待准备大干一场的冲动。 “那咱们现在就把烧饼配方确定一下，看看用哪种最合适。”连心无形中也受到他们的情绪感染，觉得信心百倍起来。 说干就干，连心和罗明俊从小厨房里把二爷爷之前用铁皮油桶做的土灶挪了出来。在宝泉村的时候这个土灶可派上过大用场，搬过来之后屋里屋外总共有四个灶眼呢，二爷爷却说得有个准备，于是就把这个油桶灶也搬过来了。 连心指挥罗明俊把铁皮桶里面抹的黄泥削掉一层，弄了个能让烧饼站住的平面出来。那六个烧饼配方里有四种都是需要把面饼先煎后烤的。并且有两个配方里还特意写明，所谓的烧饼炉子是用汽油桶改装的，上面放一块铁板做平底锅，采用上煎下烤的方式做烧饼。这不是刚好撞上二爷爷当初说的那个“准备”么，这不就用上了。 现在别提平底锅了，家里连块像样的铁皮都没有。连心只好先把烧饼炉的尺寸记下来，打算明天上午回宝泉村找老焊工帮忙打一个。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平底锅暂时做不成烧饼。但大家伙的热情实在是一时半会儿难以冷却，于是连心把袖子一撸，“咱就像烙葱花饼一样用家里的大铁锅先试一试。” 好歹得先把工序弄清楚了。 但烧饼都得先发面，而他们四个人临时起意，压根就没准备…… 这一瓢结结实实的凉水泼下来，众人都冷静了。连玉和郑琳琳回屋看动画片，罗明俊在连心跟前转来转去找活干。 “你也跟她们俩看动画片儿去吧，我就发半盆面，用不着你帮忙。”连心赶他。 罗明俊摇摇头表示拒绝，“我不爱看电视，大姐你还是给我找点活儿干吧。” 连心知道他刚来家里，心里一定是没着没落的，只能用拼命干活来掩饰和证明自己，说到底还是怕连心不要他。于是连心环顾四周后一拍巴掌，“后院的柴火垛乱糟糟的，你就先去收拾那儿吧。” 罗明俊小牛犊一样冲出门干活去了。 马上五月份，天气暖和不少，面盆放在温水里发酵一个小时后就能做烧饼了。这期间连心准备好了葱花和油酥，又把需要用到的各种调味料都一一摆放整齐。 郑琳琳站在她身边看稀奇，一脸问号，“妈呀，我从来不知道热油还能用来泼面，还要放五香粉啊？”说完她把装油酥的碗端起来仔细闻。 “香不香？”连心问她。 郑琳琳眯起眼睛仔细斟酌措词，“很浓的豆油味儿，还有五香粉的味道。” 第一锅先小试了两张，得到了作为试吃员的连玉和郑琳琳的一致好评。但连心自己尝过后却并不满意，第一张面饼有点薄了，第二张应该是油酥放多了，溢出来后热油一煎烧饼表面就有股子轻微的糊味儿。 烙第二锅的时候罗明俊刚好进屋洗手，连心给他撕下一块尝尝，罗明俊吃得十分仔细，半晌才说：“我觉得好吃。” 连玉和郑琳琳尝过后不约而同用一种“这样也行”的目光看向他，因为第三个烧饼连心擀得有点厚，连玉又把火烧大了，导致烧饼中间压根就没熟透…… 最后罗明俊因为吃不出来烧饼熟没熟而被踢出了试吃员行列。 半盆面做了十几个烧饼出来，连心最后留下十个做明天的早饭，其他几个烙糊了的、没熟的都装进塑料袋准备明天带回宝泉村给二奶奶喂猪。 第二天罗明俊非要跟着连心起早去农贸市场进肉，连心索性就让他跟着了，不然她怕这孩子多想。后来才发现，有个人帮忙真是轻松不少。 郑爸习惯把准备好的肉切成小块给连心留着，每天连心都要带着二三十斤的肉往家走。农贸市场小偷多，连心既要留心看路又得注意身后车筐里的肉，每天早上都过得像打仗一样累。 有罗明俊跟着就不一样了，他只用推着自行车在前边走，连心跟在他身后看着后车筐里的肉别丢就行。出了农贸市场的大门俩人一人一辆自行车往家骑，罗明俊能带着二十多斤肉一口气骑回家。 回到家把两个学生叫起来吃早饭，她们俩走后连心就得回宝泉村打铁板去了。 临走前连心还没忘记把昨天作废的那一兜烧饼提上，拿到手里她忽然觉得重量似乎不对，果然低头一数少了两个。连心没吭声，昨晚临睡前她隐约听见西屋有开关门的声音，想来应该是罗明俊夜里饿了不敢吃留作早饭的烧饼，就吃了两个作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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