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试着把竹子砍倒,斧子砍成段,菜刀片成条,铺在地上横七竖八地编草席一样... 排版一样有两个巴掌长面积,拢起来小心地窝起边上,用火燎软了,大概齐地朝上圈形成个筐桶样,最终到了收口也不会,研究来去手指都划破了也不行,可这么放任着又散架了。 李韵说不如用绳子铰缠绕拢着口,反正也不准备拿出去卖,能用就行。 竹篓当然做不出来小时候看到的那种口小肚子大的曲型模样,张强直接用绳子在口子那里编成密麻网状,中间留了拳头大一个小口子,这样鱼类进去容易出来难。 李韵提着心慢慢走过去,就怕突然脚底来冒出来个奇形怪状的异物。 抓着篓子刚用点力就感到分量十足,用力提起的瞬间,水从竹片中间哗哗渗下去。 几秒水流尽后,只见里面黑黄色的泥鳅团在一起疯狂蠕动。 “啊--” 这突然地一嗓子声大还带拔音,吓得张超打个激灵,手里秧苗来不及扔,大跨步跑去营救。 水田里的淤泥太滑,他差点摔倒,正急得不行,就听李韵惊喜地叫:“好多泥鳅啊还有黄鳝呢!” 张超半提起的右脚缓缓落进淤泥里,无语地看着李韵翻个白眼,转身回去继续插秧。 = 中饭就是水煮挂面,盐拌焯水的野菜,红烧鱼块。 院里的竹竿上挂着剩下的半片鱼,李韵用盐给腌制了一下,准备留着慢慢吃,泥鳅和黄鳝还在洋铁皮桶里养着吐沙。 囡囡吃饭的习惯很好,吃完自己的小碗里的面,把小杌子一推,迈着小短腿去看泥鳅玩。 大黄像个操心的保姆,啃着自己碗里的鱼,还要时不时地瞄几眼孩子。 三人一狗睡了一个午觉,大概下午两点后,他们一起去往田地里。 大黄卧倒在田埂上晒懒,狗肚子随着它长长的狗舌头一起打拍子似的鼓鼓瘪瘪,身上和狗头上都插着堆着囡囡采来的小花小草。 李韵和张超继续下田插秧,其实就这么一块水田,两人一起做一天就能插完。 田里有蚂蟥,可奇怪的是并不去叮咬张超,反而都聚集在李韵的长筒雨靴边,逼得她时不时地抬脚把蚂蟥赶一赶。 好在李韵穿着雨靴,是那种挖藕人下塘穿的,虽然胶皮已经发硬破烂,腿部位置还算完整。 张超烦李韵时不时被蚂蟥吓得尖叫,过来用双手捧起蚂蟥舀,连水带淤泥一起扔在光秃秃的田埂上。 没一会蚂蟥就被太阳晒得缩成一团,李韵上田埂休息,手欠寻了个碎瓦片把这些蚂蟥切割成两段三段的,再用瓦片按着埋进黄土里。 这种处理方式还是妈妈教的,她说蚂蟥晒得再干,一泡水就能活,要暴晒再埋进干土里。 “张超你还记得我小时候被蚂蟥叮的哭吗?” 张超直起腰歇歇,眺望远方,笑着说:“怎么不记得,蚂蟥钻到你小腿上,我还帮你拽。哪知道越拽越往里面钻,后来你妈跑过来用鞋底子使劲抽,蚂蟥团成球掉下来了。你那伤口成个血窟窿流血的吓人,你妈拽了根蒲公英嚼烂了敷在你腿上,没一会就止血了。” 李韵笑着说:“当时我以为自己要流血流死了,怕蚂蟥在我肉里下卵,哭得我那叫一个惨啊!后来我打死都不肯再下水田,让我喂猪放牛割旱田稻子都行,就是不插秧!我妈一个人干活忙不过来,看人家孩子都在帮忙插秧,她气的站田埂上骂人。” 李韵好像讲了件了不得玩笑,笑的直不起腰,越笑越大声,最后眼泪都流出来了。 大黄抬起头,竖着耳朵警觉地望着她。 一旁的囡囡只知道妈妈在笑,也拍着手跳着哈哈大笑起来。 ---- 感谢在2021-08-31 13:43:45~2022-05-26 14:39: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看书小达人1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第20章 = 张超不是刚察觉到李韵的异常,早在那次河边谈话提到双方父母的时候,他隐约意识到她的不对劲。 可现在是末世去哪找那对为情难为亲人的父母?再说都这么多年了,活没活着还两说,这世道真是让人有火都发不出。 李韵越来越懒,懒得说话,懒得吃饭,一天之中大半时间都是躺在床上,有时候睡着,有时候就在在那里发呆。 哪怕大黄贱贱地故意捣乱,故意把不锈钢水杯碰掉地上‘哐啷’一声吓人;还趁囡囡玩的不注意,咬着她后背的衣服使劲拽,故意拽到李韵床前打闹...... 可没等到李韵像以前那样叉腰骂狗,她只是转过身换成面对白墙侧躺,嫌烦似地拉上被子盖住头脸,只露出来一撮黑发。 张超忙着春种,忙着除草,忙着做饭照顾家里这三人一狗,他急也没用,只能让李韵想开了自己渡过现在这段时间。 他有时候也很懊恼自己当年怎么没勇气那么怂,哪怕是跟李韵把这事摊开来讲呢? 李韵就这样任由自己懒懒地过着日子,分不清这是一个月还是半个月了。 面对张超一脸的担忧,她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说:“别担心,会好起来的,我就是感觉累了。” 其实她心里跟下雨一样,总是莫名其妙地想哭,她知道自己的抑郁症又犯了。 张超这天不知道从哪里寻摸回来一台蝴蝶牌的老式缝纫机,还是脚踏那种,又搬来几匹绸缎布。 他可怜巴巴地求李韵发发慈悲给囡囡做几件汉服穿穿,咂嘴说这孩子身上的衣服都是捡来的,没个成套的,明明是个软萌小公主,看现在混搭的模样都成啥了。 囡囡听到自己的名字,把小头转过来,听着大人的对话,似懂非懂地摸摸自己头顶那两个拇指粗的小小揪揪。 张超趁机诱惑小孩子:“囡囡想不想穿新衣服啊?有漂亮花裙裙哦。” “要要!” 李韵强打精神从竹摇椅上坐起来。 缝纫机的转轮上缠着一圈蓝色粗布条,摸上去温暖又粗糙,李韵想到外公当年在村中心的那间小小的裁缝铺。 炎热的夏天总是伴随着暑假的悠长无聊和知了的赛歌会,那时还叫云丫头的李韵总爱带着作业去外公那里,一呆就是一天。 外公的小店房顶是老式灰瓦片那种,三角架的屋脊下面是粗粗的梁柱,梁上挂着白色大吊扇,蓝色红色的电线就那么绕在外面。 那年月电压不行加上动不动就停电,只要不是热的要命,家家的电风扇轻易舍不得开,省电费。 巷子里一到下午,背着冰棍箱的人走街串巷地叫卖,“红豆冰棒-----绿豆冰棒哦---” 一声又一声像勾魂一样,云丫头写着字,心里既怕卖冰棒的跑远了,又有点害羞开不了口。 终是忍不住,把尾巴咬得毛渣渣的铅笔放下来,小声说:“爷,人家在喊卖冰棒呢!” 外公站在高高长长的操作台前,眯着眼睛一手木尺一手三角粉笔地在摊平的布匹上划线,只是“哦”一声。 云丫头见外公在白炽灯泡下还在慢吞吞地划线,忍不住了,声音开始撒娇:“爷---买冰棒嘛。” 外公微微低头,从黑色镜框上看过来,强忍笑意说:“你妈又没放钱在我这里讲给你买冰棒吃。” “那你跟我妈要蛮。” 卖冰棒的叫卖声越来越远,云丫头急得不行,看着外公拉长音喊:“爷------冰棒走了啦!” 外公从裤兜里摸出两毛钱递过来,“呐,拿去买吧,挑个豆子多的。” 心愿达成的云丫头一把抢过毛票,像个小鹿一样跳跑着冲出去,一边震天地大喊着:“买冰棒买冰棒啊!” 对面香油铺子的二皓奶奶被喊声惊到,出来看着笑,喊:“哟,这又去买冰棒了啊,三爷真是娇惯你家外孙女!人家卖冰棒的就盯你家喽。” 外公接话说:“没办法哦,这卖冰棒的人尖坏,知道小孩在这里,故意叫魂一样一声接一声的馋人。你听听,还故意地越喊越远一样,其实人就猫在巷子口等着呢!” 云丫头美滋滋地舔着冰棒回来,上面的红豆足足有半个手指那么长,她从来不会等着化了吃,总是硬碰硬地去用力咬,豆子的断面白白的。 外公常打趣说云丫头的门牙就是铁打的。 云丫头钻到外公那木板搭就的操作台下,里面有个竹匾框装满了各种碎布头。 她搜宝藏一样挑出心仪的几块巴掌大的花布片,爬出来安静地坐在那里用针线缝起来。 又嫌弃自己精心缝的线像蚯蚓一样曲里拐弯的太过难看,四下一望。 站在外公身旁,看着他熟练地踩着缝纫机,哒哒哒的声响中,外公眼睛紧盯着压布的针脚,两片裤缝被叠在一起对齐,左手拉着布料一点点地往前挪,线源源不断地从针脚吐出来。 待缝完这一条线,外公右手拿起右边搁板上的小泉剪刀麻利地剪去线头... 等外公一起身去干别的活,李韵踮脚赶紧偷摸过去,屁股够着坐在方木凳上,腿太短,脚尖用力探着踩脚踏板,要顾着上面又要眼盯着脚底.... 外公听到动静转头来看,从眼镜框上面瞄了几眼,憋笑地提醒:“换个矮板凳。” 云丫头吐吐舌头,搬来写字用的疤痕累累的条凳,坐在上面高度刚好,她惊喜地用脚踩起踏板,可布料并没往前走,反而往后退.... 外公过来用手掰住转轮,往后拉着转起来,耐心指导说:“现在踩着试试,要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来,轮子往前怎么走针啊?” 在外公的指导下,云丫头终于能把布片勉强缝合上,她喜滋滋地对着光线欣赏自己的鞋垫子..... ===== 也许是童年的外公太过温暖,穿越时光温暖了李韵的心。 她觉得缝纫确实有点儿意思,拉着囡囡一顿量尺画图,布匹在剪刀尖的触碰下变成一块快的布片,又在缝纫机的哒哒哒中成了一件件的小衣裳... 等大黄都套上一件纱布料的唐装,李韵的兴趣减了下来,又开始懒懒地坐在那躺椅上摇着芭蕉扇,吹着过堂风。 张超骑车去隔壁镇上,那里以前是旅游古镇,他在一家卖手工活的店找到不少十字绣,也不管什么图案,都用帆布袋装了回来。 还扛了一个绣花的木质大绷架回来。 李韵摸着这古老传承的木质架子,选了个最长的十字绣打开,拿着图纸研究从哪里入手的配色和色号,找出对应色号的线抽出来,再分成六根单线,一根根间隔着挂在一边的筷子上,韧上线穿好针开始绣长幅的‘家和万事兴’。 至于绣好后能不能装裱,就不是她考虑的事了,只要现在有事干,能占着她的脑子让她有事做就行。 院子里大雨哗哗下着,堂屋里囡囡和大黄在竹凉床上呼呼睡觉,门口的李韵就着外头的光亮绣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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