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兆流产?” 贺严眸色微变,紧张地抓住医生手臂,“那会危及大人吗?” “暂时不会。” “那就好,那就好……” 确定时羡不会有危险,贺严才重重松了口气,“那要怎么治?” “先留院观察,卧床休息,打几天保胎针看看。” “好,好。” 贺严忙不迭点头,随后医生给了他一叠消费单。 让他去缴费。 乔宇不在身边,他只能亲自去办入院手续。 等再回来时,护士却说时羡已经被推到病房里去了。 贺严一秒也不敢耽搁,立马朝小护士说的地方冲了过去。 辜景铭靠在病房门口的墙壁上,手里捏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见他过来,温言道:“时羡已经在输液了,别担心。” “好,我进去看看她。” “等等。” 辜景铭单手拦了一下,贺严却忍不住嘶了一声,额角的青筋一突一突,痛得他蹙眉。 辜景铭倏然松手,才意识到自己抓住了他的左臂。 蹙眉道:“既然都来医院了,你还不去处理下你的伤?” 贺严摇头,敷衍了句:“我没事。” “没事?手臂粗的钢管打在身上,怎么可能没事?阿严,你别总逞强,时羡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现在还昏迷不醒,那个人也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你,工程的事,还有今天我们被人袭击,十有八九都是他干的。” 辜景铭叹了口气,苦口婆心的劝他,“这些事都在等着你处理,你如果倒下了,贺家怎么办,时羡怎么办?” 提起那个人,贺严便恨的牙根发痒。 几年前和那个人交手,好歹是明刀真枪的拼人脉,拼实力。 是光明正大的手段。 没想到他在里面待了几年,别的没学会,阴沟旮旯里见不得人的手段倒是学了个精光。 又是绑架又是袭击。 偏偏一直不肯露面,让他查无所查,找无所找。 饶是辜景铭找从前的战友帮忙,也都查不到这个人的踪迹。 从牢里出来以后,那人似乎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抬手在墙上锤了一下,偏眸问:“乔宇联系你了吗?” “联系了。” 辜景铭点点头,“他说袭击我们的人被警察带走之后,一口咬定自己是喝多了酒,看你开豪车不顺眼,觉得天下有钱人都为富不仁,所以才动手打人。” 贺严眉目稍冷,“那就先拘着吧,让关局长好好审。” “嗯。” 辜景铭应声,“我去给你买个手机送过来,没手机乔宇找你也不方便。” 在他印象中,打斗时似乎听到了贺严手机在响。 也正是这段铃声分散了贺严注意力,掏出手机正准备接听时,左臂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铁棍。 不仅手机脱手摔碎,连贺严也被打的丧失了一些战斗力。 辜景铭离开后,贺严便进了病房。 前车之鉴,眼下他已经不敢再离开时羡一步了。 所以只好医生叫过来,让他在病房内处理伤口。 病房外天色渐明,窗外露出了鱼肚白。 贺严上过药便在病床边坐着,一动不动。 垂眸凝着病床上始终闭着双眼的时羡,眉宇间尽是担忧。 已经一整夜了,她却没有醒来的迹象。 忽然,床上的人打了寒噤。 眉心紧蹙,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一样。 贺严几乎瞬间凑了过去,坐在床边,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她,安抚着她。 而时羡也有了片刻地安宁。 贺严稍稍松了口气,正要替她掩被角时,她却忽然又颤抖了起来。 嘴里还振振有词地嘟囔着什么。 下一秒,她蓦然睁开了双眼,惊呼一声:“外婆!” 时羡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像是呓语一般地开了口,“刚才,我梦见外婆了……她、她……” 贺严心疼地将她揽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轻柔似水,“好了,好了,羡羡,没事了,别怕,没事了。” “外婆……” 时羡趴在他肩头小声啜泣。 明明刚才外婆的音容笑貌还在她眼前,可一睁眼,就什么都没了…… 贺严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失去至亲的感觉,他懂。 也正是因为懂,才知道别人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没有用。 时羡眼泪浸湿了他的衬衫,在他肩头留下了一滩水渍。 贺严带着温度地大掌轻轻摩挲她的后背,“好了,好了。” 他低沉地嗓音像是缓缓拉奏的大提琴,让人感到莫名地安心。 时羡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缓缓松开了五指,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浓密卷翘的睫毛微微下垂,掩下了眸中的一汪眼泪。 她将被子朝胸前拉了拉,哑声说:“我想再睡会儿。” 睡着了,就能见到外婆了。 外婆下葬那天,一直晴朗无云的天气竟飘起了毛毛细雨。 按照青州市的规矩,人死后停灵三天。 三天后下葬。 时羡身子虚弱,医生建议卧床静养。 贺严表示自己替她去,可时羡却坚持要亲自去送外婆最后一程。 贺严拗不过他,只好让乔宇连夜去买了一个轮椅过来,推着时羡去了墓地。 时敬川把周老太太的葬礼办的很风光,不过不用想也知道,他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场合抠抠搜搜呢? 可是越风光,时羡便越觉得讽刺。 若是真孝顺,他就不会在自己想要查明真相时百般阻拦了。 眼下所谓的孝顺,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 第104章 护你一辈子 时羡穿了一条黑色长裙坐在轮椅上,一滴泪都没落。 就这么看着他们,像耍猴戏一样走完了所有的追悼流程。 贺严则是一套与她同色系的西装。 撑着伞,一直默默站在她身后,给她撑腰。 司仪的最后一步,便是把周老太太的骨灰盒放进墓碑下的石槽中。 时羡身子不方便,这活自然就落到了时纯身上。 可时纯心虚,别说帮忙了,连葬礼都没有出席。 正当时羡想要挣扎着起身时,贺严却不大不小的说了声,“我来。” 话落,他将伞递给陪着一起来的贺蓁,弯下腰扶着时羡坐好,安慰道,“咱们夫妻本是一体,我来替你送外婆走。” 在司仪的指挥下,贺严把骨灰盒放进了墓碑下的石槽中。 时羡目光不离骨灰盒,阖上石槽的一瞬间,她眼泪唰地一下就落了下来。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的感觉,以后就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贺严回来后,从西装上方的口袋里拿出方巾,蹙着眉替她沾去眼泪。 可时羡的眼泪就像决了堤的河水,无穷无尽。 “外婆没了……” 她怔怔地看着贺严,哽咽着,“唯一护着我的人,没了。” 她脸色惨白,原本就单薄的身子在黑色长裙的包裹下更显得只剩细细瘦瘦的一把。 格外让人心疼。 贺严不厌其烦地替她抹去眼泪,一遍一遍,狭长的眸子紧紧凝着她,像是对她承诺,也像是对自己承诺。 他说:“以后我会替外婆护着你,护你一辈子。” 护你一辈子。 多动人的一句话啊。 时羡红肿的眼眶中添了几分动容。 可想想他做的事情,想想许慕嘉,她不敢奢求了…… 她害怕。 害怕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贺蓁也在她身边蹲下,轻声问她:“嫂子,你相信轮回吗?” 时羡转了转眸子,微微摇头。 她是个唯物主义者,从来不相信什么鬼怪神灵。 “奶奶信佛,我从小是她老人家带大的,耳濡目染,也知道一些。” 贺蓁继续说:“佛说,人死后会坠入轮回,周而复始,如果真的有轮回,外婆就没有离开你。” 她把目光落在时羡小腹上,弯了唇角,“你看,外婆去世的时候,你怀着孕,所以外婆只是用了别的方式继续陪着你啊。这辈子你给她送终,下辈子她成为你的孩子,依旧会照顾你,陪伴你,是不是?” 时羡垂眸看着依旧平坦的小腹。 肩膀一抽一抽地。 紧紧护着它。 是啊,外婆保护了自己一辈子,下辈子,换她保护外婆。 晚上,时敬川打来电话,说宾客们都在,让他们回去吃饭。 电话是贺严接的。 今天让时羡去葬礼,已经极其冒险了,若是再让她去应对那样的场合,对她的身体百害而无一利。 想了想,便说自己替时羡去。 时敬川自然乐意。 本来也是打着周老太太的旗号将这些人聚到一起,如果能谈好什么生意或者合同,他的公司只会更上一层楼。 就算谈不好,又贺严过来替他撑场面,别人也会对他高看一眼,对公司以后的发展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然而让时敬川惊讶地是,除了贺严,一向和他们没有什么交集的城南季家也来人了。 季斯齐原是看在时羡的面子上过来祭奠一下,发现时羡不在,上了柱香便要找借口离开。 时敬川哪里肯放过这样好的机会,三留四留的,还是把人留了下来。 贺严既是代替时羡来的,有些事情就不得不和时敬川一起张罗着。 招呼好宾客,保姆从楼上端了两杯水过来。 一杯递给了时敬川。 一杯递给了贺严。 她说:“姑爷和先生累了吧,喝口水歇歇嗓子。” 贺严没多想,也确实渴了,一口下去,喝了一半。 保姆将水杯接了过来,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楼上。 没过一会儿,贺严觉得眼前的事物突然变得模糊起来。 身体里油然升起一丝燥热。 紧接着,脚下一个踉跄,他急忙扶着身后的墙面靠了过去。 冰凉的墙壁与后背相触的一瞬间,极其有效地缓解了这种燥热。 贺严不是未经人事的大小伙子,最清楚自己这是什么反应了。 加上有许慕嘉上次干的那件事,他对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竟然又有不要命的敢对自己下药! 而且比许慕嘉下手更狠,放了十足的药量。 贺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额角浮现密密麻麻的汗珠,用仅存的理智使劲儿拧了下大腿。 可他越是坚持,身体便越是不听使唤。 渐渐地,他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只记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人给拖走了,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再醒来时,人已经泡在满是冷水冰块儿的浴缸里,浑身透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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