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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少卿指甲掐进了掌心。 沈落插嘴：“叔叔，你的脸怎么了？” 严晋东被陆少卿打的其实不算多重。 因为陆少卿大病初愈，还很虚，但看着却很惨，招呼的全是脸上。 严晋东：“没……” 沈落已经没看严晋东了，开始看陆少卿的手，“爸爸，你的手受伤了。” 沈落低头捧起陆少卿的手吹了吹。 严晋东看了会，转身走了。 陆少卿扫了眼没理会，由沈落吹她的手，眼神兜兜转转，定格到沈眠的房门那。 沈落睡着了。 沈眠没醒。 陆少卿坐在床边安静的看着，昏暗中，沈眠呢喃出声：“陆少卿。” 陆少卿怔住。 沈眠说：“对不起。” 声音低低的，手掌在小腹那握成拳。 陆少卿把沈眠的手拿下来，轻轻的把拳头屈开，撩开被子放进去，看了她一会，起身关门出去。 大门外面，漆黑的庄园里猩红烟头闪烁。 陆少卿抬脚走近，踢了踢坐在树下抽烟的严晋东。 严晋东抬头看他：“你打算怎么收拾我？” 严晋东在国外盐城，却没断了南城的消息。 知道沈眠的所作所为，也知道陆少卿醒来后把陆家全部收拢手里。 陆少卿彻底成为了陆家唯一的家主，板上钉钉，收拾现在的他，轻而易举。 陆少卿在严晋东身边坐下，伸手：“给我根烟。” 严晋东把烟丢给他。 陆少卿接过叼在嘴里：“明早给我叫个律师过来。” “你还瞧得上我手里现在有的这点钱？”严晋东啧了一声：“给你给你，都给你。” 陆少卿：“拟离婚协议。” 严晋东没说话。 陆少卿噙着烟，抬头看漆黑的夜：“我要和沈眠离婚了。” 严晋东：“我下午听见了。” “在窗户那偷听？” 严晋东：“门口。” “不要脸。” 严晋东：“脸是个什么东西。” 陆少卿沉默了：“沈眠因为不爱我，一直在和我说对不起，梦里都在说。” 严晋东没说话。 陆少卿说：“自责的滋味不好受，所以算了吧。” 严晋东懒散躺在草地上的姿势变成坐正，敛眉沉默。 陆少卿说：“以前的事，我不和你计较，作为条件，你在国外偶尔看顾着点她们娘俩，国外不比国内，沈眠活的小心谨慎，但这地乱，我还是不放心。” 说着扭头看严晋东，眼底威胁一闪而过：“是偶尔看顾，有事了过去看看，如果沈眠烦了你就滚蛋，我还活着，谁再关她，就是找死。” 严晋东抿抿唇：“你装植物人算计我那会，医生说你随时会脑死，没醒来的可能，我被你算计的无路可走，打算拿你和你爸换钱。我料到了你爸不一定会同意，所以我打算拔你的氧气罩威胁你妈，还打算万一一个不小心你死了，给你安个假的呼吸器，让你装成还活着，不是打算，假的呼吸器已经准备好了。” 严晋东声音低低的：“这些，你也不和我计较吗？” 陆少卿安静了会，侧目看他：“你可真行。” “你和我计较吗？”严晋东抬头看陆少卿，眼神专注：“计较吗？” 陆少卿没说话。 严晋东说：“四年前你和沈眠闹成那样，你被送去国外关起来，沈眠被我关起来，都因为我，你真的不和我计较吗？” “你后悔过吗？” 严晋东怔住。 陆少卿：“后悔过吗？” 严晋东嘴巴蠕动了会，蓦地眼圈红了：“后悔过。” “后悔什么？” “后悔不该沾违法的买卖，这样我爸，那个已经退出江湖想和我妈安度晚年的老东西不会被人砍死，我妈也不会精神失常，后悔多年来，你一直传消息，让我洗白，说会帮我。我玩心正盛，就是不听。” 陆少卿没说话。 严晋东说：“后悔打着为你好的名义，干预你的人生，我该像你一样，不赞同并且鄙夷唾弃，却会帮我善后。” 陆少卿：“谁会给你善后。” “在没出沈眠的事前，你只要见我，必须问一句，洗白吗？陆少卿，你敢说如果我家里出事你知情，你不会帮我吗？” 陆少卿沉默了。 严晋东说：“你会，对不对？” 陆少卿：“你知道我会，为什么你不来放我出去。” 严晋东哽住了。 陆少卿说：“为什么？” “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错已经形成了。 严晋东觉得陆少卿不会帮他，照他那会的处境，也帮不了他。 求他，不如求陆明远。 而且他怕陆少卿会怪他。 可现在看着说‘不计较’的陆少卿再想想。 才发现。 错的离谱。 事情走到现在这步，全是他作的。 严晋东：“对不起。” 陆少卿看了严晋东许久。 严晋东低头，轻声说：“哥，对不起。” 陆少卿恍惚了。 隐约间，像是看见了很多年前的严晋东。 一丁点的小豆丁，嬉皮笑脸的跟在他身后，一口一个‘哥’。 陆少卿说：“其实我也后悔过。” 严晋东微怔。 陆少卿说：“你辍学那年，我……高二，沈眠……喜欢上了别人，我心情不好，知道你辍学学人家开酒吧，还口气硬的要死，就生气，很气很气，我很后悔当年因为被你当着很多人的面反驳，臭面子发作，扭头就走，没砸了你的酒吧，硬按着你回去上学。” 陆少卿后悔的事太多了。 后悔因为面子和无用的自尊心没早早的拉严晋东一把。 后悔没信沈眠，后悔没保护她，后悔就这么让沈眠自己一个人深陷泥沼里上不来。 后悔他的爱面子，自负，和没用的自尊心。 后悔不该和沈眠说那句，爱我十天。 让沈眠做梦都在说‘对不起’。 陆少卿恍然间感觉，其实浅薄的是他的爱。 不止浅薄，还太淡了。 淡到像是在唱独角戏，淡到让当年无所依的沈眠根本看不到。 陆少卿低低的说：“对不起。” 第277章 单向奔赴的证据 严晋东怔愣住。 陆少卿侧脸看他：“从前的事过去了。” 严晋东没说话。 陆少卿说：“咱俩别再见了，以后我也不会出现在沈眠面前，如果你真的喜欢沈眠，就多看顾着点她们，不要让孩子生病，也不要让沈眠生病。” 严晋东深深的看了陆少卿很多眼，说：“我不喜欢沈眠。” 陆少卿皱眉：“什么？” “我从来没和沈眠说过喜欢，不相信的话，等她醒了，你问问她。” 陆少卿沉默了。 严晋东语速很快，迫不及待：“我这人你知道，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我和沈眠认识这么久，除了那次幼儿园抱孩子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下她的手指头，其余的时候，我一次都没碰过她，对，当年在KTV碰过一次，按住了她的肩膀，但没有做过一丁点僭越的事。我如果骗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陆少卿眉头皱的很紧：“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从来没喜欢过沈眠，咱俩……”严晋东眼圈红透了：“哥，咱俩……还能接着做兄弟吗？” 陆少卿沉默了。 严晋东说：“我真的，从来没和沈眠说过喜欢，她说的那些，都是她的自说自话，我是关她了，但我没敢伤她一根汗毛，我……” 陆少卿打断：“你一直不和沈眠说喜欢，就是为了以后在我这还有条退路？” 声音带着淡淡的匪夷所思。 其实准确来说，不是留条退路，是不敢。 陆少卿在严晋东的心里占的分量很重。 隐隐的。 比沈眠要重。 严晋东和陆少卿一起长大。 他最在乎的人是谁，严晋东没问过，也不关心。 但严晋东最在乎的，除了自己爹妈，就是陆少卿。 严晋东喜欢沈眠，很喜欢。 感情漫起的根源是心疼。 心疼沈眠朝着陆少卿单向奔赴的日夜。 接着就是羡慕。 他身边来往的女人很多。 但只是来往。 他也想要沈眠对陆少卿的那种喜欢。 严晋东之所以不要脸的说对陆少卿已经够好的了，就是因为沈眠。 朝夕相处四年。 上千个日日夜夜。 就这么看着沈眠，却不敢动一根手指头。 因为陆少卿曾经很喜欢很喜欢沈眠。 哪怕后来陆少卿和沈眠表现的都像是对对方毫无感情。 严晋东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多说一句僭越的话，在沈眠和陆少卿复婚后参与一根手指头，因为怕某天陆少卿回过来味，对沈眠旧情复发，俩人再也没有和好再做兄弟的机会。 在爱情和兄弟之间，不管陆少卿会选什么，严晋东会选的，只有兄弟。 他爹妈没了，他在这个世上的亲人只剩下陆少卿了。 如果陆少卿真的没了可能会说。 但陆少卿没死，而且还说了不会再计较从前的事了，让严晋东看到了被原谅的希望。 严晋东斩钉截铁：“我不喜欢她，哥，你相信我。” 陆少卿看着他陷入长久的沉默。 严晋东说：“四年前，我真的不知道你爸是为了把你关起来才送你出国，我以为你是去治病了，后来知道没去接你，是因为我家出事了，我怕你因为从前的事怪我，不愿意帮我，我去接了你，陆明远会不帮我了，我爸被人砍，在重症监护室里，我妈疯了一样的怪我，整个青城大街上围的满满的全都是我的仇家，我没办法，我……” 严晋东哽咽了：“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原谅我。” 陆少卿没说话。 严晋东眼泪从眼眶滑落：“我真的错了，大错特错，你原谅我，就这一次，以后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我都听你的，你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干，求你了，原谅我这一次。” 陆少卿嘴巴开合半响，想说点什么，却恍然不知道说什么。 沉默的听严晋东，这位大名鼎鼎的‘东哥’在他旁边细细碎碎的哭。 恍如隔世。 严晋东说：“你原谅我。” 陆少卿抿唇：“给我联系律师吧，孩子归沈眠，赡养费一个月三千万，明天签完字，我回家。” 陆少卿起身要走。 严晋东拉住他的衣服：“沈眠生病了。” 陆少卿愣住，接着皱眉：“你说什么？” “抑郁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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