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意涵连夜推着刑南艺去雪城边角下凹处,靠近雪山的一个石屋。 据说这里以前住着一户猎户,在某天深夜,被野兽啃食的只剩尸骨,打那后就荒了下来。 只一间屋和一个落雪的简易厨房,但司意涵很满意,最满意的就是有壁炉,这样只要能捡到柴,刑南艺就不会冷了。 司意涵躬着身子,七拐八拐的走了二十分钟,远离了街区,沿着白茫茫的雪地又走了十几分钟。 隔着很远看到了石屋的边角,轻轻笑了下,在自己标记的地方蹲下,把粘的疤痕取下,用雪把脸洗的干干净净,挖出傍晚埋的袋子,把身上脏兮兮的宽大破旧棉袄脱下装进去重新埋了,穿上干净的防寒服,捂了捂小腹处缠着的布带,直起躬着的背,拎着小桶绕开自己设置的拦野兽的障碍,回家。 屋里烛光闪动,暖烘烘的。 唯一一张床上躺着刑南艺。 司意涵在昏暗中仔细打量刑南艺,小声喊:“我回来了。” 和之前一样,没有回应,只有烛光倒影下刑南艺微微起伏的胸膛。 司意涵把兜里的硬币放到门口的钱罐子里,端详了几眼,轻轻笑了。 鸡汤放到外间的简易厨房,用上面落下来的雪洗掉头上的油烟气,擦得半干后,轻手轻脚的在刑南艺床下铺上自己的防寒服,躺上去。 屋里静了下来,隐约的,能听见外面的寒风呼啸。 司意涵翻身面对刑南艺的床,低声说话:“我的学生妈妈,就是我之前给您提的那位经常让我带饭回来的华人太太,又给我介绍了个学生学英文,所以我从明天开始不能陪您吃晚饭了,要三点就出发,但我走前会把饭做好,放到保温桶里,但要辛苦您喝一晚上的冷水了,您放心,我明天会再带一个保温桶回来。” 刑南艺没说话。 司意涵翘唇小声说:“以后我每天可以多挣五个币,一天十个币,最多再有两个月,我就可以给您买一个小型的复健器材了。” “刑哥。”司意涵手朝上,轻轻握住刑南艺盖着的毛毯边角,睡着了。 寂静中,刑南艺睁眼,定定的看了会天花板,侧目看向床下蜷缩着睡着的司意涵。 手微动,身上的毛毯滑落大半,虚虚的把司意涵盖住。 隔天。 司意涵引柴烧水放红枣蒸了碗米饭,把昨晚带回来飘油的鸡汤浇上去,端给刑南艺。 刑南艺看了司意涵一眼。 司意涵解释:“这也是那位华人妈妈给我的,她总觉得我瘦。” 刑南艺漂亮的眉头不轻不重的皱了皱。 司意涵有点紧张,鸡汤这个玩意,在这是真的难见。 抿抿唇再解释:“我老觉得她好像想撮合我和她弟弟。” 刑南艺怔了下。 司意涵说:“她弟弟是在雪城修电路的,吃国家饭,总之她家里条件很好,算是这里的首富,老公是做管理的,她家里还有很多房子,所以……那什么,所以总会做点好吃的让我带回来,她弟弟,也没意见……” 司意涵几乎没对刑南艺说过谎,这段时间一直在说,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垂头面红耳赤。 端着的碗被取走了。 司意涵大气长出,坐在他对面喝兑了红枣水的鸡汤。 吃了饭把刑南艺推到床边出去,等他方便完,把便盆拎出去倒了。 回来洗手拎起床边的大氅示意刑南艺披上。 确定包裹严实后,把轮椅上的刑南艺推到门口看雪,自己回去铺床。 铺着铺着顿了顿,目光移向枕边的羊毛围巾。 第543章 生存 羊毛围巾好像有点起球了。 司意涵悄悄看眼门口的刑南艺,把上面的球摘了,不受控制的伸出手摸了摸。 不过一下,心虚的再回头看了刑南艺一眼。 发现没察觉,提起的心往下掉了掉。 司意涵刚来的时候分文没有,那会真的很后悔把银行卡里的琐碎钱,还有首饰手表拿来换这条简瑶织的围巾。 但后来不后悔了。 因为这条围巾救了刑南艺的命,司意涵甚至有种把它供起来的冲动。 铺好床后,司意涵和刑南艺说了一声,出去捡柴火。 想维持壁炉二十四小时燃烧,就要有柴,除了买就是自己捡。 司意涵每天的生活除了工作照顾刑南艺,就是捡柴,然后去自己钻的鱼眼里收网,看能不能运气好点收到海货,给刑南艺烧鱼汤喝。 捡柴的运气不怎么样,但今天鱼的运气很好。 司意涵惊喜的不得了,拽着肥硕的鱼隔着很远欢呼雀跃的对刑南艺摆摆手。 但感觉他应该看不见,虽然她白天从来不敢走远。 司意涵背着柴火,提着鱼篓回家。 在门口利落的杀鱼和刑南艺把昨晚说的再说一遍。 “我三点出发的话,有点不放心您,要不我们养条狗吧。” “但养条狗有点危险,狗叫会引来人,还有,小狗没用,大狗很能吃。” 司意涵说话的声音很小,说是和刑南艺聊天,其实更像是自言自语。 因为从刑南艺在南城醒来后,坏的不止是他的腿,还有嘴巴。 刑南艺再没开口说过话。 南城的医生在他们走前嘱咐司意涵,说想让他开口,就多和他说说话。 慢慢的,在刑南艺身边话很少的司意涵多了个自言自语的毛病。 司意涵慢吞吞的自言自语好大会,回头看向刑南艺。 刑南艺在看远处和天连成的一大片白茫茫。 天色很美,但更美的是刑南艺。 五官精致到无可指摘,黑发垂眸,眼神黝黑,脸颊上一道浅浅的横疤像是挂了条项链,坐着轮椅,裹着皮毛大氅,贵气美丽到只是看着就让人失了神。 司意涵红了脸,用手背降降温,把鱼身腌上,回去做饭。 中午烧的是鱼头海带。 司意涵把鱼头上的肉夹出来给刑南艺,“我明天给您做腊肉炖土豆,对了,您想不想吃水果啊。” 司意涵听说今天餐厅会来一批坏掉的苹果做苹果派和酿苹果酒。 刑南艺得有一个月没吃过水果了,司意涵眼睛亮晶晶的,“我明天给您烧苹果羹好不好?” 等不来回应,司意涵也习惯了。 吃了饭蹲在刑南艺身边,不敢碰他,用亲手做的小木夹隔着衣服给他的腿按摩。 刑南艺还是没有反应。 司意涵无所谓。 雪夜出逃那晚,大雪纷飞,积雪深到膝盖,轮椅难行。司意涵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推刑南艺,把他给推倒了。 那晚对于还没适应雪城天气的司意涵来说特别冷,她感觉畏寒的刑南艺会更冷,不然为什么从轮椅上摔下来后,全身僵硬的像是具死尸,连呼吸都是冰凉的。 司意涵在知道刑南艺脱离危险期,腿废了后,不敢在刑南艺面前哭。 但那晚,司意涵哭的撕心裂肺。 一边哭一边拉着刑南艺上轮椅,她要带他回家。 但不配合并且骨折没痊愈的刑南艺,司意涵怎么都拽不动。 他从南城醒来就不想活了,否则怎会不吃不喝,明明有呼吸,却就是不睁眼。 后来司意涵翻出行李箱里简瑶给织的围巾,跪在刑南艺身边说了很多,一直说到俩人几乎要被飘雪掩埋。 刑南艺睁开了眼,被司意涵带回石屋,带回了他们的家。 经此那遭后。 司意涵求的不多,不说话没关系,偶尔给点反应没关系,大部分时候没反应更没关系,只要活着就好。 司意涵敲了半小时,低头看着他的腿笑,“您没事的时候自己捏捏,等我挣够钱,买了复健器材,您就可以复健了。” 没反应。 司意涵不在意,起来做饭。 晚上煮了面汤,在上面撒了鱼干粉。 放在床头去外面添柴,围着家外面绕一圈,再检查一遍防野兽的装置,后知后觉的还是有点不放心。 回头去找刑南艺,蹲下看着他的侧脸轻声嘱咐:“如果有人来了,您千万别忘了拉一下床头或者是门口的绳,那个一拉会砰的一声,和枪声一模一样,一声吓不退,就隔十五秒再拉,这里的猎枪上闩是十五秒,这样逼真点。” 这段话司意涵每天上班都会说一遍,但还是重复的不放心。 因为人心远比野兽更加可怕,她从小生活在刑南艺身边,看了太多了。 今天三点就要出发的司意涵说了三遍。 走前犹犹豫豫,想把刑南艺肩膀落下的大氅提一提,最后没敢,一步三回头,对刑南艺摆摆手:“我很快就会回来。” 司意涵走了。 刑南艺的目光看向司意涵走远的方向,到消失的看不见踪影后,目光定格在自己的腿上。 看到额角冒出细密的汗,腿还是没有反应,刑南艺不看了,看向门口。 这个石屋想上去出门,要过一道往上的斜坡。 最开始不是斜坡,是三层台阶。 是司意涵挖来的泥,把台阶一下下的又修又砸,变成了斜坡。 不高,但刑南艺自己推着轮椅上不去,现在的他,没有司意涵,连门都出不去。 …… 司意涵上班的点是四点,之所以三点出门是因为要黏占了整张脸的狰狞疤痕,换上脏衣服,把看起来只有点点凸的小腹裹严实,还要把自己抹的很脏,再躬着身子,像老妇一样步行四十分钟去餐厅。 司意涵踩着点到,一眼看到一箱箱的坏苹果朝屋里搬,不止是苹果,还有橙子。 司意涵克制住喜悦,去削土豆,中间用手比划着问帮厨的少年阿飞,那个厨师去哪了。 阿飞偷东西养家里体弱的母亲,司意涵也偷东西,俩人互相遮掩,平时不说话,但也没交过恶。 阿飞手脚并用的比划,说昨晚客人的土豆汤里有个生的死鱼眼。 那客人很巧合,是很久前出港口被抓去境外打仗的,逃回来后不能看见和死人眼一样的死鱼眼,大怒之下直接把厨师的眼捅瞎了。 第544章 撒谎 司意涵隐秘的笑笑,看见换上厨师服的是原来削土豆的帮厨,心里更踏实了。 上个月司意涵就注意到那个三不五时来喝酒的出逃雇佣兵,很挑剔,不吃鱼,不喝葡萄酒,不吃红色的东西,所以昨晚小小算计了下。 这家餐厅的白老大是仅次于港口翔哥的地头蛇,看着和善,其实狠辣又不择手段,绝对不会再要好吃懒做现在又瞎了眼的厨师。 削土豆的上位,这么算的话,削土豆和刷盘子的两项工作以后都稳稳的属于她了。 雀跃的司意涵垂了头,听见小男孩又嘀咕了一大串。 “那雇佣兵真是个傻叉,老二麻是出了名的疯狗,而且他闺女还在这站街,等着吧,他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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