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顾天纵已经严防死守,还是被清醒过来的Phallus反将一军。 “Phallus已经不在这里了吗,什么时候离开的。”江衍鹤从车上下来。 顾天纵懊恼无比,领着他往里面走:“我的人一直死守着监控画面,根本没有看到他离开的场景。我猜测这些画面都被人替换掉了,是我太大意了。” “一大早,我们就发现这个情况,我本来想和霍鸿羽进去查探一下。他说你让他按兵不动,不要贸然进去,一切等你过来再做打算,我们只好在这里等着了。” 莫浠有些心急:“我们现在完全不知道对方掌握了什么消息,完全处于被动位置。” “等我是对的。” 江衍鹤稳住他们的情绪,道:“如果你们的人进去查探,他透过监控就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他会对你们不利。” 顾天纵忧心忡忡:“小鹤,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江衍鹤:“你们去监控室等我,我去病房看看具体情况。” 看见莫浠蹙眉,颇有些不安。 江衍鹤安抚他们道:“既然Phallus醒了,他现在就等着和我谈交易,不会贸然伤害我。” 莫浠还打算说什么。 顾天纵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小鹤在,你还不放心吗?走吧,我们先去监控室。” 江衍鹤并没有使用私人医院的电梯和楼梯直接上去。 反而先去配电房检查了电路装置。 关掉Phallus的病幢所有病房里的电源。 事实上,Phallus的病房是完全独立出来的。 有完整的急救配备,以及保密的环境,确保他苏醒过来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彻底检查完线路,江衍鹤来到房间。 他环视四周,果然不见Phallus的身影。 “小鹤,你已经到病房里了吗。” “嗯。” 顾天纵:“我们看到监控里,他依然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甚至没看见你,监控的画面被人替换掉了,但是昨晚巡房的护士清楚地记录了他的身体数据。” “我们完全没有拍到他离开的画面。”霍鸿羽支使工作人员调取今天上午所有的监控录像。 江衍鹤:“我已经把这层的电源关了,如果你们能看到,说明信号来源不是这里。” 莫浠心头一震,语气有点慌乱:“你们确定这些看护没有被他收买吗。” 温莱医院是老爷子江成炳创下的医院。 当时只是一个小型的医疗机构,当时他的战友身患淋巴癌和胸腔积液。 江成炳在国外聘请了专家到私人诊所看诊,后来就把那些专家留在了国内。 医院早年和康刿合作过。 他们研发的新药和医疗器械都在私人医院里使用,品控严明,药用效果很好。 渐渐地,温莱医院规模扩大,服务和医疗水平都堪称顶级,收费却一直保持人性化,很快闻名遐迩。 “Phallus病房看守的护工,是我的特助亲自选拔的。” 顾天纵说:“海难后,小鹤情绪低迷,我便接手了挑选工作,护工一个个心思细腻,他身体微末的变动,我们都能在第一时间知道。” 霍鸿羽说:“难怪,这些人我之前都没有见过。” “别做定论,Phallus和护工们相处的时间,比我们更长。” 江衍鹤淡淡道:“没有金钱收买不了的感情。” 他神色冷峻,不着情绪地戴好手套,半蹲在地上,娴熟地拧开主线路的插座板。 手指捏着线路分离摸索,果然找到了线路上的穿刺搭接器。 看来数据很早之前就被劫持。 不出意外。 Phallus已经在另一个地方,获取到了这里所有的监控画面,而且在同一时间完全替换掉了。 “我现在就派人去一个个审查,看看这家医院里,和他们接应的到底是谁。”顾天纵说。 霍鸿羽思索着:“小鹤,你需要我找人,黑进系统,找到他们的控制室吗。” “可以倒是可以。”江衍鹤把玩着手里坚硬的金属物件,和上面剪断的铜丝:“我估计会在废弃的大楼之类的地方,现在追踪到那里,肯定人去楼空。” 莫浠接通了一个电话,随即兴奋报告说:“有了,看护汇报说,他们休息室的白大褂少了一套。” “上午是不是有一场医疗培训在津城举行,我估计就是在八点左右,他随着培训车出去的。” “今天一共派出去多少辆救护车?”顾天纵说:“既然是医生袍,能出去的渠道太多了。” “也对。”莫浠:“我会马上找人修复监控。” “别急。” 看见穿刺搭接器上的德文。 江衍鹤危险而敏锐地眯了眯眼睛。 因为他知道,这个精密的仪器,决不可能在国内购买,因为跟着销售链就能查到卖家是谁。 江衍鹤摘下手套:“当务之急是需要厘清他的目的。这上面的标签是德语,谢策清没有帮助Phallus来和我作对的胆识,而且他女人蒋蝶的手机的数据被严密监控着。唯一的可能,就是老师在德国还有党羽,敌明我暗,实属不利。” “小鹤,当时我们搜集的罪证已经提供给警方了,但是Phallus当时申报了失踪,且国籍不在这里。” 莫浠用手拖住下颌,看着监控屏幕,思索道:“齐涉在国内,陈浩京在日本叶家,也就是说现在还有一个人,协助着他。” 霍鸿羽问:“你带礼汀去英国会不会不安全。” “齐涉在国内,她更不安全。” 就在这里,江衍鹤电话响了。 他摁下接听键,是助理祁弥。 听完对方在电话那头紧张的描述,他简单回应后,“别急,就怕他躲在暗处,不和我谈条件。” 一向淡然处之的江衍鹤,在祁弥交代完以后继续问:“她....还好吗。” - 即使得到祁弥肯定的回答。 江衍鹤在开往御海洲的路上也丝毫没有怠慢。 他青白修长的手指放置在方向盘上。 一路风驰电掣,穿行在车道的缝隙之间。 现在是日落时分,晕黄的云浮在远处的天际上,把海平面的波光染成橙红色。 他完全没办法放下心来。 并非是因为惧怕Phallus的威胁。 而是因为礼汀并不知道,自己隐瞒了,她妈妈康佩帼和江明旭的关系。 这件事就像海难报恩一样,是他心里过不去的天堑。 如果Phallus陡然说出来。 她妈妈抑郁症的根源,可能并不是因为礼至宸的不忠,有可能是和江明旭多年的心理拉锯。 礼汀一定会因为悲伤和禁忌,不愿意搭理他。 如果方兰洲还在人世的话,一定会竭力反对礼汀和自己在一起。 确定关系的那年,在细雪消融的京都宅院里。 他和礼汀各自写了一封信,放在仁子阿姨那里。 他写得是:“礼汀,见字如面,对不起,在我们父母的关系上隐瞒了你....” 她就像一捧晶莹的细雪,不用等到日出熹微。 仿佛在她落在他滚烫身体上的那一刻,就做好了离别的准备。 在很久之前。 他一直觉得,和她永远没有可能在一起的。 只要能在很远的地方守护着她,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能给予她一点力量就足够了。 因为十六年前,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 她也是这样给予自己力量的。 在洛杉矶,家中的抽屉里。 礼汀给自己搽药用的炉甘石洗剂,江衍鹤一直没有扔。 他被江明旭带去参加金融晚宴,误食了松茸,全身红疹。 江明旭明显是为了方兰洲来的。 到了宴会以后,他却和各种女人暧昧,不经意再去观测方兰洲是否关注他,是否会吃醋。 混蛋父亲江明旭,哪有心思照顾第一次过敏,浑身发痒的儿子。 躲在窗帘后。 江衍鹤见惯了别人表面问候,实际虚伪嫌弃的眼神。 这时候,表演完的礼汀发现了。 她走到窗帘后,向他伸出了他小小的手掌。 礼汀十分纤瘦,声音稚嫩:“你不想待在这里吗,我陪你到外面去吧。” 看见她清澈的黑眼睛。 第一次,江衍鹤卸下心防,拉住了她温暖柔软的小手。 穿过大厅,来到前面的立柱旁。 礼汀看到他脖颈上的红色患处:“别挠,我们去药店,这个痘痘....我之前被其他人染上过,我知道买什么药。” 这个在舞池里穿着白色芭蕾舞裙的小白天鹅,拿着她的零花钱,去药店换了水痘的药。 就着音乐声,礼汀陪他坐在宴会的喷泉水池旁,一点点帮他涂抹。 看见他身上到处都是小红点。 她心疼地差点哭出来:“你别去挠,我去年长水痘的时候,就用的这个药。” “痒死了。” 黑发微卷,睫毛长长,眼睛是漂亮的小小菱角,长相俊逸的男孩,不耐烦地抓着手臂的患处。 那是七岁的江衍鹤。 他声音有点哑,看着旁边小心翼翼帮他抹药的小天鹅,别扭地问:“我身上药水的味道会不会很薰。” 喷泉外水池边的灰尘,把穿着雪白,从璀璨的舞池里下凡的小天鹅弄得灰扑扑的。 礼汀毫不介意地抹了一下额角的汗。 她倾身,气息微热香甜,贴近男孩的颈侧,嗅他身上的味道。 距离很近。 特别特别特别近。 近到,她的嘴唇几乎贴到他的耳廓上,感知到他的脉搏。 他的耳朵红了。 江衍鹤的心脏几乎停顿了一瞬。 他紧张地战栗了一下,随即镇定下来。 掌心里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青涩的男孩甚至能嗅到她身上甜甜的奶香味。 礼汀扑棱着眼睫,圆圆的黑眼睛盯着他看。 好乖,好像一只特别漂亮的小天鹅。 “你....干嘛要离得这么近。” 英俊的男孩声音第一次颤抖。 “你长得好可爱,好看死了!” 礼汀把棉签放在圆形水池边,扑过去抱住他,又小心翼翼避开药的位置:“你身上的味道也好好闻。” 七岁的江衍鹤心脏受到了暴击。 就,特别喜欢。 他喜欢眼前这个没有嫌弃他,正抱着他,不停地贴着嗅他的小天鹅。 江衍鹤被她拥抱折腾着,漆黑的瞳孔里带着薄薄的雾气。 “哪里好闻了,全是药味。” 他的头发也被礼汀摸乱了,转过头,慢吞吞地抱怨道:“不许蹭我,把你裙子蹭得好脏,涂的药都被你抹掉了。” “可是你的药是我涂的!” 礼汀眼睛弯成小月牙,她小小声说着“喂...喂...你别不理我呀”。 “笨死了,我没有不理你。”江衍鹤闷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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