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施献铭强调道: “宁可掉在地上,烂了臭了,也不给他带来的人吃!” “幼稚。”陆行言给出评语,将目光扫向门口处,司然眼神瑟缩,尴尬到想钻到地底下去。 他正欲开口,看到她颈侧那两道突兀红痕,稍作停顿,上前抬起她的下巴, “自己挠的?” 司然都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直到他的指尖碰到那两道被触角划破的皮肤,她嘶叫一声,后知后觉地抬手, “我没有挠,是不小心被树枝刮着吗?” 陆行言没有说话,从药柜里翻出了一瓶药粉后,随即把人拉到了后院的泉眼处。 司然还来不及反抗,就被他按着弯下腰,由着泉水冲刷,缓解了一部分伤口带来的灼烧感。 司然颤声道: “很严重吗?” “隐翅虫的毒性和硫酸差不多。”他提前预告, “会起水泡,溃烂,蜕皮,至于疤痕,要看你自己能不能忍住不抓不挠。” 司然听都没听说过这个什么毒虫,她完全不敢相信, “我就是在树下玩了一会而已。” 他淡声调侃, “嗯,运气很好,没遇到蜱虫,不然现在在ICU。”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司然够郁闷了,气得捶了他两下, “都怪你!” “让你跟着了,瞿司然,你在胡搅蛮缠。”他取出口袋的丝质手帕,按在伤口上吸干水份,疼得她又倒抽了一口气。 “就怪你!”她眼眶泛酸,拽住他的衣角拧成团, “你要是不那么讨厌,我早就进屋了!” “噢~那原本是打算等到什么时候呢?是要等到我来哄你?求瞿司然不要再生气了?” “谁这样呀?”司然面红耳赤地踩了他一脚, “我就是单纯地不想看到你!” “那还要继续去树下待着吗?”他食指沾着药粉触在她的颈侧,想治治她的嘴硬,可被强酸腐蚀过的皮肤极其脆弱,他几乎没用力,她就被药性刺激得眼泪直流。 “陆行言,我疼!” “嗯。”
第25章 同床 施献铭生于1919年,而今年是2019年,正好满一百岁。 一百岁的老人,还遵从着年轻时的习惯,不爱用任何电子设备,房子里甚至连电都没有通。 到了夜里,想上药,还得靠陆行言带来的夜行灯照耀。 她挽起那头长发,坐在那张古老的雕花床上,由着他剥开自己的衣领,指尖触到细嫩的肌肤,他切实地感受到她浑身紧绷。 目光所及之处,被强酸腐蚀过的那块肌肤在此时此刻已经起了一层水泡。 他拿出银针,趁她不注意,一一戳破,不等里面的水流出来,立马就用手帕按了上去。 “嘶……”司然疼得反射性就想挣扎开,被他伸手环抱到腿上,将调制好的药膏敷了上去。 将她的衣领重新拉上去,转而托住她的手腕,他用指甲剪替她修剪那多出的一点指甲。 司然想甩开他,偏偏又甩不开, “陆行言,你在干嘛?” “夜里伤口可能会发痒。”他神情认真,握住她的指节,尽量避免剪到她的肉, “你要不怕留下疤痕,可以叫停。” 司然咬唇,从记事起,好像就没有别的人帮她剪过指甲了,和牵手不同的是,指腹和指腹不经意地摩挲,竟然会让她止不住地心痒。 不是在做更亲密的事,但是是在做只有亲密的人才会做的事。 可是,他们明明不是那种关系。 她别开视线,完全无法阻止身体的热度蔓延,尤其是此时此刻,他们只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甚至是感受到他传递过来的体温。 这波心绪来得实在太快,甚至击败了颈侧的疼痛。 她讷讷地想,对别人,他也会这样么? 难道,她在他心目也是特殊的存在? 有没有可能,他对她也有…… 不不不,瞿司然,麻烦你不要再自作多情,他只是因为赵柯,对她多了几分关心而已,打住。 陆行言并不擅长一心二用,奈何她的脉象太过紊乱,疑惑地偏过头,蓝色灯光映在她侧脸上,她故作镇定,连呼吸都刻意地放得很轻,如果他没有握住她的手,确实不会发现她的异常。 剪去仅剩的小拇指指甲,他伸手覆在她红到快滴血的耳垂上,温度烫的惊人。 司然惊慌失措地看向他,而他只是将手伸到她脑后, “好了,睡吧。” 他把她托着放在枕头上,司然心脏跳得很快,根本就睡不着,但想到他再不走,她不知道还要胡思乱想多久,含糊地应了一声,便拽着被子蒙住了头。 他眼尾微微上扬,捧着那把指甲碎屑走到门外,放到唇边,将指甲吹给了大地作为肥料。 司然听到了房门阖上的声音,她不禁生出好奇,尝试着用左手握住了自己的右手。 指甲被他剪成了平滑的弧形,十指相扣,没有任何触动,更不会掀起任何涟漪。 她对男女之间的事目前仅限于读的那些书籍,可是它们大多经过删改,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只是指腹与指节摩挲,会勾起她莫名地悸动。 将食指放在鼻端,她一边觉得自己变态,一边又用力吸取属于他的味道,闻着闻着,忽然间,就想起了那个梦。 她想得到他的亲吻,她真的是疯了。 他是赵柯的好朋友,而她,是他的女朋友。 真的是疯了,她怎么可以同时喜欢上两个人呢? 相比起她的波澜起伏,陆行言则是要静默得多。 他借着夜灯,把施献铭这些年记录的疑难杂症全都翻阅了一遍。 抬指揉了揉眉心,近几年来寻医问药的多为气血不足引发的一系列病症。 躲避日照,不忌生冷,远离人气,久而久之自然缺乏生机,百病丛生。 不说其他人,瞿司然的脉,就阳虚,寒湿。 阳气最旺盛的灵芝陡然进补,怕是会虚不受补。 对应着施献铭改良过的温方,他起身又调了几味药打磨后和灵芝孢子粉混在了一起。 忙完这一切,已是凌晨,他拎着夜灯,回到房间掀开床帐,果不其然,那两只脚又伸到了被子外。 他把人连着被子裹成一团放在床里间,自己则是拿起一旁的毯子盖在身上,睡在了她的另一头。 夜灯熄灭,他伸手,在被子里贴住她的脚底,让热源渡过去。 这一举动,他没觉得哪里不正常。 但司然本来就睡得不沉,意识到他在帮她暖脚,她心中顿时被掀起了滔天巨浪。 那个她猜不透的答案,好似快呼之欲出。 可是她不敢再问,白天她都试探过一次了,被他将问题抛了回来。 说明,说明他也有顾忌的地方? 是赵柯,赵柯和她说过,他是他唯一的好朋友。 心中涌起的那抹雀跃在顷刻间又回归低谷,司然半夜无眠,在听到公鸡打鸣时才昏沉入睡,再度醒来时,陆行言就像是她夜里做的一场梦,没有在床上留在丝毫痕迹。 她借着日光望着头顶的雕花床,不觉间就看到了镂空的龙凤呈祥的图案,而床口为圆弧形,一边刻着一个大大的“囍”字。 昨晚灯光太暗,她都没注意,这难道是那个老中医的婚房?而她和陆行言昨天就睡在这张喜床上。 紧紧拽住枕头,她不知道,陆行言一定知道,他或许也是喜欢她的。 撇下身体的困顿,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他。 挽起头发,她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到了门外才发现太阳已经高高挂起,而院子里还站了好几个形形色色的人。 听到开门的动静,都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了她。 司然讨厌被人打量,抬手遮着脸往药房走去,就见那个人正神情漠然地帮人扎着针。 扎完,他将银针放在火上烘烤,接着又在病人指甲边放了一针。 黑色的血液溢出,他拿了块棉球递过去, “好了。” “谢谢,谢谢。”病人感激不已,作势就要拿钱,被他侧身拒绝。 “不用。”他将银针消毒放回布袋插好,抬眸看向了站在门外的人。 司然喉咙里有许多话,可一对上他的眼睛,就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他总是一副什么也不在乎的样子,让她再度怀疑起了自己的推测。 他淡声调侃道: “瞿司然,你也要来扎两针么?” 她偏过头, “不要,我,我好好的。” “噢,那别挡道。” 司然看向身后,还排着好些人,她臊得跑到他身边,埋怨道: “你怎么不喊我起来?” “想测试一下,一头猪,在没有外界干扰的情况下,究竟可以睡多久。” “陆行言!”她这次看在有外人在场的份上没有打他,只是抓着他的衣摆用力拽了两下, “你可不可以不要欺负我?” “不可以。”他扣住她的左肩,把人连推带搡地送到了后院, “把饭吃了,过来帮忙。”
第26章 怀疑 从早到晚,终于轮到最后一个病人,陆行言用那把老式的石砣秤给他抓好药,用干树叶包扎好,动作非常熟练。 等人离开,他抬手捏了捏眉心,侧头回望,发现那人已经累得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他绕过石桌凑近,凝视着她颈侧的创口,所幸发现的早,没有继续扩散,但皮肤溃烂,在她瓷白的肌肤上还是形成了一道惹眼的伤疤。 把人抱起来,怀里的人困倦地睁开双眼,看了看他,还想继续睡,可痛感传来,让她抬起了磨红的手心, “工伤。” 他低头轻轻吹了吹, “好了么?” 她始料未及,拽紧那只手,只觉得掌心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爬,咬破她的皮肤,渗到骨血里,痒到不能自已。 咬了咬牙,她声音轻颤, “谁让你吹了?” “你。” “我是让你赔偿。” “赔了。” “一点诚意都没有。”她阖上眼,没打算下来,就让他抱着,累断他的胳膊最好了。 他抱着她直到上车,才折返回去拿行李,回来时顺便还端了一大碗樱桃。 “诚意够了?” 司然笑出声,却仍不肯轻易放过他, “马马虎虎吧,不过那个老爷爷不是不让我们吃么?他去哪了?” “有腿脚不方便的病人,需要上门看诊。” “那我们离开不用和他说一声么?” “不用。” 她没有继续纠结,揪了一颗红透了的樱桃放入嘴中,在大自然中经历风吹雨打生成的好味道在味蕾上炸开,是脆弱又惊艳的矛盾体结合,足够让人留下极其深刻印象。 甜蜜中透着的微酸,溢满胸腔,正如此刻十八岁少女的心境。 偏过头,这个人,真的好讨厌,又好喜欢。 她从来没有过这么复杂的情感。 —— 大洋彼岸,赵柯第一次超过24小时没联系上自己的女朋友,他试图给陆行言打过电话,他没接,转而打给云想山的宋婶,那边却说他带着她一起出发去了京市,但他打电话给她时,她只字未提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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