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回来过的。”最后一颗流星拖着尾巴消失在茫茫夜色里,“离开的时候太小,距离又远,没办法一个人坐车。后来有能力,等他到的时候,福利院已经拆成一片废墟了。” “如果不是转学回来恰好碰见你,可能他一辈子再也遇不到大家了。” 邓林卓他们坐在远一点的空地,见没有星星了就各自打起了呵欠,准备回帐篷。 江稚茵开始发困了,打着哈欠问他:“你还要继续看吗?好冷,他要回去了。” 闻祈眸色黑沉,“嗯”了一声,起身跟在她后面。 搭起的帐篷足够大,四个人躺成一排也没有问题,男生和女生之间隔着半米左右的距离,江稚茵时而翻个身子过来就能看见闻祈。 另一边的陈雨婕似乎累得不行,沾了枕头就睡过去了;邓林卓发出浅浅的鼾声,吵得江稚茵半宿没睡着,心说以后再也不和邓林卓一起出来过夜了。 她睡不着,就不停地在睡袋里翻来覆去,像一只巨型虫一样蠕动,紧闭双眼,然后又睁开 因为夜盲的缘故,江稚茵感觉自己睁眼闭眼看见的都是同一片黑,她的胳膊缩在睡袋里有些憋得慌,就拿出来松快一下。 静谧的黑暗里,她听见闻祈那边也有翻身动作带起的声音,只是辨不明他究竟面对着哪边。 江稚茵静静眨动双眼,忽然感觉到自己手腕缠上来一股凉意,她几乎疑心是野外的蛇用尾巴缠绕着她的手腕。 但心底的声音又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这不是蛇尾的触感,这是人的手心,是闻祈的手。 江稚茵默然地被他握住,感觉他接触到自己的那片手心都被她的体温捂得更热了一分。 她抽了抽手腕,开口:“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也只是挚友吗?”他轻声说着。 闻祈似乎也并不乞求能从她这里得到什么满意的答复,只是这样莫名其妙又无厘头地问了一句,然后松开手,又翻过身去。 “睡吧。”他困倦地说。 兴许是因为他短暂地握住了她的手,江稚茵的内心因为这一点触碰又变得万分纠结,荡起如热带海一般的湿潮,困意被推迟,她睡得很晚 但江稚茵有生物钟,习惯了早起,身边的三个人都还沉睡着,她就从睡袋里坐起来。 一夜过后很是口干舌燥,她拉开帐篷的拉链,企图拿起放在外面的矿泉水,但拉链才刚刚拉下一半,就看见一轮初生的朝阳,红日屹立山头,纷乱的光线迷乱人的双眼。 刚睡醒的人脑袋昏昏沉沉,有点没方向感,江稚茵眯住眼睛看日出,不小心踢到了闻祈,他睡觉本就浅眠,没碰几下就清醒过来。 山间起了朝雾,橙红色的朝霞萦绕在圆日周围,晨间的气温格外低,随便说一句话都能喷出白色的热气。 江稚茵见他醒了,犹豫了一下,指着帐篷外的朝阳跟他搭话:“他第一次站在这么近的地方看日出。” 闻祈只看见她被光缠绕的金色发丝,盯了几秒以后又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帐篷外,半拉下的拉链,露出的空隙将将能把两人的脑袋框在一起。 “嗯,他看见了。” 两人距离很近,江稚茵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温热气息,这味道极为熟悉,在她家里、闻祈待过的沙发,都能闻到这种涩苦又特别的味道。 每个人身上的味道应该都像一种身份识别的信号,江稚茵已经对他的味道格外熟悉了,稍微靠近一点,即使背对着身子,都知道是他。 她心里蓦然发起痒来,连带着呼吸也被放得格外平缓,与他一起看完这场日出,一直到霞光满天 江稚茵第一次觉得,身体里就像是有另一个自己,总以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低低蛊惑着:要不要再靠近一点。 那声音模糊不清,也许是闻祈,也许是她自己,江稚茵无法识别,只听见一阵异常的心跳,也许是闻祈的,也许是她自己的,她还是辩不明。 “……” 他们只计划在山上待一天一夜,夜里蚊虫太多,带在身上的资源也不太够,四个脑袋窝在帐篷里看完日出以后就穿好衣服准备下山。 上山的时候爬了一上午,下山也得爬一下午,邓林卓的车没怎么加油,差点没办法开到马路上。 到居民区的时候正好是中午十二点,邓林卓把着方向盘把他们仨送到一家川菜店坐着,自己绕了点路去附近的加油站加油。 这一片多是景区,店里人满为患,似乎没有空桌,到饭点的时候所有餐馆几乎都这样。 陈雨婕又累又饿,却只能叹气:“好像没有桌子了,咱换一家?” 江稚茵为难地说:“附近的店好像都在排队。” 闻祈冲对面随意招了两下手,江稚茵顺着看过去,好像是卓恪方。 闻祈身边的熟人不怎么多,卓恪方算一个,这俩人高中时就总因为颜值被放在一起比较,偶尔就会成为同学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过也没有古早偶像剧里描述地那么夸张,大部分人的高中生活完全顾不上欣赏帅哥,可能只是在某次荣誉榜上看见他俩的名字以后提几句,在路过照片墙的时候抱着欣赏的态度画几个爱心。 江稚茵对卓恪方的印象也仅仅是停留在“校园男神”“成绩很好”“跟闻祈关系不错,会一起吃饭”的地步。 因为还算认识,就一起拼了个桌,江稚茵客气地问了一句:“你一个人来这边吃饭吗?” 卓恪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欲言又止,稍稍低了下头:“被放鸽子了。” 她止住话头,心里懊悔自己开了个不太好的话题。 因为店里人太多,上餐也慢,几个服务员忙得满头大汗,到处都有催促的声音。 邓林卓都加完油回来了,才上了两道凉拌菜。 “诶,这么巧,卓哥也到这边玩儿?”邓林卓很是热络地捞住他脖子,坐下喝了两大杯水。 卓恪方应得敷衍:“嗯,到处逛逛。” 那边你来他往地聊着,闻祈把菜单递到她手里:“看看吃点什么。” “你勾完菜了吗?”江稚茵一目十行地扫。 位置比较挤,闻祈的腿几乎贴上她的,他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淡然地抿了一口花茶:“他都可以。” “那他点招牌的辣子鸡丁了?” 她故意这么说,然后笑盈盈盯着闻祈轻蹙的眉头。 他不能吃辣,江稚茵一直都记得,因为时候逗他玩儿,给他尝了半截青椒,明明她吃着都没什么感觉,闻祈却苦了很久的脸,最后默默躲到一个角落吐掉,喝了半瓶苏打水。 仅仅一瞬,他的眉头就松掉,状似漫不经心地用腿轻轻撞击她,低敛着冷淡漂亮的眉眼,嘴唇被花茶沾湿,说话间都有茉莉花的味道。 像无意,也像有意为之。 “我吃的话,有什么奖励?”
第25章 金鱼 江稚茵差点咬了舌头。 “我说着玩儿的,点一些别的吧。”她尴尬地笑了几下。 正巧卓恪方起身去洗手间,走了没一会儿就听见他搁在桌子上手机响了起来,邓林卓好奇地去瞅了一眼,看见号码没有备注,他指着卓恪方的手机问:“要帮他接一下吗?” 闻祈想了一下,只说:“他妈妈在医院住院,可能是医院的电话。” 邓林卓严肃地皱着眉,正儿八经地接了电话,还没出声呢,就听见电话那边的女人喋喋不休。 “你最近三天两头冲我撒脾气,怎么,我对你太好你恃宠而骄吗?给你打了八百个电话都不接。” 她冷哼一声:“就是因为你找我要钱我没给?是因为今天吃饭我没去?卓恪方,你拿我当ATM啊?” “……” “说话,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邓林卓听得一愣一愣的,哪里敢说话,两只眼睛胡乱地瞟,向闻祈求助,闻祈别开眼睛忽视他,偏头喝起了花茶。 电话那边长长地叹一口气,嘀咕着:“要不是看你活儿好我能一直被你钓着?服了你了,最后一次,把钱给你打过去,回来跟我道歉。” 女声听起来很成熟,声线还带一些英气,听上去能比卓恪方大个三四岁。 她又不耐烦地道:“吱一声啊。” 邓林卓讪讪说:“……他去上厕所了,估计还要一会儿才回来。” “……” 那头沉默良久,反应过来以后立马掐断了电话。 邓林卓面色变来变去,拿着卓恪方的手机像揣了一块烫手山芋,他皱着脸:“待会儿要怎么跟卓哥解释我什么也没听见啊。” 闻祈淡定喝水,一杯全下了肚。 江稚茵扎他的心:“谁让你要接电话的。” 邓林卓:“还不是哥儿说卓哥妈妈在住院,我不是怕有什么急事儿嘛。” 闻祈放下杯子,转头看江稚茵,眉头往上蹙,像是在说:你看他又怪我。 江稚茵一口凉拌菜卡在喉咙里,心说你看我也没用,我还能替你讨回公道不成…… 大概又过了五六分钟,店里散了两桌席,显得没有那么热了,卓恪方才回来。 他一落座,气氛就显得尴尬起来,陈雨婕咳嗽几声,沉默地吃东西,邓林卓紧张地把白酒当水喝,被呛了一嗓子,脸涨得通红。 卓恪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抿起唇,又跑到店外回了个电话,这次他们什么也没听见。 邓林卓八卦地问:“给他打电话的到底是谁啊,卓哥真去给人当……那啥了?” 那几个字他不好说出口。 这一桌里也就闻祈跟他关系好一点,但是他守口如瓶:“这是别人的私事。” 邓林卓“嗷”了一句。 在卓恪方打电话的这段时间里,菜差不多都上齐了,因为是川菜馆,清淡的菜里多多少少也掺一点辣味,她注意到闻祈的筷子移过了几道菜,最后只是蹙眉继续吃白米饭。 她多看了几眼,让陈雨婕帮忙把对面的几道没什油水的素菜推过来,然后移到闻祈面前。 闻祈抬了眼皮看她,江稚茵倒是很无所谓,觉得这种事无足轻重:“可以吃这些,不然就再加个菜,跟后厨打个备注。” 他说不用。 卓恪方回来以后大家也刻意避开话题,他敛着眸解释:“不用战战兢兢的,我没那么小心眼。” 邓林卓挠挠头:“我也是怕你错过什么急事,没给你们的关系造成困扰吧?” “关系?”卓恪方冷淡咬字,“我和她本来也没有实质性关系,不用在意。” 这一番话又让邓林卓语塞起来,他只能“嗷嗷嗷”地应了几声。 卓恪方的情绪看上去没多好,跟邓林卓拼了几杯白酒,俩人酒量都差,邓林卓又大大咧咧问出口:“卓哥,那人到底谁啊,听起来比你大,你别糟践自己,人再有钱也不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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