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斯年见到她神情困倦,交待李铭把奈澈领到沙发那边去休息,自己仍守在床边。 他继续把输液管道松松的攥在手心里,冰冰凉凉的液体打进静脉血管,不舒服。 他用手心的温度捂热。 奈施施的呼吸浅而稳了,睡容也放松了。 纪斯年去见纪怀苍。 …… “阿年。” 这位应该比纪怀山小两岁,但是样貌却苍老的多。 异国他乡,他穿了青色中式长衫。 光头,手腕上带着一串木珠。 看成色,是芽庄白棋沉水料。 纪斯年没应声,沉默着坐在纪怀苍对面。 奈施施醒了,他终于有心情去换了衣服。 简简单单的黑色开衫、里面是纯白T恤,下面修身款黑色裤子配黑色乐福鞋。 不开口的气场,也让纪怀苍不能不忌惮。 “你有没有听说过,乔先生?” 纪斯年不关心纪怀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邪魅一笑:“我觉得这个时候,你更应该关心关心你儿子。”
第92章 陪我睡 纪怀苍似乎并不急于为纪赫开口。 纪斯年对纪赫身世背后的故事毫无兴趣。 豪门之间私生活比普通人要精彩,纪斯年不是不知道。 道德,只会成为他们争权夺利上山之路随便一脚便踢落的松动石块。 何芝华年轻时爱上谁,为了谁,像泛黄又落满灰尘的书架上一本普普通通的旧书,局中人没有兴趣再去翻看。 反而是那些看戏的网友,喝着彩想要这出戏更加精彩纷呈一些。 总之后来她改嫁后,委身他人生下了梁友仁。 二十年后,覆车之轨,重新搅到纪氏的泥泞中来。 纪怀山几年前认回纪赫,自以为是摆脱斯家桎梏的绝佳契机。 运筹谋划,自掀遮羞布,却差点为他人做了嫁衣。 “阿年。”纪怀苍手中握着精巧茶壶的细柄,一股细流注入茶碗中。“喝茶。” 纪斯年没心情在这里和他演戏,纪家这些人的算计,他早就看厌了。 他安排人带巴颂过来。 本地人长相,皮肤黝黑,眼白发黄,面容干瘦。 神色疲惫,形容狼狈。 巴颂局促地站着,眼前对面而坐的两个男人的气场,他实在是被震慑。 更加年轻、凌厉的那位开口:“你是被逼迫的对吧。” “拐带我女朋友,是谁让你做的。” 巴颂结结巴巴回答:“是梁,梁……”纪斯年的目光冰刃般扫过巴颂,他抖如筛糠不假思索地改口:“是纪赫,纪总让我……” “什么纪总。”纪怀苍开口了,笑眯眯的模样让人觉得阴森,“他哪能称什么总?不过一个打杂的。” 纪斯年挑眉,口气慢条斯理:“是吗?” “不,不,不是,纪赫总是我们老大,我们都听他的。” “嗯,知道了。”纪斯年挥挥手,“既然是被逼迫的,就留在T国生活吧。” 巴颂感恩戴德,也如释重负。 他的命保下了。 纪怀苍把纪斯年这一番做派看在眼里,终究是忍不住,将手腕上的珠串摘下来手指一颗一颗捻过,发出闷闷的声响。 “阿年,纪氏倒了,你的生活还能保障吗?” “一日三餐,有粥有饭。我想我能做到。”纪斯年懒懒往后一靠,等着纪怀苍出招。 “纪氏不能倒,纪氏是金融界金字塔尖,是近几十年最快崛起的家族。” 纪斯年轻嗤:“纪氏怎么发展,也不是我说了算。市场自有选择。” 纪怀苍还想说什么,外面却有人叩门,对着纪斯年的耳朵低语了几句,纪斯年起身:“我有事,您自便。” …… 奈施施这一觉睡得短,因为越睡越觉得病床像铁板一样硬。 她的脊柱都被硌疼了。 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开口说话:“背好疼,想翻身。” “什么?你想干嘛?”眼前突然出现一张精致的脸。睫毛根根分明,鼻翼细腻若脂。 “知意?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啊。我们都吓死了。还有你那个小姐妹,温颖,拜托我见到你一定告诉她一声。” 奈施施心里暖暖的,把嘴唇扬一扬:“你拍吧。手不能动,就不比耶了。” 许知意对着奈施施“咔嚓”一张。 然后扭头叫:“小澈,你来,我怕碰疼了她。” 奈澈走过来,让奈施施双手抱着他的脖子,给她借力让她翻了个身。 纪斯年推门进来时,她刚刚找到舒服的角度侧躺好。 “怎么了?”他蹙着眉头关心。 “她背疼。”许知意学会抢答了。 纪斯年自然地弯下腰,轻轻的帮奈施施一边叩背,一边揉捏着。 奈施施听到纪斯年说:“你不该来这里。” 沙发那儿的方向传来一句漫不经心的:“嗨,怕你死在这儿。” 她这才发现许则匀也在。 “我没事,知意也见到施施了,我找人送你们……” “那老爷子可不是吃素的。”许则匀打断纪斯年的话,口气没得商量,“他盘踞东南亚二十年了,你猜猜他能不能让你这么轻易离开?” 除了让纪赫接手纪氏之外,让纪斯年消失是更为直接的办法。 奈施施瞬间就想到了这个问题的关键,她盯着纪斯年:“是因为我的伤?我没事,都是皮肉伤,我们尽快回国,国内医疗水平更好。” 纪斯年和她对望,目光深远。 他叹了口气,请李铭带许则匀和许知意先去外间休息。 “施施,你爸爸妈妈的事,我调查出了眉目。” 奈施施瞳仁猛然紧缩,两只手想要握紧,但手心的伤口蛰得疼。 奈澈原本站在稍远的地方,听到纪斯年的话也走近了。 “对方司机负事故全责,处有期徒刑三年,判决中的民事赔偿对方无力偿还……对吧?”纪斯年问。 “对,”奈施施当时比奈澈大一些,这些事情她都有印象。 “当时我两位伯父去处理的,他们说对方很穷,赔偿款不可能拿得到,这么耗着没有意义……” “但是,我查到今年8月,肇事司机的儿子去了澳洲留学。” 房间里的监护仪器在奈施施第一次醒来后已经被陆续撤走,此刻静得几乎可以听到输液管道内,药液流动的声音。 “是他们!”奈澈愤怒地攥紧拳头。 “是,是他们。”奈施施喃喃。 “你们预备怎么处理?” 这是纪斯年还滞留在境外的另一个原因,奈松柏和奈松成的事情还没有处理。 他们被李董煽动,处心积虑骗走了奈澈,造成他确实失联的假象,才使得奈施施身陷险境。 “交给警方处理。”奈施施的表情坚决,“他们犯了罪,不要脏了你的手。” “法律会给他们应有的制裁。” 她扬起头:“只是,需要你给我查到那些蛛丝马迹的证据,我们才能去报案,让案件重启。” “请务必让他们全须全尾的回到境内,接受审判!” 奈施施目光如炬。 夜晚时,纪斯年和斯家的人一起,把纪赫、奈松柏、奈松成的事情安排妥当,回到奈施施的病房。 床头的壁灯灯光是淡淡的,她的睡颜平静。 晚饭时分,护士来卸掉了奈施施锁骨上的膏药。手腕和脚腕间夸张的厚重纱布也被拆下,换上了肤色的医疗敷料。 右臂和手心的割伤、擦伤都重新涂了凉凉的凝胶,疼痛度显著减退。 她没有睡熟,在等着纪斯年回来。 他的脚步声近了,然后是拖拽椅子的轻微响动,最后座椅的皮面发出被挤压的声音。 她的手指,手背,像被羽毛轻轻扫过。 奈施施睁开眼,看见纪斯年俯着身,刚刚亲吻过她的手背。 他盯着她的手,眼睛一眨不眨。 “纪斯年。”她的声音向来空灵。 纪斯年猛地抬头,有浅浅的抬头纹稍纵即逝。眼中是化不开的心疼。 奈施施俏皮一笑,扯出梨涡:“我厉不厉害?” “厉害。”纪斯年笑得宠溺。 确实厉害,她懂得拖延时间和自保,加速了梁友仁和纪赫关系破裂,以及游说巴颂。 才得以实现自救。 无论哪个环节出现疏漏,他都很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她。 奈施施笑得更甜:“你也厉害。” “不厉害,厉害就不会让你遇到这样事。”他语气全是自责。 “别这么说,”她的眼眸水蒙蒙的,如一泓清泉,“他们是想通过我来害你。” “以后,都好了吧。”她抬手,顺着他的下颌抚上脸颊。“以后,我,斯遇阿姨和你,再也不用担心这些破事了。” 纪斯年无声叹气,点点头:“嗯。” “纪斯年。” 他再次定睛,看到她的贝齿轻轻咬着下唇。 “怎么了?” 奈施施身体往一旁挪了挪,直勾勾的:“你上来,和我一起睡。” 原本挨着她手臂的灼热体温撤离,纪斯年变得危襟正坐:“不行,你身上有伤。” 奈施施眨眨眼,吸了吸鼻子,看起来委屈:“我想你了。” 纪斯年喉结滑动,抿着嘴唇瓮声瓮气:“不行,挤到你会疼。” “我想你抱着睡。”白净的小脸有淡淡的青紫色痕迹,漂亮的唇角向下扁着。 药水都输完了,现在房间里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交错着。 他望着她,眼睛一眨不眨。 蓦地站起身想,视线依然不移,双手开始脱掉黑色软料开衫。 他撩起被角,左手伸到她身体下面,轻而易举把她整个人托起来。 然后躺下。 奈施施的半个身子都是以纪斯年为床垫。 他身上的乌木味道淡了很多,但因为常年的浸润,绵长的后调若隐若现,足以捕捉。 是甜甜的,板栗香。 中和了她身上各种药膏和敷料的难闻。 奈施施闭着眼,往他的颈窝靠。她的小手下滑,探进他的衣摆,放在他的紧腰上。 他的肌肤就好像天然能缓解她的皮肉之苦,缓解她手上刮痕的疼痛。 他的身体开始发烫,开始更加硬邦邦。 奈施施心满意足,勾勾唇角,看窗外茂盛的枝枝丫丫,和挂在树梢上的巨大月亮。 这儿的月亮,还真的比申城的大啊。 她如是想着,说:“明天,我们就能回国了吧。” “嗯。”纪斯年不能碰她,身体也一动不敢动,总担心会挤到她的伤口。 他能做的只有低着头,在她的额头印上一吻。“睡吧,养精蓄锐,才能应付舟车劳顿。” 怀里的人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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