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骆京泽一再试图稳定南倾的情绪,也想让他声哥醒来后,那心少疼几分。 南倾沉默着,没有搭话。 就在那一眨眼的瞬间,她深吸一口气,抬起手,用力抹了一把眼角,将泪水擦干。 没有声嘶力竭,没有悲痛欲绝,很快,她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她想清醒的,等他出来。 思绪在这个时候,总是乱飞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南倾摇了摇头。 “他这人看着身体好,跟金刚之躯,铜墙铁壁似的,实则毛病一大堆……”南倾低声说着,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与骆京泽说,“平时胃痛,头痛就算了,还特别容易失眠,分明不能吃辣,却有一次陪着我吃火锅,把自己整的回去吐了,呵……一米八几的大个就跟个娇娇似的。” 贺娇娇,你还记得你跟我说过的吗? 你说,你不舍得让我当寡妇的。 你要是就这么死了,我告诉你,我拿着你的千亿家产,带着你的孩子,去找男人,一天一个不重样。 你那么霸道强势的一个人,一定忍不了吧? 所以…… 你别死,好不好? 南倾缓缓地闭上了眼,一张脸苍白的毫无血色可言,细细密密的冷汗不停地从她额上渗出。 此时的女人,宛若陷在一片令人窒息的绝望中,喘不过气来。 * 时间一眨眼的流逝。 就像是那指尖的沙,越想用力的紧握,越想留住它,它却走得越快。 南倾明白,他在那个手术室里多待一秒,危险又会多加重一分。 起初还安抚南倾的骆京泽这会也急的跟个陀螺似的,在手术室的长廊外来回踱步,地板都快要被他踏穿。 南倾神色恍惚地坐在长椅上。 她的手落在那隆起的小腹上,今晚折腾了太久了,肚子里的宝宝也开始抗议了,接连踹了她几脚,让南倾小腹处,感受到了有一阵没一阵的抽痛。 “宝宝,乖一点,好吗?”她痛苦地皱起了眉心,“我们要陪在这,等爸爸一起出来,不然的话,爸爸一个人在里边多孤单啊。” 南倾抬眼看着手术室外亮起的红灯,连呼吸都绷住了。 “贺于声,你已经待在里面够久了,你出来,好不好?” 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祈祷。 上帝,也终于听到了声音。 长达八个小时的手术后,那扇门终于被打开了。 听闻动静,南倾一个箭步往前冲了上去。 南倾看见穿着手术服的医生走了出来,她的目光掠过那医生往后看去,然而,后边迟迟不见有人出来。 “医生,他呢?”南倾五指用力地掐着自己的掌心,颤着声音,一字一句地问道。 未见他人,这一幕,实在让人忍不住多想。 骆京泽瞬间红了眼,忍不住拔高了声音,情绪失控地吼道:“是啊,人呢!他为什么没出来!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 医生赶紧解释:“不,两位,别担心,手术已经完成了,情况比我们想象中的都要好,我们会将病人转进重症病房观察,如果四十八小时内生命体征平稳,那么后续情况还是会比较乐观的。” 医生没有在他们面前将话说的太满。 就在医生说完没多久,手术室门口再一次传来动静,一群医护簇拥着……推着他出来了。 南倾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想要冲上前去看一眼,可是身边的医生去却拦住了她。 “病人现在马上需要送进ICU留观,请勿打扰。” 于是,南倾那要往前迈的一步,硬生生地杵在了原地。 隔着人群,她抬着头,用力的张望,终于也模模糊糊地瞥见了他一面。 那一眼,像是隔着万水千山的距离,那么的遥远。 躺在那的男人,浑身上下,布满了仪器。 那是南倾从未见过的有关他的样子。 她记忆里的贺于声,容貌丰神俊朗,体魄无坚不摧,个性永远带着肆意的张狂。 可是现在的他,虚弱地像是一个纸片人一样。 看着他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南倾绷了很久的情绪,终于忍不住了,像是决了堤河口,倾泻而下。 南倾泪如雨下的样子,让骆京泽也是手足无措。 好在这时,谢景湛来到了他们的身边。 “放心吧,会没事的。” 那温润清冷的声音,犹如一阵强心剂。 南倾僵硬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试探:“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谢景湛仍是不多言,“你就当他只是睡一觉吧, 这些年……他太累了,等他睡醒了,休息好了,就没事了。” 看着南倾哭红了眼,谢景湛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问道:“你愿意原谅他了吗?” 原谅? 南倾满心苍凉,自嘲的说:“看着他那个样子,我还恨得下去吗?” 爱与恨,一念之间。
第239章 渡他 很久很久之前,南倾便已经意识到了,哪怕在他身上尝了一颗裹了蜜的毒药,明知是万箭穿心,却仍甘之如饴。 他就像是一颗植入她体内的罂粟,盘着错综复杂的根,一寸一寸地深入。 她这才知道,她这一生啊,真是没有回头路了。 * 在手术室外守了八个小时的南倾被谢景湛安排了一处地方休息。 “他暂时也不会醒来,你熬了一宿也要注意身体。”谢景湛的目光往女人隆起的小腹看了一眼,又说道:“你若是把身子折腾坏了,他醒来之后会心疼死。” 南倾听话地点了点头。 可谢景湛走后,她躺在床上,想逼着自己入睡,却怎么也无法入眠。 骤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南倾撑着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走到洗手间,呕的一声,吐了出来。 她一边吐,一边哭,也不知道是身体难受还是心里难受。 直到最后,把胃吐空了,整个人都虚脱了,她才像是捡回了一条命。 她支撑着自己,勉强回到房间。 辗转难眠中,等到了翌日天光大亮。 贺于声被隔离在了ICU里,不准人进去探望,于是南倾只能走到病房门口,隔着那一小块玻璃,往里看上一眼。 然而每满怀期待的往里看一次,结果却是让人心灰意冷的如出一辙。 病房里的男人,依旧没有任何的生机。 南倾继续耐心的等。 陪着南倾一起等的,还有骆京泽。 本来要抓狂的骆京泽在看到南倾的平静后,竟如同被感染了一样,也安静了下来。 “你……现在什么心情?”骆京泽试探着向身边的女人问了一句:“如果声哥这一次真的有个什么意外的话,你……” 骆京泽话还未落,便被南倾打断。 “如果他残了,我会一辈子陪在他的身边照顾他,如果他死了,我也会带着孩子,以贺于声之妻,贺于声之子的名义好好的活下去。” 骆京泽听到这也已经明白。 这不管贺于声是生是死是残,南倾都要定他了。 终于,南倾虔诚的祈祷得到了上天的回应。 在转入ICU的第二十六个小时,谢景湛告诉南倾,贺于声中途睁眼醒了一次,不过他身子太虚,什么都没说,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南倾有些遗憾,没有在他醒来后的第一时间,出现在他的眼里。 可没过多久,又有喜讯传来,在四十八小时后,医生出具的检查报告显示他的生命体征逐渐趋于平稳。 尽管在接下来的几天,贺于声基本处于一个昏睡的状态。 不过万幸的是,在七天后,他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 偌大的病房里,耳边是仪器滴滴答答的声音,鼻尖充斥着刺鼻的医药水味。 贺于声缓缓地睁开眼,看着病房里的空空荡荡,神色空洞,黯然。 谢景湛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人,那绷紧的轮廓终于舒缓了些。 他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听见病床上的人,哑着声音,艰难地开口。 “艹……”他直接爆了一句 粗,“我……刚做了一个梦。” 谢景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梦?” “梦见倾儿带着孩子,改嫁了。” 谢景湛:“……” 难怪他刚才心电图一路往上猛飙! 贺于声真实越想越觉得难过。 梦里, 那个小没良心的,带着孩子改嫁就算了,还让那些小白脸花他的钱,住他的房,开他的车,最可气的是,还睡了他的床。 贺于声一下就被气醒了。 当时他脑子里就那么一个念头——-他绝不能死。 就在贺娇娇苍白着一张脸,垂着眼,在那心如刀割时,一抹熟悉娇俏的身影,手捧一束洁白的栀子花,缓缓朝他的方向靠近…… 看着落在床边的影子,贺于声黯然失落的眼眸,忽而之间僵住了。 幻觉。 一定是幻觉! 可是当他撩起眼,看清楚那张他日思夜想的脸时,他这才明白,这真的不是梦。 男人的眼角,一下红了。 他愕然,欢喜,却又小心翼翼的克制,收敛。 百感交集的情绪一同涌上心头,他就跟慌不择路的困兽一样,万般挣扎。 贺于声不知道南倾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也不知道南倾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出现在这里。 那一瞬间,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因为他更不知道的是,等待他的‘判决’是什么。 南倾看似风平浪静,可事实上,她捧着的那束栀子花的手都在发颤,等她费了好大的力气将那束花放到窗台边插养好,这才再一次转身,缓缓走到病床边。 “我今天到这来,是想跟你说一件事的。” 那毫无波澜的声音瞬间在贺于声心里掀起了一阵惊涛飓浪。 还没等他那差点要废了的脑子,开始运转,便又听见南倾说:“等你好了,我们复婚吧。” 贺于声怔住。 “你……你说什么?” “我说,等你好了,我们复婚。” 尽管南倾想要故作平静,可到最后,终究还是没绷住。 她眼眶发热,哽咽着说道:“你曾经跟我说过,你的罪行还没赎清楚,那好,我现在告诉你,我想让你一辈子都留在我的身边赎罪。以后你要是敢在欺负我,我一定狠狠地惩罚你。” 她好像在跟他说着最绝情,最愤怒的话,可此时听在贺于声耳里,却是那般的娇软动听。 他终于反应过来。 他看着身边的女人,眼底爱意疯狂蔓延。 “贺太太,承蒙厚爱,不离不弃。”他笑着笑着,眼底竟浸出一片湿凉:“何其有幸,我这一生,能得妻如此。” 往后余生,我愿倾其所有,护你一生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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