勐卯这边,李牧也到了。 就像一周前的‘镜秋月’,世事没有什么区别。 李铭跟着纪斯年,李牧跟着奈施施。 相爱之余,奈施施和纪斯年各自忙碌。 奈施施的反应呆呆的,和许知意悲恸的哭声成了两个极端。 她像是将一缕魂魄留在了西贡,回来的她,是不完整的。 她被打了一支镇静,沉沉睡去。 …… 奈施施拎着蛋糕,踽踽独行。 天色是阴暗的,灰调天空之下,草坪翠绿。 她蹲在父母的墓碑前,大口大口地吃着蛋糕。丝毫不知腮边已经挂满了奶油。 “你还好吗?” 身后传来的男声,低沉,有磁性。 她震惊着起身回头,是他。 是纪斯年回来了。 奈施施扑进他的怀里,凉凉的,不温暖。纪斯年垂着眸子,微笑着,用指腹擦她腮边的奶油。 她拉起他的双臂,让他转一圈给自己看。 纪斯年嘴角的笑意未收,顺从地跟着她的摆布转圈。然后,弯着腰,冰冷的额头抵过来:“看什么?” “你没有受伤?”奈施施问出来时,尾音带着颤。 纪斯年摇摇头:“没有,我没事。” 她的眼尾瞬间染红,泪珠顺着饱满的苹果肌滑下来,汇聚在尖尖的下巴上,没入衣领。奈施施听到头顶的叹息,抬头,看见男人的眼中有歉疚,宠爱,和她从未见过的悲凉。 “又哭。”他的手臂环在她背后,手掌轻轻握着她的细腰。 右手抬起她的下巴,苍白的唇瓣将她的眼泪悉数吻落。 他的吻也是冰凉的,奈施施湿漉漉的眼睛眨眨,问:“你冷吗?” 纪斯年的嘴唇向下压,揉了揉奈施施的脑袋:“不冷,我要走了。” 突然的,无厘头的,告别。 “你去哪?”奈施施追问。 “你照顾好自己,”他低头,吻她的唇,“不用等我。” 纪斯年没有回答。 说完,他转身离开。 高大欣长的身影越拉越远,在不断晦暗的墓园中,融入夜色。 “纪斯年!”奈施施只迅速收拾了一下墓碑前的供台,就再看不到他的背影。 她再一次问时,放大了音量:“你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回答,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在墓碑之间微弱地回声。 起风了。 树叶在风中轻轻摆动,发出低声的吟唱。 她的心却越来越冷,越来越沉…… “姐,姐——”奈施施睁开眼睛,看见弟弟满脸焦急。 “你发烧了。”奈澈担心她高烧昏厥,把人唤醒确认她意识清醒后连忙叫来医护人员。 “心理压力过大,这些伤口又极不平整,”医生拉起奈施施的手,把她手腕上的纱布慢慢揭掉给奈澈看,“容易发炎,引起高烧。” “家属仔细陪护吧,等会儿护士会送药过来。” “好的,好的。” 奈澈也熬了几天,这会儿显得颧骨高高的,脸颊凹陷下去了。 “李牧和知意呢?”奈施施眼神昏昏沉沉的,在房间没有看到他们。 “他们两个在警方那边守着,你放心吧姐。” 警方? 对了,刚刚是在做梦。 那个梦…… 奈施施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冰凉的纪斯年,冰凉的吻,冰凉的背影。 “小澈。”奈施施撑着坐起来,奈澈连忙把床摇起来,垫好靠背,“现在什么情况?” 奈澈叹了口气,却知道姐姐虽然看着柔弱,内核却坚强得很。 当年爸爸妈妈出事时,也是姐姐更先稳住心神。 他叹了一口气,把目前警方得到的线索做了梳理:“爆炸源在纪怀苍身上,他应该是想威胁年哥交出纪赫,不要把纪赫遣送回国。但是纪赫和梁友仁已经被年哥安排提前送回来了。” “所以,他救子无望。实施了爆炸?”奈施施嗓音颤抖。 自从发现爆炸地点是西贡疗养院之后,奈施施的听力就像受损了。 “姐,”奈澈握住奈施施的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们说,生还希望渺茫。” 现在,她听不到任何声音,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心跳像被劣质音响放大,带着浓重的回声和鸣音啸叫。 渐渐地,心跳声又消失。 她听到奈澈的呼声:“姐——,姐,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往脑袋上涌,澎湃的血流冲击得她头晕目眩。 奈施施张了张口,才发现嗓子紧得发不出声音了。她懵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正常的喘气,低声说话。 她说:“纪斯年肯定能回来,他无所不能的。” 奈澈盯着她,欲言又止。最终把让她做好心理准备之类的话咽下去,说:“对,所以你一定要好好休息,把自己养得好好的等他回来。” 好像直到这一刻,她的身体才真正明白过来这次爆炸意味着什么。在此之前,奈施施整个人都处于混沌状态。 她不舒服。 躺下来,心脏跳动得剧烈,震得胸腔嗡嗡发颤。后脑勺她甚至能感受到血液在血管里驰骋的速度,耳边又时不时地耳鸣。 奈施施不知道这算不算睡觉,总之,她的心率肯定比坐跳楼机时还乱。思绪也发散得厉害,简直想要给大脑按个关机键。 正烦躁着,许知意冲进来,李牧跟在后面。 奈施施看到她的头发不再精致,凌乱的发油,嘴唇干燥起皮。 由着她握着自己的手,拉起来,在她剧烈喘息中听到:“许则匀找到了。年哥还没有消息。” “叮——”脑中的鸣音突破着,奈施施整个人几乎共振着破碎了。 「今天有事本来没时间更了,但看到好多宝子们追平了章节,所以我大半夜又起来码字。这章有点短,但请大家动动发财的小手,帮我点赞,收藏,评价,投票呀!」
第95章 接受现实 奈施施的脑袋像浸泡在海水里面,耳朵里灌满了水,外界的声音遥远又混沌。 她木然地抬头,忍下心口的剧痛:“许总怎么样?伤得重吗?” 她看到许知意在摇头,奈澈满脸的焦急,嘴巴动。 可是她听不懂他表达的意思,只知道他在说话。 李牧焦急地冲出去喊人,奈施施最后的意识,就是白大褂的医生和粉色护士服把她团团围起来。 奈澈、许知意和李牧都被推到外围,奈施施的眼睛死死盯着许知意,但手脚发麻,嗓子里发不出一点点声音了。 “嗡——” 她睡了好长一觉,周围是白茫茫一片,像是归途,而非梦境。 …… 有人在捏她的手,和胳膊。 指尖带着薄茧,但是触感有些粗糙。 奈施施想睁开眼,却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皮,她抬不动,张不开。 但是周遭不再是一片纯白,有橙黄的光线投射进来,慢慢地,她的世界变成又粉又黄的颜色。 阳光肆无忌惮地抛洒在‘镜秋月’主卧的床上,女孩儿的脸洁白无瑕。 眼皮薄薄的,可以看见眼球圆圆滚滚地凸起。 奈施施听到耳边有熟悉的叹息,分辨不出是谁的声音。 突然间大脑中的血流像是冰封的河面融化一般,她蓦然张开了眼睛。 能看见一个夹杂着白发的颅顶,头发干净利落地拢在脑后,低低地扎成一丝不苟的低丸子。 她张了张嘴,试着发出声音:“陈姨——” 陈亚平倏地抬头,眼中惊喜、心疼、怜爱,五味交杂颤抖着答应:“哎,好孩子,你醒了。” 天花板是微微拱起的球状穹顶,阳光进来的地方,阳台两侧有一对半身高的法式罗马柱。上面的花瓶中插着鲜花,花瓣已经有些卷曲枯萎了。 奈施施心中一沉,不好的预感加重。 如果纪斯年在,她见到的每一朵花都会是精致得吓人。 她看见陈亚平握着她的手,起身向门外喊:“醒了,施施醒了!” 没一会儿,奈澈,许知意,温颖,李牧,李铭,许则匀都急急忙忙冲进来,围在她床边,关心她。 奈施施拼命往卧室门口看,没有人再进来了吗?没有他吗? “我睡了多久?”一定挺长时间了,奈施施心想。她都不知道是怎么从勐卯有警察守卫的定点医院回到‘镜秋月’的。 “一周。”李铭探出身来,“奈小姐,医生说您是极度情绪波动引起的休克,因为担心您昏迷时间长会对大脑造成不可逆的损伤,所以我们征得小奈先生的同意,把您移到了这里。” 奈施施能听到,却没有任何回应,只是一动不动的望着许则匀。 许则匀看起来还好,手上、额头上有纱布包扎。 她张口,还没发出声音,就看见许则匀和她对视的眼眸垂下去,神情低落。 下一秒,他的眼皮掀起,漂亮的浅棕色眼睛中是空洞的。 许则匀说:“施施,抱歉。” 为什么抱歉? 她懂。 可又不是他拉的引线,他不用抱歉的。 昏厥,像是一种逃避现实的解脱。而清醒过来,就要直面痛苦。 奈施施的心脏像是在西贡时,同疗养院的大楼一起,被那声巨响炸成了碎片。 而现在被家人和朋友们一片片捡起,细细拼凑好拿针线密密缝补起来。 她痛。 针脚刺破血肉的痛,棉线在血肉之中拉扯游走的痛,呼吸时心脏一张一合,裂缝处伤口被反复撕裂,汩汩鲜血冒出来的痛。 她的眼神环顾了一周,最终视线落在鹅绒被上。 许知意听到她喃喃的声音问:“我可以见见他吗?” 不知道,他冷吗? 他……躺在哪里呢? 温颖抓起她的手,双手握住,眼神炯炯。 “施施,”温颖声音明朗,“还没有找到纪总。” 可能是逃出生天。 可能是……死无全尸。 她艰难挤出一丝笑容,说:“知道了。” “施施,”许则匀开口,“我们不会放弃搜寻的。我已经安排了专业的国际救援队过去,无论……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奈施施抠着手指,努力止住心中颤抖的自责:“别这么说,许总。都怪我,太蠢太笨。如果不是我被骗到T国,你们都不用跟着提心吊胆,身赴险境。” “连累你也受了伤。”她的手拍了拍知意的手,“知意,知意……也被吓得好伤心。” 许知意明艳的脸在那天西贡的街头,花容失色。 …… 满屋子的人,都在关心她。 但奈施施不忍看到他们因为担心她伤心,而字字斟酌支支吾吾的样子。 她叹了口气,说:“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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