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才直起身,重新发动汽车,匀速朝苑居驶去。 程以棠都准备躺下了,某人一个电话打进来。 只有简单的两个字,“下楼。” 她微微一怔,掀开被子趿上拖鞋跑到阳台,视野里,男人倚靠车门,他落着眼睫,额发自然下垂,半遮住他那双漆黑狭长的双眼。 似乎感应到,他抬起脑袋。 明明人在眼前,却无端感觉到有种距离在隔开他们。 心口一下子就刺痛了,很短暂,一秒瞬逝。 转回房间,披了件外套下楼。 关径山还在客厅,见状,撇头问道:“去哪?” “简予深来了。” 脚步不由加快,几乎小跑。 简予深拉开车门,待她坐进跟着进来。 还没坐稳,程以棠便爬到他身上,搂住他的脖颈,嗓音甜软,“说,是不是想我了?” 简予深笑了声,清润的目光掩在月色里,“想,特别想。” 她对他,一向是牵着魂,扯着肉,无时无刻不在想。 程以棠也笑了。 车内没开灯,外面的路灯光影薄薄,看不清他的神色,但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很重。 手指落向他眉骨,缓缓移动,停在这双深邃的眼眸上,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简予深,你不开心。” 肯定的语气。 简予深无声地望着她,目光深邃专注,仿佛能融化她。 “有点,项目出了问题,得出差几天。” 程以棠面色微滞,是这个吗? 不是。 心细如她,怎能猜不到呢。 心口像被什么重物捶了下,又钝又麻,迟迟不消。 突然间,有些绷不住了,还好车内昏暗,看不见。 伏在他脖窝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去吧去吧,多赚钱。” 眼睛在他胸口上一蹭,然后循着气息找寻他的唇,衔住,想狠狠咬住,可她舍不得,温柔地刮着他湿润索取,最后,唇停在他滚动的喉结上。 “等你回来给我做蛋羹。” 简予深慢声地笑了笑,手臂偏生青筋蔓延,他把她挤压在怀里,没有一丝缝隙。 半晌,才从齿间溢出一个字,“好。” 程以棠咬唇压着颤抖,在眼泪坠落前从他身上挣脱出,语调轻松,“我刷剧去啦~” 转身那一秒,泪滴滚出。 怕被爸爸发现,她从侧门上了楼。 而关径山的视线一直注视在停车坪,当看到女儿这般伤心从车里走出,外套也不穿,径直走向庭院,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这就是你处理的结果!” 里里外外全是质问。 简予深自嘲地笑了笑,“关叔,要不我也出点意外吧。”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关径山听懂了,面色更沉了,他冷声道:“你真要这么做,即便你母亲点头,我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你!” 简予深就这么寂静无声地望着窗外,他落下窗户,夜色浓重,寒风冷冽,一点一点刮着他的神经。 他慢慢启唇,嗓子如混入沙砾,“那怎么办?” 这句话有无力,关径山感觉到了,眸色又深了几度,“你母亲用命逼你?” 简予深低低地嗯了声,“关叔,求您一件事。” 关径山不想答应,但还是给了他说话的机会。 “如果…如果真有那天,能不能让糖糖包养我,我不要什么名分,只求您别把她嫁人。” …… 接下来的两天,程以棠都没见到简予深,信息有,分别是早安,晚安。 安吗? 她一直都不安。 四号这天是爸爸生日,她抛开所有的情绪做了碗长寿面。 可能是味觉失调,她尝不出味道,但老父亲说好吃。 到公司不久关琳找上门,她没心情周旋,让助理打发掉,谁知,她径直步入。 跟在身后的助理一脸为难:“抱歉,程总监…” 程以棠不怪她,关琳再落败,身份在那。 “你去忙。” 瞥了眼关琳,“有事赶紧说。” 赶人意味很明显。 关琳现在心情极好,她踏着步,走路摇曳生姿,“知道韩阿姨为什么不同意你和简予深在一起?” 她也是昨晚在书房偷听到的,当时妈妈边骂边同爸爸说出当年的牵扯。 真没想到长辈间还有这段渊源,简直不可思议。 程以棠眼眸眯了一度,她深知关琳还有后话等着她,先下嘴为强,“同不同意无所谓,你再怎么翻简予深都不要你。” 这句话瞬间让关琳冷下脸,她讥讽,“你别得意,除非韩阿姨死,否则简予深这辈子都不可能娶你!” 用最狠毒的语气道出真相,“当年韩阿姨割腕自杀全是因为你妈,你妈害了小叔就算了,还害韩阿姨差点没命,她怎么可能让他儿子娶你?做梦!” 说着又笑了,阴冷的笑如毒蛇的信子般,扎进她细密的毛孔里,“想不到吧?我也没想到,怎么办呢,要怪就怪你死去的妈!” 程以棠只觉得耳膜一震,脸色以可见的变化,白了又白,没有半分血色。 关琳每句每字对她来说都是暴风雨的霹雷闪电,她被冲击到了,震惊得忘记用水泼她,忘记给她一巴掌,整个人像挨了一棍子,嗡嗡响成一团,甚至一刹目眩。 无意识喃喃,“不可能…” 妈妈一直爱着爸爸,怎么可能跟简董扯上关系… 可现实逼着她不得不去承认,这几天有件事没想通,她是关径山的女儿,按理说,她的身份比关琳有优势,可…他母亲却依旧反对... 望着这张茫然无措、惨白到极致的小脸,关琳舒畅极了,总算找到击溃她的利器。 目的达到,不再多留。 程以棠一直强忍着,直到这道令人厌恶的身影消失这才卸下所有的伪装,瘫坐在椅上。 不知道想到什么,猛然站起,直奔顶层。 关径山正听赵秘书汇报工作,看到女儿失魂般出现办公室,眉头一皱,大步走过去,“怎么了?” “爸爸…”程以棠慢慢抬眸。 “嗯?” “妈妈…简予深的妈妈,还有简董…他们…” 断断续续,语无伦次,但关径山听懂了,充斥着担心的眸光剧烈地颤了颤,“是不是谁跟你说什么了?” 立办公桌附近的赵秘书眉头紧蹙,他收起没汇报完的文件退出办公室,阔步走到秘书办,“让安保查下监控,有谁找过程总监。” 秘书:“马上。” 办公室里。 程以棠涣散的瞳孔慢慢聚焦,在爸爸的注视下恢复神智,“你们都知道……只瞒着我,对吗?” 关径山扶着女儿在沙发上坐下,“不是瞒着你,而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程以棠无声哽咽,“那妈妈跟简董…” “没有,”关径山知道女儿想问什么,语气坚定,“从来没有。” 举了不恰当但又符合的例子,“就像简予深和简淮。” “至于简予深的母亲反应那么大是因为恨,恨简董心里有妈妈,偏执认为她的悲剧是妈妈导致的。” 程以棠胸口发凉,眼眶红透了,她没有哭,就是眼睫干涸得很疼。 这一次……好像真的要分手了。 电话响起,关径山扫了眼来电,是赵秘书,这个时候打电话想必查到什么。 他起身,挪步窗前,“谁?” 心里已经锁定一个人物,即便不想承认,但还是问出,“琳琳?” 那端嗯了声,“琳琳是最后一个进以棠办公室…” 话只说了一半,赵秘书就感觉到无形的气压从电波渡来。 电话里,沉默的令人发寒。 大概过了十秒,老板沉冷开腔:“解散关琳经纪团队,不仅关氏,其他传媒公司的资源一律掐断。” 中间明显的停顿,“二嫂娘家公司不再有任何合作,今天起,二房一个不见,无论怎么求!” …… 傍晚,程以棠随爸爸回到苑居,心情再不济,礼物还是要送的。 拿出之前买好的袖扣往爸爸手里一搁,“不喜欢都得说喜欢,不然我哭。” 说完这句,真的哭了,强忍了一天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往下坠。 关径山心疼的把女儿揽在怀里,“别哭,爸爸喜欢,很喜欢。” 程以棠只觉得心口好难受,好难受,酸疼得无法言语。 “爸爸,对不起,我就…我就哭一会会…” 关径山轻拍着女儿的脊背,声音很润,“好,爸爸陪着你。” 程以棠不再憋着自己了,眼泪如掉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往下掉。 一时间,只有令人心t酸的啜泣声。 过了许久,一道嘶哑声伴着哭腔在客厅响起。 “明天…明天是简予深生日,我想…我想当着面跟他说声生日快乐…还想给他做蛋糕…还有礼物…也是袖扣…” 吸了吸鼻子,断断续续把话说完,“我答应他了,比你贵点…可现在…好像不需要了。” 关径山喉结滚了滚,“放心,简予深明天会出现。” “不要。” 程以棠缓慢地摇摇头,“我不想在他生日那天提分手…如果…如果他出现,你帮我拦着…” 不是不见,而是不能。 当年他母亲能割腕,这次呢? 应该也会用些极端手段来逼简予深吧。 阿姨声音传来,“简老爷子来了。” 两人俱是一怔。 再伤心,也不能狼狈,程以棠将自己收拾好,长时间哭,无论怎么擦,眼圈的红不是一时半会消下去。 关径山摁了摁女儿发肿的眼泡,“不想见就去楼上,有爸爸。” “没事,”程以棠吸吸鼻子,沙哑开口:“简爷爷很好,没为难过我。” 除了老爷子,还有姜梨,她是真的没想到几个长辈之间还有这样的故事,比两个哥哥同时喜欢嫂嫂还要狗血。 她就挺生气的,为什么要连累到哥哥和嫂嫂,有情人成眷属不好吗? 非得拆散! 说好冷静的,可见到嫂嫂那双金鱼眼,压不住了,不仅声音,眼泪也掉下来,“以棠姐,你快劝劝哥,大伯母绝食威胁,哥哥也跟着不吃东西,但大伯母有营养液啊,哥哥什么都没有!” “今天都第三天了!” 程以棠猛打了一个寒颤,嘴唇上下碰撞,偏生吐不出一个字,那点强忍的情绪轰然倒塌,下意识去抓爸爸的胳膊。 这段感情里,关径山给与女儿最大支持,拍了拍她小脑袋,“想去就去吧。” 待汽车驶出别墅,老爷子缓缓开口,“径山,抱歉。” 短短几个字,分量却很重。 关径山:“您言重了,是这两孩子没缘分。”
第116章 见他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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