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心没肺的林浅,不为所动。 比起傅安辰何去何从,她更关注傅父傅母。 若傅父傅母,得知傅安凌死于空难之事,与她息息相关,他们心生报复,那她需警惕、需提防的敌人,又多两个。 林浅身子坐正,目光穿透假花,放慢语速问:“你爸你妈呢?他们是随你移民?还是留在国内?” 第445章 怕你因爱生恨 傅安辰神思游离,林浅问他的话,他浑然未闻。 那一束枝繁叶茂的假花,严严实实地遮挡住林浅的上半身。 傅安辰再怎么看,能看到的,仅有些许发丝,仅有衣服边缘。 他打算换个能看见她的位置,刚刚起身,站在他身边的保镖按住他的肩膀,迫使他坐下,“好好坐在这里,别乱动,哪里都别去。” 傅安辰正襟危坐,垂眸向下看。 从桌子下边,他看见裹在半透明肉色丝袜里的纤细小腿,闪烁着莹润光泽的裸色侧空高跟鞋。 林浅问他,他迟迟不答,眼睛东看西看,顾砚辞不耐,代林浅再问一遍:“说啊,你爸妈是留在国内,还是随你移民?你哥因何而死,他们知不知?” 傅安辰回过神,老老实实回答说:“他们随我移民,受到大打击,他们也想离开这个伤心地,一去不回来。” 说完父母的去向,傅安辰又说出林浅最关注的重点:“我哥一死,袁思雅就跟我说,是你们害死他。她还说,她要把这件事告诉我爸妈。我不让,并告诫她,你敢说,我就面向全世界,公布我哥染上艾滋病的真实原因。她听进我的告诫,到现在,她什么都没说。” 林浅从花瓶里抽出一枝假花,拿在手上把玩,“算你识相,你爸你妈一直蒙在鼓里,不找我的麻烦,他们啥事没有。” 这句话,是回应,也是警告。 听懂潜台词,傅安辰保证说:“你放心,不该说的话,我现在不说,以后也不说。” 林浅“嗯”了一声,再问他:“你呢?你知道你哥因我而死,你不恨我?” “不恨!”傅安辰坦言,又为自己辩解,“其实,我没你想象中那么坏。之前,我哥还有袁思雅,一直说,你感染艾滋病后真能自愈,你的造血干细胞,真能治愈我哥。你得一次艾滋病,相当于普通人感冒一次。他们说了千百遍,我信了他们的话。正因如此,我一直按他们的计划行事。” 他的话声声入耳,林浅听了,不由哂笑,“到底是一家人,秉持同一个理念。话说他们说啥你信啥,你的智商,莫不是负数?” 她讥讽自己,傅安辰全盘接受,“你说得对,以前的我,没脑子,蠢的像头猪。后来,我知道,你不是他们所说的特殊体质。你的所作所为,我完全理解。生命受到严重威胁,保护自己,反杀敌人是人之本能。说到底,我哥不是死在你手里,是死在自己手里。” 他先说自己上当受骗,又说自己理解林浅所为。话里话外透着靠解释冰释前嫌的意思,顾砚辞不爱听。 顾砚辞拉了拉西装,从沙发上站起来,语气冷淡,直言下达逐客令:“该说的说完了?说完了赶紧走。” 站在傅安辰身边的保镖,朝着大门口的方向偏了偏脑袋,“傅先生,你请回。” 正如顾砚辞所想,傅安辰那么说,确实有着言归于好的心思。 做不成恋人,做朋友也好。 他不想林浅恨他。 林浅尚未表态,尚未说出“原谅”二字,傅安辰不甘心就这么离去。 他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似恳求又像哀求:“小雏儿,该说的我都说了,别恨我,求你别恨我。” 林浅不言不语,心思涌动,心里考虑其他事。 “你走吧!”顾砚辞再一次驱逐他,“她不理你,你坐在这里,岂不尴尬。” 傅安辰坐着不动,与林浅相处的时间,所剩无几,能延长几分几秒也是好。 他仰头,翕动鼻翼深呼吸,许是心理作用作祟,恍惚间,他吸闻到来自于林浅身上的清淡体香。 陶醉于那浅淡却醉人的清幽芬芳之中,傅安辰心醉神迷,一时之间竟不知今夕何夕。 他赖着不走,顾砚辞冲保镖使眼色,暗示他:将他拖出去。 林浅拉了拉顾砚辞的衣角,微微摇头,又看了看偏厅。 她走向偏厅,顾砚辞紧随其后跟上她。 一进屋,顾砚辞右手撑在墙壁上,垂眸俯视林浅,神色似笑非笑,“怎么的?舍不得撵他?” “才不是!”林浅抿了抿唇瓣,“他说,他父母什么都不知道,他不恨我。这些话是真是假,有待考证。毕竟,之前一直撒谎的人,现在亦有可能撒谎。” “你怕他麻痹你,降低你的警惕心?”顾砚辞拖长腔调,语气又欠又损:“人家黯然神伤,还想握手言欢。你不为所动也就罢了,还各种怀疑他。真想将你的话告诉他,让他知道,他的一腔真心,喂了狗。” 不愧是没心没肺的冷血动物,林浅拉下顾砚辞撑在墙壁上的右手,推着他一路推到偏厅之外,“嗯,告诉他,让他死心,他就此死心再好不过。不死心,有朝一日因爱生恨,鬼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 此时,傅安辰还没走。 他从原来的位置,转移林浅坐过的沙发里,低着头仔细寻找。 找到一根乌黑细长的发丝,他如获珍宝,咧嘴直笑,笑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 顾砚辞三步两步走向他,明确且直白地告诉他:“放下,她讨厌你,你收集她的头发,她看到,像吞了苍蝇似的恶心。” 笑容凝滞在双颊,傅安辰抬起头,目光越过顾砚辞,看到站在修长罗马石柱边的林浅。 她身穿银白色缎面套裙,头戴镶满碎钻的华丽皇冠,表情不苟言笑,清冷淡漠。 经身后富丽堂皇的奢靡环境映衬,她像个冷酷无情的冷血女王。 “是吗?”傅安辰怀着仅有的一丝希望,问她:“你讨厌我,打心底讨厌我?” 林浅几步上前,声音冷冰冰,“你联合你哥算计我,我肯定讨厌你。” 她亲口说讨厌,傅安辰先是大受打击,而后自嘲苦笑:“也是,险些害死你,你理应讨厌我。” 林浅转身,挺直腰杆背对他,说话无情无义:“出国后,你最好做个手术,彻彻底底的忘掉我。可别记着我。我怕你因爱生恨,越想越恨,于某年某月回到国内,搅扰我本已平静的生活。” 傅安辰想说“这不可能”,话到嘴边,他硬生生改口:“真有这样的手术,我一定做。” “还有,”林浅坦言,“你刚才说的那些,我不甚相信。坐那别动,我要检验你。” 第446章 离我越远越好 不甚相信!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如同一柄锋利刀刃,刺入傅安辰本就千苍百孔的心脏,将其切割成血淋淋的残片。 傅安辰一呼一吸,心痛加剧。 他屏住呼吸,本能辩解:“没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父母确实不知道,我确实不恨你。你怀疑我,是听信顾砚辞挑拨?别听他的,他那个人,唯恐天下不乱,他巴不得你误解我。” 林浅侧头,目光从眼尾溢出,斜视坐在沙发里的他,清楚坦言:“错了,他没说任何挑拨话。怀疑你的人是我,不是他。准确一点说,不是我怀疑你撒谎,是我认为你撒谎。之前,你可以为达目的而撒谎。现在,你为达到你想要的目的,照样能撒谎。” 她咬定自个撒谎,傅安辰百口莫辩。 他按了按胸口,按住那颗被她的话语侵蚀的伤痕累累的心脏,竭力以平静语调问:“要我怎么说,你方才相信?” 林浅语调清冷:“怎么说都不信,你指天誓日,那父母发誓,我依旧不信。人嘴两张皮,上下一碰,什么话都能说。” 她凉薄疏离的话语灌入耳膜,傅安辰恍惚间想起以前。 那时,林浅和顾砚辞几近闹翻。她离开榕城,去到云岭。 顾砚辞追到云岭,她见到他,字字句句全是冷言冷语。 那时,他站在一边看好戏,心里偷着乐,各种幸灾乐祸。 风水轮流转,今日,听到林浅冷言践踏自己,傅安辰心神悲凉。 今日的他,像之前的顾砚辞,又不完全像。 那时的顾砚辞,虽和林浅闹翻,他到底没犯下原则性,故意欺瞒+利用她为自己谋利的选择性错误。 而自己…… 傅安辰眼神空洞,清楚意识到,林浅不可能原谅他的,普通人被自己信任之人利用尚且不能原谅,更何况是历经世事沧桑,血冷心更冷的林浅。 他和她,别想化敌为友。 绝望化作无形的密网,罩住傅安辰,令他困顿其中,动弹不得。 他仿佛是行走在绵延无尽的路径上,放眼望去,只见前路漫漫,怎么看都看不到尽头。 顾砚辞拿来一瓶加了料的矿泉水,丢到傅安辰怀里,“喝了它。” 意识到顾砚辞意欲何为,傅安辰不假思索,拧开瓶盖,仰头就喝。 喝下半瓶水,傅安辰头晕目眩。 失去意识之前,他含糊不清地说出一句话:“检验我,能让你信任我,随你检验。” 他倒在沙发上,肖明手提工具箱,从偏门走进大厅,走到他身边。 …… 傅安辰一觉醒来,夜色已深。 顾砚辞尚在大厅里,林浅不见踪影。 脑袋隐隐作痛,傅安辰按了按太阳穴,问道:“该问的都问了。” 顾砚辞“嗯”了一声,又一次驱逐他:“这里没你什么事,你走吧。” 傅安辰左看右看,扫视全屋。 华丽奢靡的装修,晃花他的眼。 一室华丽之中,独独没有他想再看一眼的她。 “她呢?”傅安辰惴惴不安,“还是不肯见我,我昏迷后,说了些什么?” 顾砚辞言简意赅,答道:“说了实话。” 傅安辰半信半疑,“我清醒时说的就是实话,昏迷后说的既是实话,她该打消怀疑,留在这里才是。” 顾砚辞用看傻瓜的眼神看着他,“打消怀疑与留在这里有必然联系?” 傅安辰哑然,顾砚辞不言不语。 都不说话,气氛颇为尴尬。 静坐几秒钟,受不了尴尬至极的气氛,傅安辰起身离去。 他出门时,有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进门。 俩人擦肩而过,男人看了看他,眼神凛然。 傅安辰出屋,走到花园里。 夜色暗涌,花园灯火通明。 城堡前方的长条形喷泉边,整齐排列着大理石雕琢出的天使雕像。 雕像与雕像之间,点缀着灯光雪亮的景观灯。 灯光射在清澈池水上,水面滟滟随波。 傅安辰站在喷泉边,长时间盯着池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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