撂下话就作势要去打电话。 叶伏秋知道他的那些土匪流氓做派,报复人全看心情,赶紧拉住:“你有毛病啊,我什么都没说!” 祁醒回头,又低头看她,示意她的眼睛:“你这里全告诉我了。” 叶伏秋稍许怔愣。 “我不管别的。”他抬手,替她把碎发归到而后,指腹温柔:“我不会让任何人拦在我们面前。” “关键是你。”祁醒勾唇,享受她此刻昭然动摇的眼神:“你心里还有没有我,你还愿不愿意要我。” “既然来了就没打算走。”他站直身子,瞧了眼自己行李,说:“我有的是耐心,从今往后你去哪我去哪,追你半辈子。” 祁醒看她:“不够就一辈子。” 叶伏秋双脚像被黏在原地一般动弹不得,目光被他的眼睛牵着走,她本就不是不在意他,此刻真有些被这男人的直白表达撬动了。 她倒是想问,他祁醒是又不想活了吗?就不怕跟她接触多了想起她爸爸和那段痛苦的回忆,又激得癔症发作威胁生命? “随你,我忙得很。”叶伏秋还是没选择跟他掰扯那些陈年旧事,“回头再说吧,我得先去忙了。” 祁醒又跨了一步拦她,“话说回来我想知道,你工作都辞了,来这儿忙什么呢?” 叶伏秋静静盯着他,桃花眼里带着细微的光泽,不言而喻,目的明确。 “你的‘情报组’这么厉害,怎么,没把这个打听到?” 祁醒喉间笑出一声,点头,“看来得请动那位了,待会我打个电话。” 叶伏秋蹙眉,心里琢磨,试探:“……给谁?” 他看了眼她的小腹,又看她,一本正经:“你肚子里的蛔虫。” 叶伏秋冷不丁一鼓嘴。 憋着想笑的冲动。 这人。 就会乱逗她。 …… 从祁醒房间出来,叶伏秋背着东西一如既往直奔小单师傅的家。 这爷孙俩住的地方也和村里人不在一块,比较偏,在地势有些高的地方有一座孤零零的小院。 单老爷子今年快七十岁,但常年劳动,身子骨硬朗,身体比较瘦透着一股干劲,留着一撮白胡子,远远望去像是一杆力量尚存的竹子。 他正在挑水,叶伏秋走到门口,看见他略显吃力,就跑过去搭了把手:“我帮您。” 单老爷子一看见她,一吹胡子,没好脾气:“你个丫头又来了!你说你!你个女娃娃家的,怎么这么轴啊。我都不好意思说难听的!” “您不也一样。”叶伏秋一边干活一边说,语气耐心:“我这嘴皮子都磨破了,您也不许我拍一个视频呀。” “不要干那些乱七八糟没用的东西!”单老爷子摆手,“我们家两个老爷们也用不着你帮忙,回去吧!干什么都比在这耗着强!” 叶伏秋完全没听他那些,蹲在爷爷身边,笑眯眯指着他框里的绿果子:“爷爷,今天这又是要做什么呀,也是老祖先传下来的东西吗?” 单老爷子盯着她白白净净的笑脸,又一吹胡子,“南葛庐的葛根粉!橘酿葛粉!!” 她一听就觉得是好东西,“要做几天?等做出来我能吃吗?” “你个倔姑娘!!”老爷子一声叹,拎着水桶进屋去了。 听见这声音,端着一个大盆的小单师傅出来了,他看着气哄哄进屋的爷爷,走进院子里:“又说你了?” “你说人跟人的磁场也是神奇。”叶伏秋找了个板凳坐下,“单爷爷来来回回赶我,我却觉得他越来越可爱了。” “明明讨厌我,却也没对我说过一句狠话。” 小单师傅把盆放在矮桌上,说话诚恳:“他不是讨厌你,就是……” 叶伏秋点头:“嗯,我知道的。” 她指了指这盖着布的铜盆,“这就是阴干整整一年的烟?” “对。”小单师傅给她掀开盖布,叶伏秋往里看去,当时湿漉漉从上层取出的轻烟,经过一年“去火气”沉淀以后已经凝固成型了。 她惊叹,“虽然还没成墨,看着已经很有感觉了。” 小单师傅重新盖上,两人都是老实人,爷爷不许拍,他们就真的一个镜头都没有偷拍。 他守着这盆烟,一直不往下做,就是想拍视频。 小单师傅抠着自己发黑粗糙的手指甲,低头说:“你之前拍得那些视频,拍景色的,拍我做墨的,我都看了。” 叶伏秋怕自己不能承接这个事情,所以把素材都提前发给了他,如果有别人肯做,直接拿走都可以。 “你看啦,觉得还可以吗?还没有经过剪辑。” 小单师傅点头,“特别好,你把竿春山的美展现得很好。” 连绵的山,绿色的水,茂密的稻田和林子,飘动的云,懒洋洋的猫和欢腾的狗,鸡鸣牛叫,日出日落照在这片土地上,配着蝉鸣或是雨声。 没有人会不向往这样的地方。 再加上他的古法劳动和村子里的人们,让镜头里充满了民俗和烟火气。 “你早就想宣传自己的家乡了。”叶伏秋从他的包里拿出一个脏兮兮的本子,翻开一页:“我上次看见了,你在写诗。” 小单师傅脸一红,想去抢,又碍于对方是个女生不能动手,动作僵在半空,显得局促可爱。 “不是,那个……” “你给你做的每个古法技艺都配了三两句诗,”叶伏秋低头欣赏,弯起眼睛:“就算是崇大中文系的教授看见了也会夸你有才华呢。” 说完,她抬头,很认真:“我真的认识崇大中文系的老师哦。” 小单师傅挠头,难为情:“就随便写……的。” “这些当成视频的结尾,或者是文案,都非常好。”叶伏秋念了念,还十分顺口好记。 小单师傅听着这些,眼睛都快感动得红了,沉默半晌,突然说:“拍吧,我们偷着拍。” “不管有没有人看,都拍。” 叶伏秋视线从本子上黑漆漆的字迹上抬起看他。 确定了他对这个东西的决心。 …… 叶伏秋背着摄影包出了院子,叹了口气,一转头被坐在院子外树下的男人吓了一跳。 祁醒懒洋洋半躺着靠在石头和树干上,怡然自得的架势像是山林里化成人形出来游玩人间的狐狸精,手里还捏着一个用狗尾草编的兔子。 见她出来了,他挥着草兔子,微笑顽劣:“忙着呢,叶大摄影师?” 叶伏秋被他这“叶大摄影师”嘲笑到了,气不打一处来:“干什么啊,没空搭理你。” 祁醒看她实在烦恼,没多逗贫,扶着膝盖:“你啊,就是跪在他门口天天求天天劝,也未必能成功。” “那你说要……”叶伏秋愣住,看他:“你怎么知道我在干嘛。” 她突然捂住肚子,“你还真,真给我肚子里蛔虫打电话了?” 她的事找村里的大妈大爷们打听打听就都知道了,祁醒没想到她竟然“天真”到这个地步,盯她一秒,然后低下头猛地颤抖肩膀,漏出一声。 在憋笑,而且没憋住。 叶伏秋又被他笑话了LAMGHUAN,恼羞成怒,走上去踢他小腿,耳朵泛红:“别笑了!你烦死了!” 祁醒一下握住她再次踢来的脚腕,叶伏秋瞬间成了单脚站立,踉跄好几步,“你,你……” 他故作暧昧地摩挲两下她细腻的脚腕,然后松开,“凡事呢,讲究方式方法。” “我有一招儿,要听吗?” 叶伏秋赶紧站稳,不懂了:“什么?” 祁醒缓缓起身,然后从身后拎出一坛子酒,对着她晃了晃,挑眉。 她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 ……嗯?
第073章 Jungle Jungle:73. 结果祁醒的办法就是假借她朋友的身份, 拿着好酒好菜,上门去请老爷子吃饭。 她倒也没想到单爷爷是个好酒的,这两人一喝就是好几个小时。 叶伏秋和小单师傅都坐不住了, 偷偷跑到后院拍了几个镜头。 不过在刚刚陪着喝酒的过程中,她听见醉酒的老头吐露了不少过去的事。 有关于这一家子。 本身上两代的人思想就比较保守, 尤其是像单家这样代代务农又传承文化技艺的人家,讲究的就是一个踏实,踏实干活,踏实把手艺继承给下一代,踏实生活。 心浮气躁,唯利是图, 是手艺人最忌讳的。LAMGHUAN 心一飘, 手就会跟着虚,技艺就从这一代歪了。 这样的人家, 做的都是对民族文化的大事, 自然也不被很多人理解。 小单师傅的妈妈,生下他没到七八岁就跑了,不愿意跟着他们家一辈子窝在山里, 想去过更好的日子。 爸爸是单老爷子手把手交出来的好徒弟,结果因为妻子的离去, 自卑又自责, 在心里留下心结。 小单师傅十几岁的时候,他父亲出去卖货的时候结交了一群山外面的城里人, 自称做生意的, 替他把家里做的东西炒高价, 虚假宣传成文物古迹,赚了大钱。 后面又告诉他倒卖东西, 或者把类似于古法产品的伪劣产品吹高炒热,更能赚想不到的钱出来,比扎在山里做那些轻松得多。 小单师傅的爸爸一心想挣大钱,在城里买房子,把他妈妈找回来,虚荣心和挣快钱的欲望作祟,就走了歪路。 违法犯罪的事闹得不小,还上了当地新闻,古法技艺传承人虚假宣传挣黑心钱的事闹得好多人都知道,尤其是也同时在做这些的手艺门第。 那时候网上都在唾骂,网友们嘲笑他们这些人也不过如此,头上挂着个某某传承人,就算根本没本事也能吃香喝辣,骗一群爱好传统文化,支持民族文化的人的钱。 小单师傅的爸爸入狱,单爷爷丢尽了人,把自己关起来,好多年都不肯出门下山。 这些事,都在老爷子醉酒后稀里糊涂,逻辑不算清晰地吐露出来。 所以单老爷子说什么都要看好小单师傅,不许他心浮气躁,一辈子都在山里才好。 至少不会被骗,也不会丢了手艺人的本分。 …… 晚上十点,叶伏秋带着喝得歪歪拧柠的祁醒离开了单家小院。 院里面单老爷子还在嚷嚷着呢,小单师傅送他们出去,看着她小小一个人根本弄不了人高马大的祁醒,上去想帮忙:“要不,我还是帮你把他扛回去吧。” 小单师傅的手刚要碰到祁醒,祁醒直接一个转身,搂着叶伏秋不撒手,醉得叽叽歪歪:“……困,回家。” 叶伏秋被他压着,又被他搂着不撒手,尴尬地对小单说:“你还是回去照顾爷爷吧,感觉他喝得挺多的,我们自己回就行。” 小单看了眼祁醒,点头,转身回院了。 他一走,祁醒突然直起身,叶伏秋偏头看他,质疑:“你真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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