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醒瞥向叶伏秋,带线耳机些许漏音,像是什么英语课的音频。 她的手机设置的常亮,睡之前开着手机自带的备忘录笔记本,上面有她歪歪扭扭用手指默写的单词中英对照,五遍里有三遍是错的。 最后落下一句。 【背单词为什么这么难!!】 窝窝囊囊又透着一股崩溃。 祁醒唇角下压不止,有想嘲笑的冲动。 想忍,但很难。 女孩手里还握着体温计,上面停留着他几个小时前的体温,枕着胳膊睡得估计是不舒服,半边脸都压出了痕迹。 他的眼神一点点淡了下去。 良久,祁醒伸手,摘掉了她的耳机。 语气悠哉的,轻慢地嘲着:“书呆子才只会读死书。” “笨蛋。” 他俯身,把叶伏秋的胳膊揽到自己身上脖子上圈好。 下一秒,祁醒把她从椅子上拦腰抱了起来。 睡得完全没意识的女孩被他抱紧怀里,额头一下贴上了祁醒的颈侧。 她额头的温热与他脖子的脉动正在交融。 他的手紧揽着她的腿弯,祁醒侧眸,睨了眼她垂搭的眼睫,转身,步伐稳实地抱着她往客房走去。 餐桌留着喝剩一半的水,还有尚未暂停的英语音频。 霄粤湾的风停了。 海边的秋天来了。
第030章 Psycho Psycho:30. 在北方城市随着一场又一场风雨逐渐降温的九月中旬, 南端湾区的都市还停留在温热湿润的春夏幻想中。 近郊,暗香山度假村区域深处,有一家规模不大却足够有存在感的心理咨询诊所。 虽说门匾写的是心理咨询, 但单看装潢风格,倒像是一家开在各种温泉度假酒庄旁边的咖啡店, 与山脚的静谧融合一体。 大风后的天气格外晴,上午的阳光还不刺眼,光像是从叶片和花瓣里诞生出的,和煦清爽。 外面半开放式的花房里养着许多植物花卉,诊所的主人似乎钟爱多肉植物,花房里粉红色调的花卉很少, 基本都被绿色充满, 各式各样的长叶植物与数不清的多肉植物共同生长,构成一副具有真实生命力的植物画作。 路过的人光是看到一眼, 都能得到些许心情上的释解。 祁醒躺在阳光花房里的摇椅上, 闭着双眼,黑色T恤在光下竟显现出暖色调的交界线,随着呼吸的胸膛, 浮起棉质绒毛。 像一头小憩在花草丛中的黑豹。 摇椅还剩余些许力度,用着一轮又一轮的晃动, 安抚他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睡意。 “挂号不看病的话, 能不能算浪费公共资源呢。”男人嗓音从花房门口传来。 祁醒搭在扶手上的手放松垂着,指间空隙感受到他人靠近而产生涌动的气流, 他眼皮动了下, 没睁眼:“破诊所不能走医保就算, 还对客户说三道四是吧?” 懒散语气里格外嚣张,完全不把对方的调侃当回事。 “不要造谣, 祁少,我们对病人的待遇那是有目共睹的。”诊所的主人兼心理医生陈容穿着白色大褂走进来,笑道:“只有紧急专家号不走医保,请你见谅。” 感觉人坐下了,祁醒才懒洋洋睁开一只眼,眯着瞧他,又瞥了一眼站在陈容身后的陈私助:“行啊,一到这儿立刻就跑他身后了。” 祁醒闭眼,叹了口气:“说好了只给我当狗的。” 陈私助:?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陈私助刚想为自己解释几句,祁醒抬手打住,来了句:“工作时间和亲戚联络感情,算你旷工,扣半天工资。” 陈私助恨不得翻白眼:……发疯就发疯,能不能不要动打工人的钱! “祁少,我是陪您来看病的,怎么不能算工作呢。” 还看病呢,有什么可看的,没得救。 陈私助挂上微笑,和坐着倒茶的亲舅兼老师陈容说:“老师,这就是我之前跟您说的。” “他已经进入严重的焦躁状态了。” 都开始见谁咬谁了。 陈容瞟了眼还在那儿摇摇椅的祁醒,“嗯,看得出来。” 祁醒倏尔睁眼,正经问:“谁焦躁,我焦躁?” 他指指自己,荒唐一笑:“我要真焦躁,能有闲心在你这破地儿睡觉?” 陈私助默默叹气。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语速有多快? “若不是到了只能承认自己手里的药解决不了病况的时刻,病人是不会这么急切地找医生的。”陈容面不改色,直接戳破祁醒的嘴硬。 他把花茶递到祁醒那边,放下茶杯,说:“从你把小陈带走之后,就没有再联系过我。” “从他偶尔电话的字里行间,我感觉你应该是过得不错,还没到危急时刻。” 陈容是国际上都盛誉的心理医生,遇到过各种心理上的疑难杂症,也治愈过很多“不可能”,他对持有怪异心结郁症的病人持有永恒的好奇和兴奋。 或许这就是他可以成为心理医学新的标杆的原因。 祁醒就是他结识的,还处于放养观察阶段的病人。 他是陈容穿上白大褂以来遇到的唯一一个深度自我催眠的病人。 无论是从日常状态,还是心理,生理的各种检查来看——都是一个无比健康强壮的人。 祁醒,就是这么一个沉疴已久的正常人。 全世界的人都认为祁醒强大不可撼动,唯独小陈私助和陈容医生不会说出这种话。 因为他们是唯二知晓内情的人,他们知道,祁醒,有着最可怕最亟待治愈的弱点。 而这个弱点,如野兽反复被撕开又愈合的伤疤,是它最在意的痛处。 在意到,他甚至把得知情况之一的小陈从陈容的学徒兼亲属收编成了自己人。 成了他的私人助理,从此在监视范围内,利益共体。 小陈在祁醒手掌心里,作为他长辈的陈容医生,必定也不敢做出格的事。 祁醒的心思城府过于缜密,又张狂得毫不掩饰。 “你明知道,再来,再咨询,以你的情况,自己还是会潜意识做出一份心理高度健康的医学问卷出来。” “检查结果一路绿灯,不肯对医生坦白心迹,难以进行治疗。”他扶了下眼镜,无奈:“即便是这样,你还是急急忙忙找上了我。” 不像是冷静求医,倒像是,困兽般无处逃窜。 陈容微笑,不慌不忙问:”我想问,祁先生,你遇到什么事了?” 摇椅的晃动停止了,祁醒盯着花房顶棚的丹凤眼陷入一片岑寂。 他的眼眸时常是无底深渊,也可以是浓稠岩浆,但有时候,是一片草藓浮泛的空池。 他唇角似乎是有动迹,但始终没能说出话。 陈私助跟在祁醒身边时间长,大胆猜测,试问:“祁总……你……” “是被看见了吗?” 他含糊省略的内容,三人心照不宣。 陈容似乎也是这么猜想的。 祁醒盯着顶棚隔着一层透明罩的阳光,微微动着的眼睫,像皮肉内随呼吸扩张的胸骨,枯硬中扇动生命力。 “没到那个地步。” 他敛眸,不知想起谁,也不知在回忆什么画面,轻扯唇线:“看见了,不过是在一切之前。” 祁醒直起身,端起剔透的茶杯,举到唇边时停下,云里雾里说了句:“快十月份了。” “往年一到冬天的时候,你发作的频率就会剧烈增加。”陈容问:“今年不过才到秋天,已经开始了?” “不清楚。”祁醒很少会一次性说这么多徘徊不定的词汇,他抿了口茶,“认真的,陈医生,你这儿能不能长租?” “你就当我是个重症病号。”他笑了。 陈容摇头:“我这里只收真心自救的人。” “不是提供给离家出逃的人的旅店。” 祁醒往后一躺,摇椅激烈晃动,透露着他的颓丧和不耐。 陈容多少知道祁醒的事,有些疑惑:“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是会陷入烦恼的人,遇到什么问题就解决什么问题。” “真看见也好,没完全发现也罢,不管是谁,你有很多办法让他闭上嘴不是么。” “是有什么特别的吗?” “你问的跟我这事儿有什么关系?”祁醒瞥他,指尖接住一束光,阳光贪婪地伏在他手上,“医生,我花了钱,就想讨个办法。” “要不你给我出出主意?” “办法很多,但都比较粗鲁,就算是医护也没有资格那样对你。”陈容忍俊不禁,以玩笑话说道。 “比如。”祁醒看向陈私助,“睡前一棍子抡晕我?” 被“语言打压多年”的陈私助一本正经说:“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出力帮忙。” 祁醒耷拉眼,略带无辜:“……你对我有意见,你想打死我。” “我要报警。” 陈私助:…… 祁醒叹息,起身,“走了。” 另外两人看向他。 “你做什么去?” “我妈催得紧,必须回家住,所以。”祁醒掸掸裤子,随手挑了盆好看的多肉转着赏玩,慢悠悠:“找一个不那么粗鲁,但有效的办法。” 说完,端着那盆多肉走了。 不像是来看医生的,倒真像是来玩一圈顺点东西走的闲散人士。 陈容坐在原地喝茶,无奈,跟身边侄子说:“把多肉的钱记在他今天的问诊费里。” 陈私助仰天,摇头。 “陈老师,说实话,我每天都在后悔跟他做事。” 有病似的。 …… 与此同时,南山大学。 专业课刚刚结束,学生们收拾课本像开闸的水一样流出教室。 还有一小撮人留在教室后面。 班长周锐高高大大一个人站在叶伏秋身边,借了一只荧光笔在课本上标记画着,“那分工就先这样,到时候咱们几个选个时间排一下?” “叶伏秋,你这个角色可以吗,我觉得……” 专业课的大作业是交一个课本剧的视频。 他们几个玩的熟的自然而然结成一组。 几个学生凑在一起因为分角色的事又打又闹的,空荡荡的教室依旧热闹。 叶伏秋听着班长的话,摇头,笑着说:“没关系,我对我这个小雏菊的角色很满意。” “我的台词少,其他事我会多做一点的。” “都说大学分组作业最烦人,但是跟你这样的人在一块做作业真的很愉快。”周锐发自内心夸赞她一句。 叶伏秋并不觉得怎么,浏览着课本里小雏菊的那三两句台词,专注的表情特别吸引人。 “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而已。” 周锐看她的眼神更深更认真了,少年认定一人后的心动和憧憬总是越陷越深的。 “看你今天迟到了,我听说你是走读。”周锐关心她:“你平时都是最早到教室的,没什么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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