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霭问道:“你把它养在哪里?” “跟我来就知道。” 祁言礼率先打开一间合拢的门扉,池霭进去才发现,佩尔朱克被他养在了卧室里——横出一截可以作为床使用的飘窗上,孤零零地放置着种在加仑盆中的花。 旁边还打开了一扇窗户,以作透气之用。 池霭走进看了看,祁言礼换了个更大的花盆,使得这棵纤细的牙签苗看起来更娇小了。 根部倒是发了新芽,前几日见到的红叶也蜕变成为卷曲的绿叶。 池霭拨弄着顶端的嫩枝,听见身后的祁言礼说道:“你跟我提到过的办法,我都照着做了,但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它还是长得又慢又小。” “有时间还是多把它放在室外去,吸收吸收雨露阳光,没准能好。” “如果养下来还是不行,可以考虑把扦插苗换成根接苗,那样更省心些。” “……你怎么不说话?” 池霭将叶片一一翻转,检查着佩尔朱克的情况。 她叮嘱了几句,见祁言礼没有搭话,便想转过头来看看对方在做什么。 只是一扭头才发现,原本站在门边保持着距离的青年,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的身边。 Puppy也没了踪影。 有它的存在,好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会显得那么暧昧和令人遐想。 “你说话的声音有点小,我站在那里听不清,才想着走得近一点。” 祁言礼的笑容依旧是无害的。 嵌在他颇具古典美的英俊五官里,显得尤为内敛写意。 可池霭不得不关注着眼下他们俩的姿势,她弯着腰肢半俯身体,而祁言礼就在她的背后,两只被黑色衬衫包裹的手臂只要轻轻一抬,就能将她自后方拢进怀里。 “你——” 池霭开口想要说话,离开佩尔朱克的手指却不小心划过了主杆上的硬刺。 尖锐的疼痛传来,她不由得嘶了一声。 祁言礼的神色也从游离的模糊化作实质性的关心:“怎么了?” “好像被刺扎了一下。” 池霭单手握住受伤的食指凑近眼前。 微乎其微的伤口,表皮被硬刺划破,边缘微微沁出了几颗血珠。 她想也不想探入连衣裙口袋,试图寻出一张擦拭血液的纸巾。 祁言礼却很紧张地将她拉到了床边坐下,对她说:“我去拿药箱来,你在这里等等。” “没什么事情,这都算不上伤……” 祁言礼没有理会池霭的言语,转身进了衣帽间。 衣帽间随即响起翻箱倒柜的声音。 池霭将受伤的指尖放在口腔吮了一下,属于血液的独特味道在舌尖散开。 等腥甜的味道散去,她抽出手,却见血液没有止住,依旧有鲜红从破口处溢出。 在她关注自身的间隔,祁言礼拎着药箱走了出来。 “哎,我自己来吧……这手指我刚刚才舔过。” 祁言礼充耳不闻地捏着池霭的手指,他西裤下的膝盖触及木质地板,呈现出跪的姿势。 用消毒的棉花擦拭伤口,再喷上止血喷雾。 未曾干透的唾液在二人相触的肌肤间黏腻地摩擦着,尽管比不上自己与方知悟接吻时的亲密无间,但说实话,池霭并不适应这种陌生的感觉。 “好了。” 贴完创口贴,她以一种几乎无情的速度,从祁言礼的指间抽回自己的手。 可祁言礼依旧没有动。 他维持着堪称卑微的姿态,自下而上望着池霭。 只不经意的一眼,池霭恍若觉自己如同孱弱的飞虫,陷落在泛着香甜气息的蜂蜜里。 越是挣扎,越是被纠缠得动弹不得。 池霭素白的面颊透出些许粉意。 尽管是这样,她仍然没有回避祁言礼的目光。 “可以吗?” 祁言礼问道,“让我为你服务。” 池霭冷静指出:“不管方知悟在不在意我,你现在的行为,等到以后东窗事发——” 祁言礼低声打断她:“此时此刻,我只是一件你用来享乐的工具。”
第17章 总的来说, 池霭是个矛盾的人。 她有一套自己的处事原则,并且不会随便更改。 倘若有人逾越界限,超出现有的控制范围外, 她会由衷地感觉到不愉快。 可在另一个层面, 她又极其大胆出格。 不愿人生就这样无趣而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只要不会受伤受损,她热衷于尝试一些拓宽经验和见识,且能够让自己感觉到放松舒适的事物。 比如, 接纳成年后的欲念。 不过第一次带给她的感觉并不是很舒适。 或许是因为一/夜/情的对象是个空有皮囊, 毫无技术可言的紧张处男。 总之, 经过那一晚,池霭便有些排斥被动承受的方式。 但祁言礼说为她服务。 一种如同雨天般潮湿而温暖的感知,从青年虔诚告白的眸光,扩散到她的身体内部。 池霭并了并自裙摆下方微微分开的膝盖,轻声细语地谨告着祁言礼,仿佛有郑重的事与他商量:“如果是一件工具,就只有奉献的义务, 没有享受的权利,你明白吗?” 本该是意乱情迷的时刻, 她反而控制着发沉的呼吸, 用平静的语气与对方约定三章——这种落在旁人眼中会感觉到扫兴的行径, 祁言礼却情不自禁为她的绝对理智而感到着迷。 他握住池霭白皙的手腕, 抵在自己修长的颈项间,暗示着这副躯体的绝对受控:“我说过, 不需要付出真心, 也不用交托感情,你只要进行使用就好。” 他再度严肃地重申说明。 于是池霭不再言语。 她半阖着眼睛, 向天花板看去。 在极简图案和几何形状吊灯的中央,她倏忽瞧见了一枝含苞待放的佩尔朱克。 粉白渐变的花瓣,包裹着娇艳欲滴的蕊心。 阳光带给它温暖,雨露赐予它恩泽。 栽种者骨节清瘦的手指抚摸着花苞的顶端,缓慢揉捻,层层剥开花瓣。 青涩的花苞也随之羞怯地展开几片柔润的妙曼。 由浅及深的香气沿循蕊心的边缘渗透,馥郁的蜜露味道等待着远方蜂群的青睐。 池霭包裹小腿的长裙向上翻起,驯顺乖巧地依附着两握膝盖。 祁言礼英俊而清隽的面孔自她身前消失,唯余一绺偏长的发梢附在腿畔。 …… 半梦半醒间,池霭的脖颈如同濒死的天鹅般向后方仰去,手指无意识抓住灰白相间的床单,簇拥着脸部轮廓的黑发朝四周跌散,露出耳朵顶端的一颗天生自带的鲜红小痣。 “祁言礼……” 她不由自主地唤了声青年的姓名。 这个时候,安静匍匐在口袋里的手机倏而震动了起来。 祁言礼的动作一顿,池霭陷在拖鞋之内蜷缩的圆润脚趾也略略松懈。 她分出半抹注意力,将手机从口袋中掏出。 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着方知悟的来电。 她心上被祁言礼的言语蒙住的欲/望薄纱稍稍撩起一角,下一秒,手机被磨蹭着她手掌探过来的另一只大手按灭——没有经过她的允许,祁言礼擅自摁下了拒绝接听键。 不等池霭的面色呈现不悦,祁言礼的齿间含着什么东西,模糊而轻声地说道:“……就算是一件尽力服务的工具,主人在操作他的时候也应该专心。” 禁欲的面孔,配上放浪形骸的话语。 着实让池霭砰砰跳动的心脏频率更加激烈。 她难得宽容地将祁言礼的擅作主张揭过,只说:“下次……不能这样。” 话音未落,被按掉的来电铃声重复响起。 这一回池霭和祁言礼谁也没有处理。 他们保持着异样的默契,试图看清楚方知悟想要打通这个电话的决心有多强烈。 一分钟,两分钟,抑或漫长的一世纪。 屏幕又暗了下去,倒是没有再继续震动。 祁言礼呼出口气,想要钻回刚才专注侍奉的场所。 方知悟的第三通电话再次打来。 池霭的兴致顿时消散了大半,她松开攥着床单的手,改为抓住祁言礼后方的头发。 她一面阻止了青年的举动,一面接通了另一个青年的号码:“……知悟。” “你很忙吗?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方知悟低沉悦耳但毫不客气的嗓音自手机那端传出。 似乎诞生于某种错觉,她竟然从中听出了几分孩子气的委屈。 池霭竭力让趋向感官快乐的脉搏平稳下来,一字一顿回应:“是啊,今天、工作多。” “那你能准时下班吗,还是要加班?” 话语停顿的间隙,有其他车辆的喇叭声加入,池霭判断,方知悟应当在马路边。 她的心间顿生不祥的预感,含糊道:“应该吧。” “行,我在你公司楼下等你,你忙完下来,我带你去趟明叔的裁缝铺。” 往常被池霭挂了两次电话,方知悟肯定要闹上一通。 今日却一反常态,几句不轻不重的指责后,他的语调又轻快了许多。 祁言礼就在旁边,方知悟的话尽管比较小声,他依然能够听到。 闻言池霭看了跪坐在咫尺间的青年一眼,略带踌躇地说道:“一定要今天吗?其实我下午在出外勤,忙完不打算回公司了。” 方知悟沉默下来。 池霭听见他喉咙中传出的不耐烦“啧”声。 场面一度安静。 就在池霭以为他要放弃并且挂断电话的时刻,方知悟又别扭道:“算了,我今天心情好,跑一趟是跑,跑两趟也是跑,你在哪儿出外勤?我过来接你。” 如此不依不饶,从前也没见过他这么粘人。 池霭叹了口气,再次与始终缄默不语的祁言礼对视一眼,心中的天平已经有了倾向。 “你唔——” 相处过程中一向识趣的祁言礼却像是提前预料到了结果,在池霭即将做出决断的须臾握住她一对脚踝,倾身不轻不重地舔了一下,接着是如同海浪侵袭小舟般温柔而刻意的报复。 池霭头皮发麻。 她的声音短暂失控,旖旎变调的同时又被她用力捂住唇鼻咽了回去。 而她一瞬间的异样还是被方知悟敏感捕捉。 他几乎立刻坐直了身子,睁圆双眼质问:“你在干嘛,出外勤旁边怎么没声音?” 池霭颤抖了很久,才把身体上涌淹没头顶的感觉强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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