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快来呀。” 莹莹回身,笑嘻嘻地向霍承玄伸出手。 “这里是四哥你的回忆,我们想做什么都可以呀。” 这可是一比一完美复制的霍宅,平日里那些在现实中完全不可能做的事,现在都可以做到。 一朵小小的桃花顺着风飘进病房。 早春时节,冰雪初融,在树叶生长出来之前,桃花总是先于万物竞相开放。 霍承玄的心被触动了,他向前几步,踏入温暖的阳光之中,一把握住了莹莹白嫩的小手:“好,莹莹。” “四哥,你想做什么?”莹莹问。 这一次霍承玄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迷茫,他紧紧抓着莹莹的手,大声说:“走,我带你去。” “东边的仓库里有汽油。” “汽、汽油?!”这回换莹莹傻眼了。 莹莹不是在邀请四哥一起出去玩吗?为什么会忽然提到汽油? “对,你不是问我想做什么吗?我想烧了这栋楼。” 霍承玄说道,他忽然笑得像个恶作剧的孩子,冲莹莹眨了眨眼:“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这么脏的地方,埋藏了这么多秘密的地方,早就该被一把火烧掉了。 莹莹:“!!!” 莹莹大受震撼。 啊?四哥想做的事和莹莹想象的是不是不太一样? 第301章 我会守护你 霍承玄把莹莹从栏杆上拽下来,拉着她飞奔起来。 莹莹的嘴巴张成了标准的“o”型。 完全看不出来这是霍承玄第一次做这种事,动作熟练极了,难以想象霍承玄之前一直都是父亲和爷爷的乖孩子。 东边的仓库里真的有汽油。 也不知道霍承玄是什么时候开始在脑海里谋划这些事的。仓库的门紧紧锁着,霍承玄对着仓库门凝眉沉思一阵,门锁发出“咔嗒”一声轻响,开了。 “哇哦~”莹莹发出了没有见识的声音,“四哥有超能力!” 这一波啊,这一波叫意念开锁! 霍承玄酷酷地打了一个响指:“因为这里是我的记忆,一切都由我的意念操控。” 话虽如此,但能在记忆中这么快掌握控制的方法,这说明霍承玄的天赋的确惊人。 莹莹“哒哒哒”跑进仓库,殷勤地打算帮霍承玄拿汽油,却被霍承玄拦住了。 “莹莹,你别做这些。” 即使是在霍家这种极为扭曲的环境中长大,霍承玄还是多少有点自觉,知道教小孩子放火烧楼可能不是一件好事。 仓库平日里有人看守。但这里是记忆,现在受霍承玄的控制,附近一个人都没有,空空荡荡,黑黝黝的仓库里散发着一股灰尘味。 霍承玄独自走进偌大的仓库深处,拖出来重重的一大桶汽油。 莹莹站在一旁,眼巴巴地问:“四哥,那莹莹呢?莹莹做什么呢?” 莹莹也想帮忙! 霍承玄拖着汽油桶走过,路过莹莹时揉了一把她毛茸茸的小脑袋:“你?你只要待在这里,陪着我就好了。” 见莹莹不服气地追上来还想说什么,霍承玄把满满一桶汽油“哗啦”一下泼在那栋曾经属于霍爷爷的小楼前,空气中弥漫起一股刺鼻的味道。 透明的液体渗进小楼门口的石阶里,俊秀的小少年毫无顾忌地踩在上面,张开双臂,居高临下地看着莹莹,忽然说。 “莹莹,你就是个小疯子。” “唔?”莹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四哥是在骂莹莹吗?可是从语气上听起来又不太像。 霍承玄却说:“你知道我要放火,你不仅不阻拦我,还想帮我?” 莹莹疑惑地回答:“可是……我说了要和四哥一起的。好孩子不可以食言。” “再说了,你是我的哥哥呀。” 莹莹不帮哥哥,又能去帮谁呢?莹莹回到八年前的世界里,本来就是为了二哥和四哥。 霍承玄忽然笑了,在此之前,霍承玄总是很冷漠的,他从小经历了太多,所有的教育都在告诉他必须要保持冷漠,保持平静,面对任何事都要有所保留,保持一定距离。 就像是被罩在巨大的玻璃罩子里,就算是面对他曾经最仰慕的哥哥霍承望,霍承玄也是藏在玻璃罩子里与他相处。 但是此时,霍承玄目光灼灼地看着莹莹,好似将整个春天明媚的阳光全都装进了眼睛里。 “莹莹,你总是愿意向我伸出手吗?”霍承玄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莹莹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啦!” “哪怕我会把你推开?” 莹莹想了想,老老实实地说:“现在我的力气比四哥大啦,四哥推不开我。” 实际上,莹莹也从来都是这么做的。 从最初莹莹挡在霍承玄的门外为他阻拦青铜鬼虎,到后来面对太一时,霍承玄想要放弃,但莹莹却强硬地一遍又一遍冲上去。 到了八年前的世界里,莹莹也是一个人冲进霍承玄偏僻的小院子里,还把他绑架走了。 莹莹的小手总是抓着霍承玄。 “嗯,我知道了。” 霍承玄弯了弯眼睛,温柔地轻声说。 这一次,是霍承玄主动从那个玻璃罩子里走出来,他向前走了一步,从石阶上跳下来,轻盈得一阵风。 霍承玄笑着抓住莹莹的手,脸上的神情鲜活又生动:“小疯子,你要做的事就是和我一起见证。” 见证什么呢? 霍承玄没说,但莹莹好像懂了。 一桶汽油显然不够,霍承来来回回不辞辛苦地跑了好几趟,累得气喘吁吁,脸上却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然后,霍承玄把莹莹拉远一点,点燃一根火柴,轻轻扔进了被汽油浸湿的独栋小楼前。 “轰——” 明亮的火光霎时间冲天而起,热浪翻涌,将周围的桃花林映照得更加艳丽动人。 这是一个很美好的春日,阳光熠熠。 空气中弥漫着火烧过后的焦糊味。 平心而论,莹莹觉得一点都不好闻。 但霍承玄却站在燃烧的房子前,深深呼吸着,一下一下,好似要将他体内的那些腐臭的味道全都吐出去。 那个病房被烧掉了,连带着所有有关的冰冷黑暗的回忆全都变成了明亮的火光。 霍承玄痴痴地望着火焰,火光倒映在他的眼睛里,喃喃道:“这真是……太好了!” 火焰代表释然和新生。 这段被深深烙印在脑海里,一直束缚着霍承玄的记忆终于迎来了崭新的变化。 已经发生了的糟糕回忆不可能消失,但却能改变。 回忆起这一天的时候,霍承玄不再只记得他被死死按在病床前,与腐臭的尸体面对面时的恐惧,还记得这是一个温暖的春天,记得燃烧一切的火焰,记得莹莹。 莹莹走到霍承玄身边,与他并肩看着这栋燃烧的小楼:“四哥……” 莹莹的话还没说完,霍承玄忽然一把抱住了莹莹。 小小的少年个子还不高,但他好像用尽全身力量去将莹莹抱了个满怀。 莹莹听到了四哥强有力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咚咚……” “莹莹,谢谢你。”霍承玄沙哑的声音在莹莹耳边响起。 微凉的泪水落进莹莹的脖子。 莹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咦?四哥你哭……” “不许说!”霍承玄恼羞成怒地用力抱了莹莹一下,却没有放开。 莹莹乖乖闭上嘴巴,想了想,也伸出小手来抱住霍承玄。 熊熊燃烧的火焰旁边,桃花盛放,阳光明媚。 “四哥,你开心吗?”莹莹忍不住问。 “开心,开心死了。” “嘿~那就好。” “莹莹……” “嗯?四哥,我在。” 霍承玄深深吸了一口气,带着些慎重和犹豫地说道。 “莹莹,你就是我的妹妹吧,未来的妹妹。老五已经出生了,你排行第几?” 莹莹愣住了。 没有人知道霍承玄说出这些话时的心情。 在很多童话故事里,前来帮助人类的小仙子如果被戳破真实身份的话,就会立刻消失不见。 她带来的所有奇迹也都会回到最初从没有出现过的样子。 所以霍承玄才会欲言又止。但霍承玄其实真正想要告诉莹莹的是—— “莹莹,无论你是谁,我都会把你当做我的妹妹。” “我会守护你。” 霍承玄是为了守护霍家而生的,但是霍承玄现在不想守护霍家,他想守护的只有莹莹。 这是霍承玄给自己下的决心。 第302章 二哥的阴间运气 从霍承玄的回忆中出来后,莹莹回到了那个四四方方的白色小房间里,发了一会儿呆。 然后莹莹又按着顺序推开了下一扇门。 第二扇门。 两秒钟后,莹莹抱着头被从里面狼狈地赶了出来。 【笨死了,你到底还要我在这里待多久啊?你到底都和别人做了什么?还不快去把我们从这个破空间里带出去!】 小灰愤怒的吼声从门里传来,一根乌黑发亮的羽毛“嗖”地一声砸在了莹莹的后脑勺上。 莹莹可怜地“哎呦”一声。 等莹莹再回过头时,那扇代表着小灰的白门已经渐渐消失了。 想来也是,这个空间是大家灵魂意外相连的体现,每一扇门背后都是那个人的一段记忆。 但小灰有契约在身,本身就和莹莹灵魂相连,他自己的记忆又模糊不清,所有记忆都是从与莹莹签订契约开始的。 也就是说,当莹莹在别人的记忆里快快乐乐、放火烧楼的时候,小灰就独自待在那个什么都没有的白色空间里发呆。 这让小灰怎么忍受得了,他一秒都不愿意多说,立马就把莹莹踢了出来。 “好叭,小灰好凶哦。” 莹莹从地上拍拍屁股站起来,一边咕哝着一边推开了第三扇门。 总之要快一点对吧? 莹莹记住了。 * 第三扇门里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莹莹疑惑地张望四周,发现这是一个无比荒凉偏僻的地方。 夜幕四合,四下里暗沉沉的,天空里连一颗星星都没有,安静得吓人。 只有一栋已经废弃了的屠宰场伫立在黑暗之中,远远望过去如同一座鬼宅。 莹莹小心翼翼地走进屠宰场,一股被血浸透了的味道扑面而来。 到处都是漆黑一片,只能隐约看见一排排尖锐的铁钩悬挂在厂房的上方。 莹莹一时间甚至没分清这究竟是飞僵的记忆,还是四哥的记忆。 直到莹莹看见一个熟悉的男人。 那人身形高大,穿着一身考究华贵的黑色西装,周围一群保镖模样的人正围着他。 那正是看上去年轻了一点的霍云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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