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配了两双筷子。 薛滢看了看秦宥一:“你吃过了吗?” 秦宥一掰开一双筷子,递给她:“吃过了。” 这时候,王光誉走了进来,似乎想说什么,见秦宥一也在,不方便谈论公事,把话咽了回去。 “你好,秦先生。” “你好。” 薛滢问王光誉:“晚饭吃了吗?” “还没。”王光誉走了过去,“本来准备开完会再吃,但既然秦先生给你送了份便当,反正你胃口不大,吃不下这么多,我……” 他想随便蹭两口垫垫肚子的诉求不及讲出口,薛滢就满眼警惕地把两层便当盒拉到自己面前,冷声冷气地宣布所有权:“这份日料是我的。吃不下也是我的。” 王光誉的脸凝固了:……不给我吃,为什么问我有没有吃晚饭?又是已婚人士的炫耀? 秦宥一很轻地笑出了声,护食的小古板简直不能更可爱了。又怕王光誉误会自己在奚笑他,随即抿紧嘴唇,勉力控制面部表情。 第40章 将她打横抱起,走进主卧 星海市连着两天都是风雨交加的糟糕天气,到礼拜五下午总算停了。 两点多,薛滢在律师和王光誉的陪同下,到公证事务所办理继承薛明诚最后一份遗嘱的相关手续。 薛明诚在两年前立下了这份遗嘱。早前他就陆陆续续给薛滢物色过几位名门之后,希望能从中筛选出最合适的。很明显,薛滢将来跟哪家公子结婚,由他全权决定。但人算不如天算,他匆促离世,没能活到薛滢结婚的这一天。 薛滢与秦宥一的婚姻关系属实,符合遗嘱上的硬性要求,立遗嘱人也已过世,无需再修改或确认。她顺利继承了薛明诚剩下的所有股权。 在不少外人看来,old money和new money联姻,获益的一方显然是后者。不过从薛滢的角度出发,她既能选喜欢的人作为合法丈夫,又能进一步稳固自己的地位,实际占到的好处远比秦家从她这里拿到的多。 临近五点,薛滢走出公证事务所。 门口长长的阶梯之下,聚集了不少胸前挂着工作牌的记者,正在等待星海之月现身。 商界名流,尤其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一旦事业上有了新的大动向,媒体自然闻风而动,争抢第一手信息。尤其是巾帼不让须眉的薛滢。 今日过后,薛滢差不多独占了薛明诚乃至薛家百多年来累积至今的财富,她的父亲和她同父异母的弟弟一分钱都没捞到,三叔和小姑及他们的子嗣均只分到了几处不动产、部分不影响集团根基的分枝产业。在人丁不算稀薄的大家族中,家主对直系血亲一般不会采用这种极度不公平的遗产分配方式。尤其是男丁不少的情况下,家主选择了孙女薛滢作为薛氏的继承人。 ——其中必然有许多值得深挖的秘辛。 王光誉一早就预料到了,特地带了两名魁伟的保镖。 在场的记者蜂拥般挤过来把话筒举向薛滢,跟着她边移动边高声提问。 然而除非薛滢自愿,否则想从她口中撬到只字片语,比登天还难。 保镖不能推搡这些记者,只能用身体格挡。 “——薛滢小姐!业内不少人士猜测秦先生同您结婚是谋划踩着您往上爬,请问——”后面几个字被其他记者更响亮的嗓门盖过了。 薛滢在车门前倏地停下了脚步,已经半抬起的脚落回地面,高跟鞋发出轻轻的声响。 王光誉皱着眉小声催促:“上车。” 薛滢往上捋了一下西装袖口,露出一小截莹白的细腕,转过身,站姿挺拔,她的目光平静:“我认为这个说法是无稽之谈。” 立在车门边的女子长发披肩,面容姣好,妆容精致,穿了一身纯白色的西装,里面是的内搭,脚下是银灰色高跟鞋,怎么看都是一副温柔美人的样子,可她漆黑的眼瞳深处透着侵人肌骨的寒意。 众人愣了愣,相机此起彼伏的快门声停了一瞬,都吃不准她在回答谁的问题。 薛滢没再说别的,冷着脸坐进了后车厢。 王光誉关上车门,他当然听得出来薛滢为了澄清什么,可是这样没头没脑地来一句,估计又将被好事之徒解读成好几个版本。 已婚之月不幸罹患了维护丈夫成瘾症,唉,不知道有没有特效药物可以医治。 王光誉幽幽地叹口气,嘴里缓速说着“麻烦,让一让”,穿过乌泱泱的人群,绕到车身另一边上了车。 楚裕把车开出一段距离后,看了眼空着的副驾:“耶?律师先生呢?” 王光誉:“……”糟了,把他落在记者堆里了。 楚裕愕然:“这么大一个活人出来一趟就被你俩弄丢了?薛滢姐,你的律师是一次性的吗?” 薛滢眨了下眼:“与我无关。” 王光誉赶紧拨通了律师的电话。 律师冷冰冰地说:“哦,劳您费心了。没事,我被保镖拎上车了。” *** 今晚秦宥一有应酬,在饭局上喝了些红酒,回到家快十二点了,进门听到电视声,以为薛滢还没睡。 秦宥一笑了下,脱下西装外套,换上拖鞋走到客厅。 客厅里没开灯,只开着电视。 秦宥一停下脚步。 薛滢倒在地毯上睡着了,穿着墨绿色的真丝睡衣,偏长的头发凌乱地铺散开。地毯不够长,她蜷着双腿,裤脚缩到了脚踝以上,睡姿比较别扭,看起来不大舒服。 电视屏幕的光一闪一闪地打在薛滢的脸上,精致的面容忽明忽暗,是让人感到惊心动魄的好看。 秦宥一安静地站了片刻,单膝跪在地板上,俯下身,勾起手指撩了下薛滢耳侧的头发,怕惊吓到她,话音刻意压低:“醒醒。回房间睡。” 薛滢的眼皮动了动,过了几秒,她费劲地睁开眼睛,柳眉蹙紧,受到电视光亮的刺激,眼底不可避免地浮上了生理性的水雾。 “你回来了?” 薛滢的嗓子带着半梦不醒的无力和沙哑,含糊地问了一句。 “嗯。”秦宥一鼻息一热,仿佛红酒的后劲上来了。 薛滢揉了揉眼,挣扎着坐起来,迷迷瞪瞪地看了会儿秦宥一,很快她的双眼又闭上了,上身晃了下,倒向地毯。 秦宥一伸手接住她的动作快得离奇,像是根本没经过大脑的本能反应。 薛滢稳稳当当地倒在了秦宥一的臂弯里。秦宥一挡住了大部分的电视光,她侧着的脸陷进了昏暗的阴影里。 沉睡的月亮,温和而纯真。 令人心生浓稠又柔软的保护欲。 秦宥一一手扣紧了薛滢的肩膀,一手抄起她的膝弯,将她打横抱起,走进主卧。 连通阳台的玻璃门开着一半,阳台上的窗帘只拉上了外层,月光透进来一些,照在地板上,房间里不至于黑到什么都看不见。 秦宥一缓步走到床边,一条腿跪在床上作为着力点,把薛滢放到了床上。 刚抽出手臂,他还来不及直起身,忽然被薛滢搂住腰向下一带。 薛滢的力气不是很大,但秦宥一重心不稳,没能撑住,猝不及防地覆在了她的身上。 与此同时,沐浴露的味道钻进了秦宥一的鼻腔。坚硬的胸膛碰到了一处柔软。 他的心脏骤停骤跳。 纯净苍绿的木质混合香,沾染了薛滢的体温。 ——原来家里的沐浴露这么好闻。 秦宥一愣神间,吸入了过量的暖调气息,胸腔有些燥热起来。 薛滢低低地“唔”了一声,翻了个身,头枕着秦宥一的肩膀,手臂环紧他的腰,屈起左腿压在了他的膝盖上。 秦宥一有种被当成抱枕完完全全钳制住的束缚感。 薛滢的呼吸很轻,在半面装着月光的卧室里匀速交替。 秦宥一垂眸看了眼薛滢,视线转开看向别处,喉结咽动了下,心跳得略快,犹豫着要不要推开她。 抬起的手悬停在半空。 修长的手指虚握成拳,又慢慢地松开。 秦宥一的胸膛明显地起伏了一下,手最终放回了身侧,而另一只手向下移,搭在了薛滢的后腰上,掌心贴着质地光滑的睡衣,把她往自己这边搂了搂。 令秦宥一疑惑的是,抱着小古板的感觉似乎并不陌生。 就像是……曾经抱过她一样。 可这件事明明没有发生过。 秦宥一沉思半晌,抓不到合理的头绪。 兴许只是不以事实为依据的错觉。 秦宥一便不再考虑这个问题,拎过被推至一边的薄被,盖住了他和薛滢。 合上双眼时,秦宥一忽然想到,小古板爱干净,自己没洗澡没换衣服,带着一身的酒气上了她的床,明早她睡醒后肯定会发脾气。 念头一转,又想,是小古板霸着他不放,他实在挣不开,只能被迫邋遢一晚。 秦宥一在黑暗中轻轻地打了个哈欠,今晚的睡意来得有点快。 他稍稍侧身,圈住了薛滢,不多时就入睡了。 第41章 入眼的是秦宥一的睡脸 东边天际出现鱼肚白,天空也在逐渐亮起。 灿金的阳光照入了室内,薛滢在睁开眼睛之前,首先嗅到了不怎么好闻的酒气,以及她讨厌的烟草味,但二者之中又隐约混了些属于秦宥一的气味。很快,她发现自己睡在一个人的怀里,腰被对方搂得很紧。 薛滢心神一震,撑起身一看,入眼的是秦宥一的睡脸。 住到白鹭公寓后,薛滢两次梦到秦宥一睡在她旁边。 不过梦里的场景都是夜晚。 这次变成白天了? 薛滢不及细想,秦宥一忽然抱着她用力翻了个身,木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秦宥一用身体将薛滢严严实实地压在了床上,脸朝外,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舒服地呼出一口气。 薛滢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喉咙努力吞咽了下,试着推开秦宥一,手腕却被握住了,秦宥一的嗓音沙哑而慵懒,尾音稍稍拖长:“别吵……” 秦宥一的手劲有点大,薛滢感觉到了痛。 既然有清晰的痛觉,表示她醒着,而且,他好沉,压得她难受、胸疼。 薛滢打算再确认一次,一只手挣不出来,另一只手还能活动,掐住秦宥一的腰眼,停顿了半秒,不舍得太使劲,收了几分力,拧了一把。 秦宥一一惊,痛醒了,抬起脸,对上薛滢的黑眸,愣了一会儿,松开她的手,从她身上撑起来,翻坐到一边。 薛滢跟着坐了起来,眼神带着些许迷茫。秦宥一穿着皱掉的衬衣,袖扣没摘,西裤上也有折痕。 “昨晚……” 秦宥一抢答,但语速不快,很沉着:“我应酬完回到家,大概十二点多,看到你睡在客厅的地毯上,我叫不醒你,所以没有经过你的允许把你抱回了主卧。”他观察着薛滢的表情,但愿小古板不要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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