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伏秋没留意到奶奶细微的情绪变化,笑着跟去,把门带上。 “奶,爸爸最近怎么样。” “好,都好,换了个环境,状态都好多了。” 叶伏秋在房子里转着打量,精装修拎包入住的房子倒是没什么可顾虑的,总体看下来是个四室一厅的普通住宅,但位置和格局都是这个小区最好的。 她想了想,还是跟奶奶说:“奶,记得别置办太多东西,回头不好搬。” 刚进厨房的张玉英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听你的。” 这时听见动静出来的叶知春大喊一声:“姐!你回来了!” 叶伏秋自落地窗前回头,和妹妹对视:“嗯。” 经历上次事情,姐妹俩之间多了一层秘密,叶伏秋审视她,故意问:“最近有没有认真学习?在学校都好?” 叶知春眼神诚恳,赶紧为自己证明:“有!姐,最近我在学校一眼手机都不看的!每天睡前还背课文!” 那件事给妹妹的教训不小,叶伏秋相信她短时间内不敢再乱来,点头,微笑:“那就好,别让奶奶操心。” 张玉英在厨房笑着来了句:“你就放心吧,好得很嘞,小春班主任打电话来都夸她念书积极呢。” 说话间,叶知春已经溜到了叶伏秋身边,她八卦又好奇,小声问:“姐,我都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听说都是那家人安排的。” “是上次跑来接你的那个帅哥哥吗?他怎么对你这么好啊。” “我不知道。”叶伏秋垂眸,有点磕绊,先断了妹妹乱七八糟的想象:“有钱人家做好事全凭心情,住进来的不是我们也会是别人家,只是咱家赶上了,运气好。” “不要把别人施舍的好意太当回事,这些以后都是要还回去的。” “姐你真是……反正他们那么有钱,这些在他们眼里什么都算不上啦。”叶知春觉得姐姐太冷淡,噘着嘴巴:“没准人家对你就是特别的呢?如果可以,我真想永远住在这儿……” “那就努力,回头靠自己买这种房子住。”叶伏秋叹气,推着妹妹往房间去:“继续做你作业去,马上就期末,别掉以轻心。” 她看着妹妹蔫着回屋继续读书,有些担心。 叶伏秋料不到妹妹的心性竟然是这个路子,她不强求妹妹非要跟自己一样争强好胜,那样太累。但至少老老实实过日子,以后可不能走偏了。 她还是得跟奶奶说,让家长多注意叶知春的发展。 姑姑嫁到别人家以后,生了两个儿子,姑父家的经济水平也只能算普通人家,家里老人还多。 姑姑工作挣得少,就主动担负起照料一大家子人的任务,这些年操劳,也是眼见着老了很多。 两姐妹和奶奶吃过午饭以后,等着姑姑下午来串门。 吃完饭以后,叶伏秋把筷子一放,习惯性伸左手,结果在餐桌上摸了个空,她愣了一下。 往常在祁家餐厅,保姆都会在她左手边放餐巾擦嘴。 张玉英起身收拾厨余碗筷,看见孙女还坐在原地,推了下她肩膀,“秋啊,愣什么,收拾桌子啊。” 叶伏秋这时候回神,“啊”了一声,赶紧起来帮着擦桌子。 心底漫上一股别别扭扭的怪异,她咬紧嘴唇,突然有些埋怨自己。 才不过两三个月。 不习惯原本生活的,是她才对吧。 今天奶奶还有两家家政,叶伏秋主动要求要跟着。 下午祖孙俩跑客户家,叶伏秋就像跟自己较劲似的,低头揽下大部分活,用劳动鞭笞惩罚自己的怠惰。 腰背已经累得酸痛直不起来,叶伏秋蹲在卫生间,发狠了似的搓洗泡在消毒水桶里的抹布。 翻涌的消毒水滋滋出声,随着啪的一声投掷,她累得喘了口气,脱力瘫坐在地上。 混着污浊的消毒水还在晃动旋转,浮起的泡沫变大又破掉。 叶伏秋疲惫中,在略有刺鼻的消毒水气味里,想起了祁醒衣服上那股好闻的清香。 她喘着气,半晌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的细汗,顺便挡住自己此刻复杂失控的眼神…… 该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是谁的人,是她叶伏秋才对。 所以,别再想了。 …… 晚上,叶伏秋洗漱后推门进了父亲的房间。 因为长期的卧床,他已经不如她回忆里那么强壮。 叶坪的脸又瘦又黑,肤色透着病态的黄棕色,像一颗干枯的树架子躺在那儿,等待命运判决。 她被卧室里的寂静氛围侵袭,关上门,一步步走向床边。 叶伏秋拉过小板凳,在爸爸身边坐下,她伸手握住爸爸的手,用自己的体温焐热他的掌心。 “爸,我回来了。” 她帮父亲活动手指,手顺着爸爸的手指往上,摸到他胳膊上的一条早已淡去的疤痕,小声嘟囔:“以前都没注意你这里,这又是在哪里打工时候伤到的啊。” 看见这道疤,叶伏秋忽然想起祁醒给自己胳膊的那一刀,她怔住一秒,然后使劲摇头不去想。 叶伏秋回想爸爸最后直立在地上的场景,想起他们父女的那场争执,心口又如蒙上一层胆汁似的又辣又苦。 她抱着爸爸的胳膊,依偎着,倾泄所有娇气:“爸,奶奶今天说我都胖了,你赶紧睁眼,看看我。” “你之前说女孩儿胖点好看,那你看看我,现在好不好看。” “之前出院的时候,大夫说你在家躺着,可能撑不过两年。”她眼底逐渐发热,念叨着:“这都三年整,快第四年了,您这不好好的。” “我就说,叶师傅这么强壮,肯定能挺得过来。” “爸,您可要在我毕业之前醒来啊,我还想带您参观崇京大学呢。” 平时所有心事她都习惯往心里憋,不是生来的内向性格,只是因为没有合适的倾诉对象,才一点点封闭了自己。 和父亲阔别几个月,叶伏秋把这阵子在霄粤湾的所见所闻都一一讲给他。 她把危险的,不愉快的经历忽略,细数他自己在霄粤湾遇到了多少好人,认识了多少朋友,还有祁家人对她的好。 梅若,温莉,还有同学们的名字她都明确介绍给父亲,唯独说到一个人的名字时,叶伏秋屡次停顿。 “还有一个人,他……”叶伏秋握着爸爸的手,眼前浮现祁醒的各种模样,微微张开的嘴吐不出任何词汇。 明明是一个把恶劣刻在外表的人,明明是给她带去过惊吓和危险的人。 明明是她多少次避而不及的人。 可为什么,真到介绍他的时候,她却说不出他到底是好是坏。 因为他同样那么多次地救她于水火,给她不可替代的安全感。 他可怕又可怜,真实又游离。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祁醒。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心目中的祁醒。 “爸爸,其实还有一个人。”叶伏秋垂眸间流露出小女生的怯意和纠结,复杂地含糊说:“他……” “对我挺特别的。” …… 按照陈容医生推断,如果癔症继续恶化下去,将不仅仅出现在夜间,未来生活的每一秒钟,病症都有可能随时拖他下水,如果当着人发生了自残行为,那将酿成难以收拾的麻烦场面。 不过,祁醒的癔症并非毫无征兆。 那是坠入高度昏迷的前一秒,祁醒有电光火石间的直觉,但下一秒癔症就像漆黑粘稠的毒液一般扑上来,将他的清醒全幅吞没,直到被滚烫的血烧成灰烬。 他没有反抗的时间。 高烧褪去那夜,他睁眼瞥见了净白的月光,刺眼又纯粹。 今夜,轻柔的窗帘摇曳之际,同样的月光再次漫游进来,一团如山间诞生的清雾包裹住他,将祁醒牵引进炙热的梦境之中。 他伸手如猎鹰俯冲般攫住癔症的喉咙,翻身而上,握住利刃刺下去,再睁眼,身下的黑雾露出了一双无辜含泪的眼睛。 他的掌心,正握着叶伏秋纤细的脖颈。 祁醒眉心猛跳,看着她簌簌落泪,柔软的双手顺着自己的手臂摸上来,她指腹所略过的每一寸田地,处处燎火。 她那张嘴很小,唇瓣饱满,自然血色似樱桃。 叶伏秋微微张嘴,轻轻叫他:“祁醒。” 她摩挲着他手臂上的青筋,青涩的神色与口中不知羞臊的话格格不合,“祁醒……再用力一点……” “可以再用力一点……吗?” 祁醒捏住她的脸,直到指缝溢出她乳白的脸蛋,眯眼问:“你谁。” 下一刻,他握住她的腰,一个用力,两人位置对调,祁醒让女孩翻身上来。 叶伏秋哭过的眼梢绯红诱人,她趴在他胸口,不知轻重的手到处乱动。 祁醒呼吸渐沉,握住她乱造作的手,审视道:“说话。” 叶伏秋满脸不解,再往上凑了凑,直到柔软的身体与他完全贴合。 她另一手抚上他的脸,透彻的双眼倒映他的模样,懵懂又闷着欲的表情几乎快让他疯掉。 祁醒难忍,伸手触碰她柔软的双唇,抚摸着,蹂-躏着,欣赏她困扰的目光。 月光下,她裙下的腿泛着羊脂玉般腻白的光泽。 叶伏秋抚摸着他的脸,嗓音轻轻:“祁醒。”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一阵发凉的风吹过窗帘,略过一座刚喷发过的休眠火山。 祁醒猛地睁眼,双眸浑涩漆黑,猛地透了口气。 太阳穴还在神经性兴奋般猛撞,他从床上坐起来,掀起衣服,检查有没有伤口。 确认无虞后,他将目光垂下,缓缓移向唯一异于常态的地方。 祁醒抬手的瞬间流露几分挫败,无奈拭去额头的汗,试图迅速平复不正常的呼吸。 他静止地盯着某处,越平静,眼前就越浮现叶伏秋的模样,原本趋向平稳的呼吸,又一步步深沉下去。 梦境里的那把火,烧出了结界,在他身体里到处喧嚣。 有什么地方在发痒,让他恨不得立刻扯碎发泄。 与癔症对抗多年,他能确定,刚刚那瞬间的感觉确实是癔症的前兆。 但是。 他却梦见了她。 因为叶伏秋,他逃过了今夜既定的疼痛。 祁醒咽了下喉咙,缓解干涩。 他拨开花洒的开关,任由冷水浇打身体。 祁醒撑着淋浴间的玻璃门,眼底的浑热久久不退,水流顺过他轻笑的唇边,往下坠落。 叶伏秋。 我猜。 你能救我。 …… 国庆第三天,叶伏秋的姑姑过来做客帮忙。 奶奶岁数越来越大,体力精力不同往常,叶伏秋的姑姑能多帮忙做一次饭就做一次,也是想要尽孝。 祁醒给安排的房子面积大,时间久了各个地方都积尘,家里有个卧床的植物人病患,必须保持室内清洁,这天叶伏秋和妹妹正一块打扫家里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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