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渐静谧的这座儒雅别墅小院铁门贸然响起,惊扰了所有人思绪。 大伯父二伯父两人到门口交涉,她和奈澈对着眼神,从彼此脸上只看到茫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几分钟后,一群人推搡着两位伯父来到客厅,声称他们是【清松实业】的债主。 她才16岁,生活中只有繁重的课业和花季的暗恋,对父母的经营一无所知。 温室中成长了16年的花朵,被迫接受疾风骤雨。 她不明白,明明父母每天春风和煦的,她和奈澈的生活又一向优渥。 可是为何厂子竟欠下那么多债务。 一拨一拨所谓生意伙伴上门讨债,个个都曾挽清松实业于狂澜,个个都资金难以周转,急需结款。 大伯二伯护在她和弟弟前面,简直卑躬屈膝请求宽限,却每次不得不请她交出银行卡。 最后,所有存款,乃至理财、股票都一一折现付讫。就‘正巧’结清了欠款,便再无人登门。 大伯二伯也囿于她父母‘丢下的烂摊子’中,再无暇顾及。 奈施施的眼泪在枕头上开出一团团云朵,她在半空中飘着,落不到地面,睡了醒醒了睡,她的眼眶中溢出暴雨如注从未停歇。 抽抽噎噎间,一阵令人作呕的气味传来,与此同时带着粘腻触感的手掌掴了她一耳光。 奈施施死死闭着眼睛,不敢睁开。 她知道,眼前变成了梁友仁的可怖嘴脸,李佳倩的一声一声呼叫在她耳畔回荡。她的眼前格外的黑暗,心理紧张绷到极限时,她想寻找墙壁对顶端那一扇小窗,凝视光亮。 却是无边的黑暗。 这一定是梦,她试图醒来。 奈施施用最大的力气抖动捆绑她手腕的绳索,大声呼叫得声嘶力竭,却被梁友仁揪住头顶的头发。 他令人作呕的气息与唾液喷在她额头上,恶狠狠:“你以为,他每次都能救你?” 奈施施在他的发作之下声音嗫嚅,却毫不畏惧:“对,他可以。” 然后,她看到墙壁斜上角的窗户打进光亮。 她睁开眼睛,天亮了。 她是在自己家里的卧室中。 做梦了。 做了一晚上不好的梦,痛苦的、可怕的,让她精疲力尽。 可是她又担心着奈澈,他昨晚喝多了,是他第一次喝酒,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坐起来,感觉整个人腾云驾雾似的晕了一瞬。 两只手在身体两侧撑着床垫定了定神,她觉得好多了,穿上拖鞋往外走。 轻轻推开奈澈的房间门,被一股酒气熏得她捏着鼻子才能继续往里面进。 奈澈在床上趴着,一动不动,没一丝声响。 不知道为什么,奈施施一阵头皮发麻,她走到奈澈的床头,伸出两个手指探他鼻息。好半天,才感觉到一股热风喷在她手指间。 冷汗落了一层,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瞬间的害怕是多么可笑。 因为太过担心,才会神经过敏。 她不能接受一点点的可能,会失去奈澈。 弟弟的大腿伸在窗外,悬空架着。 奈施施憋足了气才把他的腿挪回床上,这孩子看着瘦,肉可真结实啊。 帮他盖好被子,打开房间的换风系统。 她下楼,发现昨晚奈澈和纪斯年一起制造的那一片狼藉已经被人收拾干净。 她到照片前为父母上了香,打开窗户让新鲜空气涌进来。 凉风拍打她的额头,她才感觉到清醒了。 天色还早,李牧昨晚照顾奈澈太晚,还没起来。 奈施施没有打扰他,自己出门去买早餐。 附近小学门口的粢饭团是奈澈最喜欢的,她也爱吃。 正走着,就见迎面开过来一辆高调的改装款权贵必备豪车。 她往路边走了走,让出一段距离。 车辆却缓缓减下来。 奈施施刚刚做了一晚上的梦,现在每一根汗毛都有雷达示警。 她抬眸看了一眼,前面再有几十米就到主干道了,虽然现在是清晨,但是也会有一定的人流,而后面是小巷深处,通往这个老旧的别墅区。 她拔腿就跑,往主干道的方向冲。 豪车的纯黑玻璃却落下来,男人的声音喊:“施施——” 清新像早晨的露珠。 是纪斯年。 他一身的矜贵,西装革履从车上从容下来,这条巷都被衬出格调。 奈施施盯着他的脸,看到他无可挑剔的鼻梁。 昨天,他曾用那样凌厉的鼻尖抵着她的鼻,她听到他的声音,却无法接收他话中的含义,只觉得他的嘴一张一合,分明就是下蛊。 他手里握了一把洋牡丹。 奈施施:??? “昨天看到你小时候的照片,头上带着这花。”他眉眼带笑,在这初冬的清晨,带着巨大哄意和一丝嘲弄。 奈施施接过,眉眼明媚地反驳:“不是这个,那是正宗的牡丹呢。” “那下次送你,正宗的牡丹。” 她说什么,他都顺从。 他抬起手指,把她外套未拉到顶端的拉链拉满。两只手分别去和她十指交握:“这么早,怎么就出门了。” 纪斯年等不及听她回答,就凑上去找她甘甜的唇,那里柔嫩,让他垂涎。 近在咫尺时,他蓦然停住,拉远,仔细看她的脸。 又弯着脊背,用额头和她相抵。 “怎么这么烫。” “啊?我没感觉。”奈施施浑浑噩噩。 “抓紧我。”话音落,他富有力量的手臂一把把人横抱起,另一只手还腾出来拿她怀里的花束。 李铭恰到好处拉开车门,又去接老板手里的花。 纪斯年这才两只手把人环住,直到坐到车里,也没放开。 “发烧了,去医院。”他交代李铭,语气焦急像十万火急。 奈施施犹豫了一会儿,开口:“把我放下吧,我可以自己坐。” “你生病了,需要照顾。”
第53章 太子党 他把宽大的大衣敞开,将臂弯里的人压得更紧,双臂环着她,十指交叉。 奈施施贪恋他怀抱的踏实,把手伸进他的大衣衣摆之下,学着纪斯年的样子,隔着柔软羊绒面料环过他的腰。 两只小胳膊堪堪环抱一圈。 舒服至极,她的小脸在他颈间的毛衣高领上蹭了蹭。触肤升温,细腻轻盈。 奈施施阖上眼皮,想起那句:“幸福就是温暖而柔软的东西,像发出咕噜声响的猫咪,像触手生温的羊绒衫。” 他一出现,就驱散了她昨夜的噩梦。 城市正在苏醒,街上渐渐拥挤得如织人潮,天桥下来来往往的蜿蜒车流都与她无关。 男人苍劲有力的双臂与宽阔胸膛围成一个煦煦穹宇,成一方足以她安眠的小小天地。 纪斯年察觉到怀中的人儿呼吸变得轻微而平顺,用下巴窝贴了下她的额头,隔着稀薄刘海儿,还是烫,越来越烫。 他蹙眉,低着声音告诉李铭:“开稳些。” 李铭看了一眼后视镜,回复:“好的。”一面带着耳机安排合适的医院。 奈施施想到了什么,睁开眼睛,动了动支起脑袋,纪斯年低头看她,觉得她烧得眼尾都有些红。 “怎么了?” “粢饭团。给奈澈买粢饭团。”她声音小小,纪斯年气笑,自己不舒服还操心着弟弟。 也只能哄:“李牧会去办。” 宁州的经济发展迅猛,各处高楼林立,大厦像雨后小草一样破土而出,日益参天。 他们来的这家医院人烟稀少。 纪斯年低低叫了她一声:“到了。”手上力气不减,要抱着人下车。奈施施睁了眼,目光清明。这一觉虽短但睡得踏实,她都觉得满血复活了。 车门外一个穿着考究的妙龄女孩,制服把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 女孩彬彬有礼,后面跟着一位年长些的中年人推着轮椅。 奈施施抗议:“我不要坐,真的不用,我可以自己走。” 纪斯年又来蛊惑:“我在这儿,能让你自己走?”他烟嗓柔得化水,又带着清晨的鼻音,把话补满:“你发烧了。” 加上李铭,奈施施还要承受除了纪斯年以外六个人的关切目光。她的脸红透了:“只是发烧而已,这样感觉我像是要死了。” “施施,”纪斯年音调很重,不容分说的目光压过来,“不要说这样的话。” 但还是遵从奈施施的意见,挥挥手。推轮椅的中年人礼貌地稍稍欠身,将轮椅合起来离开。 纪斯年弯腰,一只手臂放低,让人稳稳站在地上,伸手揽着她的肩膀往前走。 奈施施听到来接待的女孩甜美嗓音轻声道:“先生,吴总已经安排好,您几位跟我来。” 她看出这儿是一所私人医院,但是却没有纪氏的标志。在宁州,纪氏的医院是最好的,也应该是最方便的。 但是纪斯年并没有带她去。 奈施施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昨晚奈澈说的那几句话闯进大脑中,‘他们这样的家族’‘不能自己做主’…… 她摇了摇头,告诉自己别想太多。 纪斯年察觉到身边人的走神:“很不舒服?” 奈施施抬头,撞进他的一汪关切中,摇摇头否认,连带把心里乱七八糟的念头都甩掉。 到了诊室,在接待女孩的陪同下,一头花白头发的医生表情格外和蔼可亲。 “小姑娘,你怎么了?”医生伸手,请奈施施坐下。 “就是头有点沉,也没有特别不舒服的……” 纪斯年不听她的,站在一旁,手掌轻轻抚着她的后背探着身子对医生温和讲:“昨天中午,很冷她跑步了,到车里又一下子很热。昨天下午没休息好,做了一下午家务,暖气没烧起来,室温比较低。昨天晚上,”纪斯年顿了顿,看她一眼,眼中有化不开的自责,又出门吹了冷风……” 医生悉数记录在册,耐心地点着头。 “应该是普通感冒。” “对对,我平时冬天冷热交替也不会生病的。”奈施施急着解释,打断纪斯年的自责。 哪里就‘做了一下午家务’了?他好夸张,自己明明就只动了动嘴皮子,都是别人在劳动。 在医生办公室又量了一下体温,39℃。 纪斯年眉间的折痕更浓,这么高。 他又拿手背去贴她的额头,站得更近,低声在她耳边说:“靠着我坐吧。”奈施施无法在‘医生啊’‘老师啊’‘律师啊’之类带有职业光环又德高望重的人群前做亲密动作,不好意思地微微红着脸摇了摇头。 医生眯着眼举着体温计看了一会儿,开始在键盘上打字:“开点药回去吃吧。” 纪斯年:“需不需要住院?我们这两天要回申城,路上有一段路程,可以安排住院让她好得彻底些,这样路上比较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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