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 简瑶在台灯下聚精会神,娴熟的织细到看着像要断的毛线。 手机叮的下响了。 没指望是陈启明给回复。 这二十多天,简瑶拢共给陈启明发了两百多条短信,陈启明一次都没回过。 乍一看见,稀疏平常的收回眼。 接着慢半拍的停了手里的动作,把五指从密密麻麻一不小心就会缠成一团的线中抽离开。 搂着暖水袋,抱着手机再看一遍。 陈启明发——来接我。 简瑶腾地下站起身,用最快速度换衣服,匆匆的下楼,开车朝着陈启明发的地方去找。 本以为是应酬。 到地方才发现不是。 简瑶站在门口,茫然的眨眨眼。 有那么一秒想退出去看看是不是找错地方了,但陈启明在,怎么会错? 只是和简瑶想的不一样。 陈启明不是应酬,是在玩乐。 衬衫扣子开了两颗,一手搂着一个,还有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正弯腰给他喂酒。 桌面上空的酒杯不少,说明也喝了不少时间。 意思是,陈启明一个人,和屋里三个女人在一起了很久。 简瑶低头朝前走了几步,喃喃:“我来接你了。” 给陈启明喂酒的女人直起身,好奇的打量了眼简瑶,问陈启明:“这位是谁啊。” 陈启明搂着两个女人,轻轻笑了笑,随意道:“我的追求者。” 陈启明看向简瑶说:“低贱不值钱的追求者。” 简瑶扣了扣指甲,抬头对陈启明笑笑:“我们走吧。” “可我现在不想走。” 简瑶没说话。 陈启明说:“你还要接着追我吗?” “要的。”简瑶不看他了,看地,轻声说:“要的。” 简瑶被赶出去了,让在车里等着,陈启明说她在这影响他的兴致。 简瑶在车里开始抽烟。 这烟上次在陈启明家外抽了一根,简瑶从第二根开始抽,抽到空包后,陈启明出来了。 简瑶在烟烧到手指的时候丢掉,开车里的空气净化器,下车走近陈启明:“走吧。” 陈启明上车了。 车厢因为开着空调,是封闭的,简瑶在前座都能清楚的闻到陈启明身上浓重的烟酒和香水味。 简瑶问他:“你身上的味道很重,要不要去我那里洗个……” “闭嘴。”陈启明扯过一个抱枕,脸埋进去,声音低低的:“别说话,我现在听见你声音就恶心。” 简瑶哦了一声,把陈启明送到距离陈家的两个路口。 在他下车后跟上,一路看他摇摇晃晃的走近陈家,然后二楼灯开灯灭,转身回去。 本以为这只是一次小插曲,过去了就算了。 简瑶却没想到,这只是一个开始。 从那天后,简瑶每天傍晚都会收到陈启明的短信。 让她接他。 每次都是去会馆,每次陈启明都是在喝酒,同样的,每次身边的女人都不一样,那些女人穿的很暴露,行为很大胆,简瑶有次甚至看到有一个在抚摸陈启明的喉结。 陈启明对她的介绍词从没变过。 眉眼剔着,眼神带着轻贱的说她是低贱不值钱的追求者。 然后不管喝多少,从不让简瑶碰他,哪怕只是搭个肩膀,都嫌恶的甩开,再用湿纸巾擦擦手。 看见简瑶放在副驾座正在织的帽子,也只是瞥一眼,关于简瑶要量他头围的说法,从来不应。 简瑶连着五天等陈启明,接陈启明,送陈启明回家,看着他上楼,灯开灯灭。 接陈启明的第六天。 简瑶下车去一楼试自己快要完工的帽子。 很大,直接把简瑶的脸都盖住了。 简瑶比划了下,觉得差不多,转身想去车里等的时候,迎面碰见了陆氏金融的几个管理层。 简瑶没想和他们多说,但因为和陆少卿的关系,这些人围着不放,简瑶客气的笑,附和。 其中一个朗笑出声:“谈男朋友了吗?” 不等简瑶回答,他打了个酒嗝说:“我侄子从国外回来了,安排你们见见。” 这位明显喝多了,说话嗓门又大又含糊,而且靠的简瑶很近。 简瑶被酒味熏的难受,附和的应下,敷衍的约了个相亲时间后把人送走。 转身想走的时候,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一楼角落的陈启明。 陈启明靠着角落的墙壁,嘴里叼着根烟,眼神被腾起的烟雾遮挡,让人看不真切。 简瑶抿抿唇走近:“你怎么出来了?” “为什么我不能出来?这会馆是你家开的?”陈启明声音平淡又无所谓,轻笑一声说:“怎么着,被我撞见你一边口口声声的追我,一边和别人定相亲时间,觉得丢人了?” “不是。”简瑶解释:“不是这样的,那个杨总是陆氏金融的股东,喝多了酒很缠人,我是想……” “不用和我解释,我也不在乎。”陈启明把烟丢在地面上碾了碾,淡道:“你想和谁相亲就和谁相亲,脚踏五条船我都管不着,我只问你一句。” 简瑶到底是被这句话伤到了,握紧手里的帽子,低声问:“什么?” “现在散还是十一天后散。” 简瑶恍惚了。 只剩下十一天了吗? 简瑶说:“十一天后散。” 第508章 你是我的 陈启明低低的笑了两声,轻声说:“还觉得能追上我啊。” 简瑶沉默了很久,说是,能追上。 陈启明转身去了包厢。 这晚简瑶等到凌晨两点都没等到陈启明。 下车进去,场面萎靡又混乱。 几个女人醉倒在一起,陈启明在角落里,和个女的挨着一起,睡着了。 简瑶看了好大会,走近把那人分开,想把陈启明架起来。 可陈启明掀眼皮看了她一眼,直接把她推开了,重新倒下去,蜷缩一团。 简瑶又站了起来,找两个男的服务员把陈启明架起来。 这次陈启明没反抗。 简瑶开车带他回去的路上拐了个弯,去了自己家。 让物业把陈启明架上去后,给他擦脸,衣服脱掉,蹲在地上看他。 冷不丁的,陈启明睁开通红的眼睛盯着她说:“我真的很讨厌你。” 简瑶定定的看了他许久:“为什么?” 简瑶不明白:“之前我们俩不是就差一点点就复合了吗?就差了一点点。” 陈启明似梦非醒,很温柔的带着笑说:“谁跟你差一点点,我在耍你玩呢……王八蛋。” 陈启明翻身背对她,呼吸变的均匀。 简瑶呆呆的看了他好大会,喃喃:“原来真的是在耍我啊。” 简瑶之前就觉得像是在耍她,没想到是真的。 话是这么说,最后手还是伸出去贴住他的后背。 恍然了一瞬,从前觉得暖的要死来着,是什么时候开始,陈启明的体温变得好像也没那么暖了。 不对,还是暖的,只是好像不是简瑶想要的暖了。 简瑶晚上给陈启明的手量了尺寸,记下后趴着睡着了。 隔天早上起来,陈启明不见了,简瑶把剩下手套的毛线团好,回去销假上班。 但组长看见她却似乎很讶异。 简瑶进办公室才知道原因,不管是门口的位子,还是之前墙边的位子都坐了新人,这里没她的位子了。 简瑶懵懂,“我这是被开除了吗?” “不是。”组长支吾道:“其实你的档案压根就没归档,换句话来说,你一直不是陈氏的人。” 简瑶长长的哦了一声,站在助理办左右看了圈,不知道该去哪。 转身出去没敲门,直接拧开陈启明的办公室门。 组长看见她讶异,陈启明却似乎更讶异,挂断手里的电话,直接皱眉,“谁让你来的。” 简瑶想说我在这工作了这么久,我是陈氏的人了,你要给我办入职,还有,时间没到,你不能赶我走。 没说出口,直接被陈启明一把拽了过去,被藏在了办公桌下面。 接着办公室门开门关,响起了陈贺的声音。 简瑶在下面蜷缩成一团,听陈贺和陈启明聊天。 陈贺来看陈启明,是因为陈启明这段时间总是喝酒,加上昨晚没回去。 陈启明对简瑶凶和冷漠,但对陈贺却不是,温温柔柔的,像是哄个易碎的孩子。 陈贺说:“家里阿姨的女儿,现在单着。” 陈启明沉默了好大会:“你是想抱孙子吗?” 陈贺没说话。 陈启明说:“如果想的话,我想办法。” “不是孩子,是爸心疼你一个人。”陈贺说:“从前我想让你找一个疼你的,会护着你的,别像简瑶那样的。后来经过了一珍,我想算了吧,咱们就娶一个老实的本分的,在你喝多了回家能给你递上一杯热茶,孩子的事,我早就看开了,只要我临死前,能看到你不是一个人,有个和简瑶不一样的老实本分善良的姑娘在身边陪着就行,启明,爸过了三十多年一个人的日子,一人的日子不好过。” 陈启明很久后才说了一句:“好。” 陈贺走了。 简瑶抱着膝盖侧目,看见蹲下弯腰看过来的陈启明。 简瑶想说的很多。 你不能赶我走,还没到时间,我要在这里接着上班,这会却莫名的说不出来了。 在陈启明说出你走吧的时候,从办公桌下面爬出来要出去。 陈启明说:“咱俩从今天开始算了吧。” “算了的意思是一拍两散吗?”简瑶背对陈启明轻声问。 “恩,你别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出现在你面前,就此一别两宽,别再见了。” 简瑶手掌缓慢的握成拳,回身看向陈启明,眼神执拗又病态:“不要,还有十天,还有十天!” 简瑶尖叫出声:“我不信我追不上你,我不信,不信!就是不信!” 陈启明微怔。 简瑶胸膛急速起伏,狠狠抹掉不知道何时涌出的眼泪,“你和唐一珍的婚姻什么都没有,认真算算的话,你相当于只空窗了一年,你从前那么爱我,那么那么的爱我,不该的,也不会说不爱就不爱了,陈启明,我一定能追上你。” 简瑶眼圈赤红着从齿缝中挤出话:“我能,我可以,我一定能追得上你!不到最后一天,我不要一拍两散,不要不要不要,说什么都不要。” 陈启明平静的脸冷凝下来,“在你心里,我从前有多爱你?” “很爱啊。”简瑶其实不想说的,但从陈贺的那些话里,简瑶感觉看不到希望了。 简瑶想摆平陈贺,最大的砝码是孩子。 可陈贺说他现在对孩子没执念了,只想让陈启明找个老实本分的和她不一样的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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