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年却把儿子抛给Phallus,错过了他的童年和少年时代。 现在,她满眼都是爱意,任由佣人来触碰其一,她都会严词拒绝。 “这是小鹤那年生水痘留下来的药,一晃都这么多年了。” 黑人女佣小声嘟囔,不理解雇主的行为。 一旁挥着棒球棒的康刿,也忍不住嘲笑起自己女儿的叶公好龙。 康刿沉声笑道:“上次他来温哥华的时候,公司里CFO能完成的事,你非要亲力亲为,他走了你才愿意回家。之前避着不见,现在睹物思人起来了?” 康佩帼姿容肃穆,大气典雅,饶是整理了旧物一下午,头发丝都精致不乱。 “这孩子都几年没回来和我过春节了,他忙得话都舍不得和我多说。我回京域找他,又不知道他把他的小情人藏在哪套别墅里,躲着不见我。怕我伤害到那人的女儿半分。” “哦?”康刿问:“是这个原因吗,小鹤可是对我说,他从没想过把她和我们对立起来。” “......” 康刿:“是你自己不待见那个叫礼汀的小姑娘,害怕看到和故人肖似的脸?” 康佩帼笑容一滞,很快恢复了常态:“父亲,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的教育也很失败。” “我不否认,这次你回国,就是用一个母亲的姿态,好好教育他们两人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康刿收了棒球杆,“没人给我当接球手,我挥三个小时球棒也不尽兴。爱人,是爱具体的人,不是抽象的人。自从荣珍离世以后,我几年都没有提起你母亲的半个字。” 他在广阔的花园草坪上,凝视站在拱卷下的女儿,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她在这里。你呢?天天提起小鹤,有想过去京域关心一下他?” 康佩帼给他沏好一杯养生茶,走下来递给他:“生意场上的事,可比养大一个孩子容易多了。我不想他一辈子都觉得我置身之外,从来没有对他有好过的引导。” 上次我们去迦南寺,烧了最好的香,抽到的居然是“报道感君怜一晌,明朝扫我孤山葬。” 康刿:“所以你打算什么都不做,他以后成什么样都不会管?” 康佩帼叹息:“我也担忧小鹤不学好,变成他爸的模样。以后伤害了最爱的人,礼汀承受不住打击离开了,小鹤后悔一辈子。” 康刿:“错,他一定会把一切的痛苦和磨砺都扛起来,不让那个小姑娘感知到半分。” 康佩帼:“爸,你的意思是——她被他保护的太好了,受不住打击?” “太脆弱敏感的孩子,我怕他们走不长远。如果像她妈妈一样,神经纤细忧思过重。万一小鹤花心任性,成婚三年五载,轻浮浪荡,女人一个接一个往家里带。她想不开走上之前方兰洲的旧路怎么办?江家对不起人家,既然江成炳已经不在了。现在小鹤归我管,我就要让我的他和孙媳妇好好的,撇清不确定因素。” 康佩帼沉默片刻,抬起头说:“爸,我知道怎么做了。” 康刿:“你回国去吧,告诉小鹤,齐涉在国内绝不敢对他怎么样,万事有我,让他安心学业和事业。 - 康佩帼在回国的第三天,在家里的精油护理室做完全身按摩。 新年刚过,四处灯火通明,江明旭赶在她回来之前飞回了悉尼。 现在家里的巨大水塘里,还有新春佳节留下的彩灯影影倬倬,犹似唐明皇的三百盏莲灯。 清代的景泰蓝瓷器里,两三枝寒梅有一种冷冽的芬芳。 穿着浴袍回卧室的路上,康佩帼的心情挺畅快,甚至抑扬顿挫地唱了一段京剧的《锁麟囊》 “这才是今生难预料,不想团圆在今朝,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 唱罢,她发现前厅的红木门半掩着,凤姨看见她来了:“阿鹤回来了,把家里翻了个遍,正在书房等你呢。” 掀开门帘,康佩帼看见书房里果然坐着一个人。 两人太久没见了,那人皮肤宛若无暇白玉,眼瞳漆黑深邃,鸦黑的头发微乱。 正侧对着她,瞭望远处的星火。 是江衍鹤,他披着一件很薄的黑的外套,看上去还是矜贵,冷峻的模样,但今天显然是上门对峙的。 康佩帼挺直背脊,语气微带教训:“鹤儿?回来招呼都不打,家都被你翻完了,还找老蒋调监控,你就是这样欢迎你妈的吗?” 那人没心思和她做更多交涉:“公司的事不用你操心半点,担心你没有国内的银联卡,我让人给你什么都准备好了,你可以拿着随意购物,还想我怎么欢迎你。” “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康佩帼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心里有些微的欢欣。 她知道江衍鹤事事尽善尽美,没有什么让她操心的地方。 对方沉默了半晌,嗓音有些哑:“找人。” “她不见了?”康佩帼试探性地问。 “今天白天她被我弄狠了,咬了我说讨厌我。我有点困没怎么在意,抱着她就睡了,这几天吃饭有点不规律,胃疼醒了,醒过来发现她不见了。” 康佩帼这才注意到,江衍鹤唇色苍白,在找礼汀过程中,疼痛应该在持续不断地折磨他。 “要不我让翠姨给你做碗面吧,清淡一点,你喝点面汤,再去找她。” 康佩帼心疼地说:“要不我给派出所打个电话,问问有没有类似的失踪少女。” “不需要。”江衍鹤外套穿得很薄,出来地匆忙,整个人看上去孤拔又孑孓。 他薄唇微抿,站在寒冷的风口处:“她离不开我的。我今天是来告诫你,你最好对她态度友善点。因为你对她态度多尊重,直接决定了我会对你多尊重。” “你找到她了记得给我打电话。”康佩帼了然地说:“今儿个我心情不错,勉强关心一下你的小情人。” “您还是多关心一下我爸吧。”江衍鹤说:“我自己会好好保护她。” “我关心他做什么,我巴不得他去死。他什么时候坠机而死,我觉得我是最后一个收到消息通知的。” 康佩帼出来送他,随即拿起放在书房的高脚红酒杯,慵懒地晃着:“那时候,我就可以快乐做寡妇,顺便祝福他。” “真怀念一个死人的话,最好的做法是下去陪她。” “您和江明旭的恩怨和我无关,别在礼汀面前提起这件事。” 江衍鹤的眼神变得薄刃一样凌厉:“我不喜欢别人用她死去的母亲开玩笑伤害她。” “啧。”康佩帼淡然一笑:“我可真是生了一个情种。放心,我只针对你那不着调的父亲。” “刚才你唱的那段——是《锁麟囊》?”江衍鹤走在前面,淡淡地问。 “是啊,小时候我还带你去京剧院看过这个呢,你只喜欢看闹天宫。” “记得。” “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康佩帼把他送到车库,缓慢地给他唱了一段。 时光悠悠荡荡,好像回到江衍鹤几岁的时候。 她的儿子从很小的时候,眼瞳清冷眼睛极黑,没什么光亮。 看京剧和相声,也不怎么笑,眉宇之间是锐利晦暗。 康佩帼在他长大后,就更少看见他笑了。 怅然回忆完,接着她问她英俊的,眉眼有几分肖似那个混蛋男人的青年:“有烟吗?” “下一句是——我偏要起婆娑、炽艳火、自废堕、闲骨格,永葬废墟、剜心截舌、独吞絮果。” 江衍鹤修长手指抛出一小截法国雪茄,侧脸半融在黑暗里:“上次送江明旭去机场,他留在我车上的烟,全送你,我最近戒烟了。因为她老是想离开我。” “存了一些不戴套让小姑娘怀孕后,把别人永远绑在身边的坏心思?” 康佩帼的教育一向西式,说话也一针见血。 “没有。”江衍鹤说。 康佩帼点了烟,雪茄的青烟在之间缭绕,她穿着睡衣坐在江衍鹤的车前:“听说你想带她去牛津读硕,Research Proposal和CV都准备好了?” “她有本校的保研资格。”江衍鹤沉默了一会才说:“我想立刻和她结婚,英硕比较快。但她想认真做点研究,在国内念完三年后再谈这个事。前段时间,我陪她把听力和口语都刷到了9,牛津的ppe挺适合她的。” “简单。”康佩帼呼出烟雾,缓慢地说:“妈倒是倒是可以帮你一把。” “别,我和她的事,不需要任何人插手,我不想承受失去她的危机感。” 江衍鹤驱车驶入夜幕:“您也早点休息。” 我确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我太想独占她了。 允诺的自由是做.爱时在床上的承诺,当不得真。 我恨不得她连呼吸都要得到我应允,在见不到光的角落没日没夜地等我回去干她。 但是我不需要她的自由意志,是被别人引导的。 我要她有一万种选择,却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 - 到处找不到礼汀的感觉,有一种让他焦虑的不确定性和不可控感。 杨洵给礼汀发来新年祝福,问礼汀吃饭没。 然后说今年没有回家,妹妹也在国外,他很想吃饺子。 江衍鹤咬字冷冽:“想吃饺子自己去买,为什么要讲给我女朋友听?” 其实也没有吵架,就是他单方面用她的手机,拉黑了杨洵。 小猫看着红色感叹号什么都没说,却在他用手玩她舌尖,压覆着她从背后进攻的时候,狠狠咬了他手指一口。 “是在生气吧,不然为什么要躲着不见我。”江衍鹤寻思道。 车停在她租的楼下,附近没有停车场,只能靠边找了一株冬青树。 江衍鹤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去查探她是否在楼上。 他想抽烟的,车上没有烟了,于是靠在车前静默了片刻。 直到细碎的冰凉砸到他衣服间,雪花漫无目的地飘散起来。 远处,漆黑的楼道口的地面满是落雪的车辙痕迹。 礼汀穿着很薄的兔毛外套,围巾在她纤细的肩头晃荡。 她匆匆忙忙地从楼道里出来,手上提着什么东西,好像是保温桶。 雪花在她周围肆意飞舞,她就好像一株姝丽清秀的白色芦苇。 江衍鹤觉得心脏很疼。 他感觉到他的血液被零度的天气冻住,再也无法流动,只剩下碎裂的疼痛。 原来她大冬天跑回自己的小房子,就是为了给杨洵送饺子。 这里离学校的医院很近,食物不会冷掉。 礼汀就是这种利他的性格。 她对所有人都很好,一定会对杨洵道歉,说不是故意拉黑他的。 江衍鹤并不想跟上去的。 她想去安慰杨洵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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