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当初嫁进来的时候还有几只喜鹊停在那儿,媒人大姐当时还说这是好兆头,喜鹊临门,好事好运好福气,夫妻日后肯定和睦恩爱。 想来真是讽刺。 一晃数年。 现在老树盘曲交错的树枝上落着几只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乌鸦,不时发出阵阵粗哑的鸣叫,叫得让人不禁裹紧身上的大衣。没一会儿,那几只乌鸦忽然展翅飞起,掠过天空,逐渐消失在远方。 我熄掉了引擎,半落下的车窗外,还停着一辆棕色奔驰商务车。瞟了一眼车牌号,直接把车窗关上。 我觉得有些讶异,按理来说,这车的主人不多敢来这里才对。 没一会儿,屋里头走出几个保镖打扮的男人,围在中间的那个便是国舅爷。 远远看去,不认识的还以为是什么王室贵族出门,画面实在既滑稽又好笑。 尽管隔着个挡风玻璃,可我还是看到他的神色不太安稳,目光躲躲闪闪的像是怕会碰见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光天化日之下都如此紧张,一点都没有往日在公司里张牙舞爪的嚣张模样。 和这样的人做对手,莫名觉得拉低了自己的身价。 老房子容易给人阴森的感觉,这并不奇怪,更别说这屋子死过的人也不少,自然老死病死的、意外死的都有,而且当家的人如今又已失踪多年。 梁宇曾经说过他舅舅是个很迷信的人,平日里没少劝他姐姐搬出去,老说这房子阴气重,只是他姐姐一直都不听劝,所以姐弟俩基本没什么事都很少约在老宅里碰头,今天他突然光临,想必跟公司股份的事八九不离十。 真心感叹这老头耐力果然是可以,真的像是苍蝇那样阴魂不散。小的没有下落,又在打大的主意。 我虽从来都不信神灵妖魔这一说法,倒也理解别人对这些事情的恐惧,毕竟害怕这种地方也不是什么离奇的事,只是他这架势和神情,还是显得过分了。 比起阴气重这一说法,我反而更加怀疑,这老宅对他而言是不是藏着有些不可告人而又瘆人的秘密,所以才让他如此不安。 推门下车,那几个保镖像老母鸡护崽那样赶紧围了上来。 我伸了伸脖子,打趣着说:“今天是刮什么东西南北风竟然把堂堂付先生刮过来了。瞧这阵势多气派呀,一点也不输天子南巡啊。怎么,这梁家老宅就这么危险?付先生。” 付海听到我的声音,视线穿过那堵人墙,见到是我,挥手让几个保镖走开,冷眼将我重重地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 “梁家的风水越来越不好想来真的跟你脱不了干系,看看你这张毫无血色的脸,真的觉得晦气。” 我不以为意地撇撇嘴,“那还不是日夜为了公事家事操劳嘛,实在是分身乏术……”说着说着,又叹了口气,故意咳嗽了几声,付海立马捂着鼻子往后退去,尽显嫌弃。 “我哪能像国舅爷那么好本事,每天只管翘着个二郎腿随便晃晃,就能白白捞那么多钱,又养那么多人。” “你这话说得是什么意思?梁宇失踪的这几年,如果没有我在背后支撑着,帮你应付董事会的那班人,你方槐能有现在这日子吗?”付海皱着眉头不悦地质问我。 “我当然没有不感激您的意思,我只是真心感叹您是上等人,跟我这种下等人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罢了。” 付海又是一脸喜悦,眼睛像钉在了头顶上地回我一句:“你知道就好。” “是啊,都几十岁人也不用愁吃穿,没钱了就巴哈着亲姐姐讨口饭吃,讨点钱花,真是自在,让人羡慕不已。” 我知道他最恨别人说什么,哪些话是他最禁忌的,我便特意挑那些来说。 我咂咂舌连声感叹,看到付海咬牙切齿地等着我,鼻孔都快张到眼底下,朝我无能地怒吼:“方槐!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你别得意,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身败名裂!” 对于这种屁话,我从来都不放在心上。如果真有这本事何须还要迟早那一天?今天就可以了。 付海走到我身旁,压低了声音像是警告那样跟我说:“我相信一句话,在这世上,只要人是活着,就必然会有阴暗的那一面。尤其像你这样出身的人爬到现在的社会地位,更是。” 又是这种带着阶级身份的话,我可真是听得耳朵都起茧。带着几分厌倦的表情伸手捋了捋耳边的碎发。 他走了几步,又折过身对我讲:“还有,梁老夫人的家庭医生我已经换掉了,过几天也会有新的贴身管家过来,以后梁老夫人的生活起居也不需要你操心了,我们付家会全程负责。”说着,他再一次靠到我的耳边,阴冷地说:“你就别想在我姐身上动什么歪心思。” 我幽幽地瞥了他一眼,“我不过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寡妇’,真搞不懂你们怕我什么?” “方槐,你自己做过什么,你应该心知肚明,你就不怕午夜梦回会有人来索命吗?” 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我冷笑,“您这句话真是把我说懵了,再说了,您姐姐也是我妈,我怎敢待她不好?况且现在妈的岁数也大了,难免有时候会胡说,您也别太往心里去,为了几句假话到处奔波操劳,实在是不划算。不过我还是要谢谢您,总算真心实意地替我分担了一些事。” “不客气。”他阴阳怪气地回我,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方槐,善恶终有报,我也只是替你行善积德而已,别忘了梁宇的孩子是怎么没的。” 果然是老对手,都心知对方最不能提的话是什么。 明明是不轻不重的一句话飘进耳朵,可我双手还是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眼角睨到付海得意的笑容,我从未感觉到这张脸如此的恶心,恨不得立马撕碎了这张脸。 可理智不停地提醒我绝不能这么做。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依旧是端庄的样子对他身边的几个保镖说:“你们可得要保护好付先生,万一出什么事,那可就不好了。” 我满脸阴鸷地盯着那辆扬长而去的车,手却不经意地抚摸着平坦的小腹…… “别忘了梁宇的孩子是怎么没的……” 没多久听到吱吱呀呀的开门声,这时候出门扔垃圾的李妈走了出来。 我回身,又是笑容可掬地跟她打招呼。 李妈见到我来很是高兴但多少都有些意外,毕竟上一回的情况有多不快,大家都清楚。她瞄了一眼我手中的东西,更是感叹连连:“太太真的是有心了,还特意买了这么多好吃的,而且还都是老夫人喜欢的。” 我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李妈,即使内心没有任何感情可依旧循例问上一句:“今天妈的精神如何?” “挺好的,刚刚付舅爷过来探望了一下,这会儿应该睡下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李妈的神情有些为难,“就舅爷刚过来的时候说以后老夫人的起居饮食都不用我们管了,说是过几天还有个私家医生过来。” “我知道了,他刚刚跟我讲了。” 我漫不经心地应着,李妈好像有些替我抱打不平的意思,有意无意地提着付海多难伺候,又如何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说者有意,听者却无心。 我今天回来的目的根本就不想搭理这些破事,碰上付海那老家伙也只是个意外。本来也没想多作纠缠,可他偏要自寻死路提起孩子的事情…… 进屋后,我直往楼上走去,试图在梁宇以前的房间里探寻一些线索。 走到楼梯的时候,边上的内嵌架里放着几朵纸折的玫瑰花插在一个蓝白色的陶瓷花瓶里,我的心突然咯噔一下。 上次回来的时候好像没有见到有这个装饰。 凑近,仔细地看几眼,我身体却不由控制地泛起鸡皮疙瘩。 这不就是…… 折痕很熟悉也很独特,我记得这是梁宇一贯的折法,只是这纸张的颜色已经有些发白,不像是现在刚折出来的。 “太太,您在想什么?”李妈走了过来,满是疑惑地看着我。 我心神不宁地放下花瓶,“没什么。只是这瓶花上次来我好像没看到,是你折的吗?” “哦,这不是我折的,是我早几日打扫的时候,在一间客房里头翻出来的,觉得还挺好看,想着您好像也喜欢红玫瑰,就拿出来摆一摆,装饰装饰。” 客房?我心里开始打起了问号。 见我深思的样子,立马又连忙说:“如果您不喜欢的话,那我收回去? ” “不用了,就这样摆着吧,是挺好看的。” 李妈欢喜地笑笑,又拿起抹布擦了擦放回了原处。 “对了李妈,你刚刚说这是从客房里翻出来的,那间客房是哪一间?” “上到二楼左拐到最后边角落那间。” “好,谢谢你。” 上到二楼,左拐,我一步一步地往最角落的那间房走去……
第二十八章 客房(上) 当脚步停在了那扇客房的门前时,空气仿佛都凝固。 我本想问李妈这间客房原先住的人会是谁,可转念一想,她似乎比我更不熟悉这里。 老宅是梁宇从小生活的地方,可到现在我才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清楚。如今留在这里的老人好像也不多,我要知道过去的信息,难度似乎更加大了。 如果当年孩子保得住的话,或许我还会在这里生活多几年,说不定现在也不至于这样一点人气都没有…… 我摇摇头,赶紧将这样的假设想法画面打碎。 伸手欲要推开那扇门,明明是统一装饰的木门,我却觉得这一扇格外的沉重。 手抓到把手准备往下摁去时…… “你是谁?你在干嘛!” 熟悉的声音一吼,我吓得立马撒开手,回头却看到一个男孩的身影,他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的。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嘀咕了一句:“梁宇?” 我差点就朝他跑去,只是…… 只是眼前的梁宇怎么回到了二十来岁的那个样子? 我再仔细一看,发现梁宇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我往前走了几步,却发现身后的那个人同样是二十来岁的自己。 这是怎么了?!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有些不明所以。 没一会儿,便见到梁宇面色铁青,脸色差到了极点那样,双手紧握成拳,似是在强忍着怒气,大步朝我的方向大步走来。 我从未见过如此恼怒的梁宇,也从未想过一贯温润如玉的梁宇居然也有如此愤怒的一面。 “梁宇哥哥,我……我只是忘了自己的那间房是在哪里而已……” 我侧头,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身边竟多了一个人。 刚刚说话的人是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估摸着年纪与我相仿。 梁宇将女孩从房间里头拽了出来,大力地将门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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