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他捏着自己的大手拿开了,透了口气说:“你……阿姨嘱咐我了,如果你开门,必须要看着你把饭和药都吃下去才行。” “这是她们交代给我的,我必须做好才能回家。”实际上她说了谎。 他直接拒绝:“不需要。” 她坚持:“我不走。” 祁醒眉心愈低,手伸到她后腰,一把收紧,把人提到怀前,低头威吓:“我看你是真不怕我了。” “你别忘了,咱俩那事儿还没完呢。” 他故意咬重了语气,听起来阴涔涔的。 “我要是你,我就识相躲得远远的,而不是跟个傻瓜一样追着不撒手。” 两人纠缠在玄关,身影交叠相贴,如若不窥听对话内容只瞧画面,倒真像是男女之间的亲昵厮磨。 他说得没错,她之前也一直是这样打算的,但是。 叶伏秋今天什么都不顾了,隐忍着乱撞的心跳,直视着他拆穿:“祁醒,你在怕什么。” “怕”这个字和祁醒简直如黑白昼夜格格不入,听得他都笑了,祁醒后退一步放开她,笑意褪去后整张脸都冷下去了,瞥她一眼之后直接转身自顾自往里面走。 一副“我懒得搭理你”的意思。 祁醒的个人住宅风格十分符合他本人的审美,整体调性偏向冷,装潢呈开阔风格,灰白棕三色占主体的极简陈设看着干净又透着一股空荡寂寞。 高烧持续了两天,再铁打的人也有些撑不住,他步子发虚,趿拉着拖鞋走到厨房。 玻璃杯放在冰饮机下接了半杯冰水,祁醒端着杯子刚要往肚子里灌,身边嗖地窜出一个身影。 纤细的胳膊一下抓住他手腕,杯里的水荡出去些,冰凉溅在他手上。 他本就没劲儿,贪一口凉还被打断,耐心抵达尽头:“叶伏秋,你真找死啊。” 叶伏秋强硬把他手里这杯凉水放下,据她所知这人这两天根本没怎么进食,吃也是吃一些对养病完全没好处的东西,“肚子那么空喝这么冰的,你才是找死。” 祁醒给气笑了。 叶伏秋直接把他的冰水顺着池子倒掉,然后拿出阿姨给准备的食盒,放到餐桌上拆开。 她回头,瞧见祁醒还杵在原地幽怨地盯着她,好像要因为一杯冰水吃了她似的。 叶伏秋也不知道自己今天哪儿来的胆量,两步过去,拽着他胳膊,使了大力气,把人强硬拽到餐桌边,叩叩桌子:“吃饭。” “吃完饭半个小时吃药。” 想起来,她仰头问他:“你体温多少?烧得很高吗?” 祁醒被烦透了,头一歪,吊儿郎当道:“没测过,不知道,估计五六十度吧。” 叶伏秋:“……” 请问您会和人正常沟通吗? 她一环胸,仔细打量他猜测:“祁醒,你在耍什么脾气?” “生了病和自己身体较劲是最幼稚的行为。” 在这里耍什么赖呢。 “瘦肉粥和饺子都是阿姨亲自下厨做的。”叶伏秋叹息,摸了摸食盒外壁探温度:“再不吃就凉了。” “你不接她电话,她很伤心的。” 厨房安静了几秒,半晌,祁醒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沉了口气举筷子,垂眸夹起饺子:“睡着了,没故意不接。” 说完把饺子塞进嘴里,咀嚼无声。 “真的?那我现在就告诉阿姨。”叶伏秋拿出手机:“家人之间不要因为这点事误会。” 说着随手拍了一张照片,发了过去,露出细细笑意:“这样她就能确定你有好好吃饭了。” 祁醒掀眸看她一眼,忍着咽痛艰难把食物吞下去,“……不知道以为你俩亲的呢。” “我才没那个福气有阿姨这样的妈妈。”叶伏秋发完消息收起手机,坐下,拆开药袋子给他分药。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两人如今相安无事地坐在一起,一个人默默吃饭,一个人拆药盒看说明书。 氛围安静中透着一股刚柔对撞后交融的和谐。 祁醒从小经受严格管教,吃饭食速虽然很快,但丝毫没流露出多余声音,且始终慢条斯理。 也许看他吃饭都是一种赏心悦目。 叶伏秋把适量的药放在手心里,递向他,“拿好,半个小时后再吃。” 祁醒薄薄的眼皮始终垂着,似乎很累了,他静了几秒,直接握住她手腕,俯身靠近。 当叶伏秋还在猜测他意图的时候,祁醒的嘴唇已经蹭上了她的掌心。 小行星撞地球的冲击在此刻的叶伏秋面前无足轻重,一股刺激伴随皮肤的酥麻窜上颅顶——她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祁醒凑头,越过安全界限,握着她手腕吃掉了她手里的药片,干脆利索地就了一口温水,吞下去。 叶伏秋坐在原地半边身子软得不像话,眼眸晃动凌乱,如随剧烈摇动簌簌飘落的花瓣。 “你……” “扳回一局”的祁醒瞟她,云淡风轻道:“我什么?” 叶伏秋突然很想照镜子,不知道自己的脸有没有像灯笼一样红。 脸颊连带着耳朵全是烫的,她磕磕绊绊接话:“你,你都没等半个小时。” 祁醒盯着她红扑扑的脸,半晌,轻哼:“没必要。” 说完起身,转身往卧室走去,撂下一句:“碗筷不用收。” 虽然晃晃悠悠的,但没几步就消失在拐角了。 宽阔利落的开放式厨房餐厅,一下子只剩她单薄一抹身影。 手心似乎还残留着他的吐息和温度,那一处湿润还没有完全干涸,心跳留有余震。 她望向他消失的方向,过了一两分钟,唰地站起身来。 叶伏秋捧着一杯热水,放轻脚步,蹑手蹑脚靠近他的卧室。 然而她只知道祁醒往这边来的,并不清楚他卧室到底是哪一间。 “自己住这么大房子不会寂寞么……”叶伏秋小声嘟囔,从几个看上去面积比较大的房门猜测,最后她走到最里面,又把耳朵贴到门板上,仔细听。 在听见里面若有若无的电脑主机运作的声音,眼前稍稍亮了下,确定里面应该有人。 叶伏秋轻轻敲门,“我给你倒了水,需要吗?” “……祁醒,我还有事问你。” “……” 门那边安静,完全没回馈。 叶伏秋没忍住,拧下门把手,轻轻推开了主卧的门。 她小脑袋率先伸进门里面,闻见一股舒服的木质香,像是床单上洗衣液的清香。 “祁醒?”她又轻轻呼唤,尾音上扬。 还是没人应答,叶伏秋往里迈了步子,整个人踏进他的卧室。 门轻轻关上,她一扭头瞧见了一个小透明收纳车,里面零零散散全是一个牌子的香烟,明显开过,但一看里面全是满的。 叶伏秋今天好奇心旺盛,捡起一盒来翻开一瞧,竟然满满当当,跟新的一样。 她抽出一根发现了倪端——香烟没抽过,但滤嘴处有折痕,香味爆珠被捏爆了。 叶伏秋看向这一整收纳车的烟,喃喃:“不会都是……” 这人什么癖好啊? 这不是完全浪费钱吗? 她把烟扔回去,随着“啪嗒”一声轻响,叶伏秋端着温水往里面走去。 走到卧室里面,她才看见祁醒。 刚刚没人应答的时候,叶伏秋真是有一瞬间担心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结果如今一看,目光所及之处,穿着卫衣的男人正趴在床上大睡,躺不算躺,趴不算趴的。 一看就是疲惫中把自己扎进床里,马上就睡去了。 他攥住枕头,趴着身子睡,背肌透过卫衣面料鼓着漂亮的流线形状,衣角掀开的一侧,前锯肌腹线格外惹眼。 因为这样的睡姿,祁醒额前的黑发更垂,软趴趴贴在额前,些许挡着眼。 手臂无力搭在床侧,手腕顺到指骨每一寸线条都那么分明漂亮。 这般模样,竟让外表气质都锋利骇人的祁醒显出几分温驯,好像她伸手就有可乘之机。 叶伏秋把水杯轻轻放在床头柜上,看了眼他全身,入秋了,晚上渗进屋子里的凉风最邪气。 她凑过去,想把对方身子掰着躺平,但没想到这人这么沉怎么弄都不动,最后无奈,扯过被子给他胡乱盖上。 一系列动作给她累得后背冒汗,叶伏秋微微喘息,蹲下,就这么趴在床边打量他。 自打她来了霄粤湾,似乎就一直和祁醒卷在各种乱七八糟的跌宕事件里,对他的态度也七上八下,总是如箭在弦。 此刻这么平静的相处,能让她就这么发呆着毫无顾忌看他的时候,竟是第一回 。 叶伏秋静静盯着他,良久,默默来了句:“……不能是晕过去了吧。” 说着,她伸手,手指撩起他额前发,贴到他脑门上。 烫得吓人。 叶伏秋从兜里拿出电子体温计,在他耳孔里测了一下,一看数字,差点倒吸气。 都烧到四十二度了。 还好吃了退烧药,要是一夜过去高热退不下来,就必须去医院了。 还等一夜吗?要她说,现在就应该已经到医生面前了。 叶伏秋眉头一点点下压,盯着他苍白的瘦脸,“不行,还是不行,都这个温度了,必须去医院。” 她得给梅阿姨打电话叫人抬他去医院。 叶伏秋刚拿起手机,身边昏睡的人突然伸手过来。 “啪——” 男人的大手一把圈住了她的手腕。 叶伏秋吓了一跳,抬眼,对上祁醒藏在黑发之后的丹凤眼。 他眼神的锋锐被头发遮挡着,最后落在她眼底,只剩下沉虚与执着。 她微微张嘴却没说话,下一秒,听见他沙哑难忍的嗓音。 “不去。” “……不许。”
第029章 Psycho Psycho:29. 祁醒在所有人面前, 永远都是高高睥睨的,是散漫顽劣的,不把所有人放眼里, 也从不珍视自己。 游离又锋利。 哪怕烧得人事不省了,他都丝毫不露弱意, 抗拒别人的关心,也不肯自救,像是在这种自我折磨里享受什么。 可是现在,叶伏秋却觉得他的模样,大概是没人见过的。 他趴在床上,没了平日里精致贵气的穿搭, 棉质卫衣兜着一身高热, 乌黑头发遮着的眼神,像一束自幽深丛林里冒出来的青光, 脖颈虬起的筋脉是他隐忍又发力的证据。 病弱时, 祁醒反倒爆发出更直观的攻击性,足够呵斥住任何人的靠近。 可叶伏秋只觉得他可怜。 这人明明病着却还是能把她腕子攥得生痛,叶伏秋皱眉, 明确控诉:“我疼了。” 祁醒幽幽瞪着她,最终放了手。 叶伏秋抽回手揉了揉, 问:“你不喜欢去医院?” “可是生病就应该去, 而且你这么高的温度已经烧了两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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