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爸爸走了,唯一一个有机会给他突破口的人也没有了。 那群蒙面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到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对祁醒这样睚眦必报的人来说,祁侯世进监狱又怎样,他心里的仇报不了,他就算是在里面蹲一辈子他也不痛快。 “叶伏秋,你懂我想说什么吗?”他打断这个话题。 叶伏秋从纠结遗憾的思维里回神,没明白:“嗯?” 祁醒紧盯着她的脸,“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再威胁到我,还有我身边的人了。” 四年前,他父亲说他羽翼不满,就算留着叶伏秋也是软肋,最后一损俱损。 现在,没人再敢伤害有关他的分毫。 他足够强大。 叶伏秋这才明白过来,但明白过来,就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四年不长不短,能改变的东西太多了。 她扭回头,“那……恭喜你。” 祁醒看着她说:“我不想听这个。” 叶伏秋为难,肩线发直发僵:“对不起,我这里没有别的……” “你想结婚是吧?”他突然打断。 她愣住,下一秒又听见他说。 “选他,不如选我。” 叶伏秋诧异地看向他,这人脸上没有想象中随口开玩笑的吊儿郎当,反而无比认真,好像只要她一句话,他就会把后面所有事全都办好。 不知怎的,她脑海里开始浮现当年祁醒因为她和父亲痛苦的各种画面,他骨瘦如柴的样子,他倒在血泊里的样子。 如果当年的叶伏秋不配让祁醒付出生命去爱,现在的叶伏秋,就更不配了。 他是霄粤湾首富,是祁家长子,是无数怀揣前途的员工的老板,是依靠。 是许多人盯着,敬畏又敬仰的存在。 而她,就只是叶伏秋而已。 当初她敢占有他,是年少孤勇。 经历了这么多,又有那些东西挡在中间,她早就不敢了。 口口声声要保护他,最后害他差点当众丧命,祁家父母能不怨她? 咬死因为他的起诉,父亲昏迷中心情郁结导致患病去世,奶奶和姑姑能接受他? 她和祁醒,好像真的没可能了。 叶伏秋艰难说:“结婚……是要选喜欢的人,不是有钱的人。” 祁醒嗤笑:“你喜欢他?” 她口吻偏弱,反驳:“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 他突然靠近,一手搂住她的腰,一使劲,直接把人扯到面前。 她顺着他这股力气,直接从长椅一端滑到中间到他面前,叶伏秋瞠目,吓得抵住他肩胛。 “叶伏秋。”祁醒俯身,把距离拉近到咫尺,这样近的距离让对视的目光碰撞得更加赤白。 她眼底所有情绪一丝不剩得被他扫荡,审视,辨析。 深夜走廊安静,过近的距离,让这对曾经共同拥有过去的男女,禁不住呼吸浓厚起来。 叶伏秋心跳得很快,让她感到危险,开口:“祁……” 她刚开口,声音便被他抬起抚摸到嘴边的手指噤了声。 祁醒丝毫不顾礼节,手指抚摸在她的嘴边,轻轻摩挲,指腹揉摁着她唇瓣。 让阔别四年的,思念已久的肢体回到它归宿的田地里。 她瘦得脸发尖,嘴唇却一如既往的柔软细腻。 他只是浅薄几下抚摸,就撩拨得她心跳如击鼓,上上下下,浑身都像春田萌动般躁动发痒。 叶伏秋战栗着抬手,握住他手臂阻止:“你别……” 结果一开口,他的手指顺势按进了她的嘴角,浸入她满口温热湿润。 瞬间,暧昧四溢。 两人皆有怔愣。 祁醒率先做出动作,替她把碎发挽到耳后,完全不着急,“我是不知道你和荣明有多少过去。” “但是。” 碎发不再阻挡视线,他又凑近一分,就这样以鼻息交缠的距离,对着她的眼睛。 半晌,祁醒微微噙起得逞的哂:“我知道,你真喜欢一个的人时候是什么样儿。” 她趴在他身上撒娇的样儿,她主动搂着他接吻的模样。 她对着他鼻音笑弯了腰的样子,还有她忍着羞臊,满足他所有需求的时候。 满心满眼都只盛着他一个人的模样。 “显然。”祁醒的目光留恋她脸上每一寸,虽然略有陌生,却还是心里的模样,“你对荣明不是。” 叶伏秋被说中所有,像被拆穿了谎言那般,脸色渡上变扭。 半晌,她挥开他的手,“你别太自信,人是会变的。” “祁醒,”叶伏秋攥住手指,任由指甲嵌入肉里,“你不恨我吗?不讨厌我吗?” “你是把以前那些都忘了吗?” 祁醒目光降回平淡:“没忘。” “那你现在这又是为什么?”叶伏秋自嘲:“想玩我一回?让我也吃吃苦是这样吗。” 他没有再回答,缓缓起身。 祁醒把食盒全都留给她,“答应我,我就告诉你。” 答应选我,我就都告诉你。 叶伏秋盯着他,以一种不解又怨懑的目光看着祁醒转身离去,几乎是同时,她按住喉管变窄,呼吸困难的上胸,皱眉难受。 因为那些过于痛苦的过去,因为这些年反反复复的噩梦,让她冷不丁再见到本人时……总是浑身发冷汗,喘不来气。 就像应激反应一样。 叶伏秋捂着胸缓和呼吸,埋怨自己没用。 怨自己没有骨气,这么多年过去,依旧招架不住这人。 就像磁场引力作用那般,她抗拒不得被他吸引而去。 即使她已经走远到磁心的千里之外。 …… 祁醒上楼,走动易慎所在的病房,看了眼里面,确定屋里没有进行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才敲了两下门进去。 他一进去,里面的两个人纷纷看过来。 易慎坐在床上看书,原本趴在他身边小睡的女孩撑起来,揉着眼睛看过来。 女孩着装不菲,皮肤白皙,又有一头金棕色的天生卷发,看着俨然一个混血小美女,跟贵族公主似的。 沈爰回头,看向祁醒,还有点没睡醒似的:“祁醒哥,你来了,怎么有点慢。” 祁醒看向两人牵在一块的手,瞬间恶寒,眼尾一翘挑眉:“你俩不会连上卫生间都拉着手吧。” 易慎瞥他:“东西放下就滚,看见你就烦。” 祁醒荒唐一笑,指着他:“我可是过来换你未婚妻回去休息的。” “你现在让谁滚呢。” 一提未婚妻,沈爰瞬间羞了脸,揪着裙边,扭捏一句:“大哥,还没订婚呢,怎么就未婚妻了。” “这可不合礼数。” “饶着年纪小,规矩倒是比谁都多。”祁醒走过去,扎了一块苹果吃,摇头晃脑:“也对,你们沈家人比较在乎这些。” 易慎看他两手空空,纳了闷:“让你去源宝聚买点夜宵回来给圆圆,东西呢?” 祁醒一抬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一声,面不改色说着欠揍的话:“哦,给别人吃了。” 易慎:? 沈爰:? 沈爰眨眨眼,按住马上要发火的易慎,尴尬一笑:“没事儿,我回家吃也一样,家里留了饭。” “既然大哥来了,那我就回去了。” 她快速往易慎嘴边亲了口,小声跟他说:“你乖乖睡觉,我明天再来。” 说完起身,跟祁醒点头示意,拿上包包小雀蹦跶似的离开了。 病房顿时剩下兄弟俩,易慎抽出旁边的水果刀,掂着,指指他。 祁醒立刻单手举起,故作投降,懒洋洋说:“哎,别对着你哥舞刀弄剑,我又不是故意的。” “谁让我半路遇到个小饿鬼,不喂饱她就哭,你说怎么办。” 易慎聪敏过人,把水果刀放回去,“是叶伏秋吧。” 祁醒鼓掌,认可:“聪明。” “想不到你还会记着她的名字。” “能把你这种生命力顽强的狗折腾得死去活来的人。”易慎把被子往上提了提,说:“我确实要好好记记。” 这时候,小陈从外面进来了,跟祁醒和易慎交代:“已经托司机送沈小姐回去了,二位放心。” 祁醒窝在一侧椅子里,玩着手里的腕表,“陈私助,你昨天看见叶伏秋了吗?” 小陈纳闷:“看见了啊。” 脑海里反复浮现着她独自一人坐在走廊里抱着自己哭的模样,祁醒淡去方才跟人嬉皮笑脸的架势,偏眼,有些冷:“你看她变了吗?” “没有吧……”小陈不知道他想问什么,“就是比以前瘦了好多,脸色也差,好像过得不是很好。” “过LAMGHUAN得不好。”祁醒重复,语气低了很多,“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她过得不好。 小陈立刻委屈,控诉:“大哥,是你那个时候不许我提及有关她半个字。” “一提她,你就急,你让我还怎么说,我以为你打算要彻底把叶小姐忘了。” “既然你都不在乎她了,我还费力去打听她的近况干什么。” 所以这些年,祁醒他们并不知道叶伏秋的生活。 说实话,小陈再见到她的第一眼,也有些意外。 她憔悴得没有一个24岁正当芳华的女孩子该有的模样,消瘦,脸色差,主要是眼神,太疲惫了。 这让她嘴硬说的那些我很好,真成了荒唐。 叶小姐,要是真的较劲犟起来,比祁醒还要厉害百倍。 是啊。 祁醒转动表盘的动作停住。 她以前是特别爱笑,又自尊又自信的人。 是他不对。 祁醒沉住胸膛,把腕表重新戴好,“那就拜托你,帮我把她这些年的生活全都查清楚。” …… 第二天,叶伏秋照常早起上班。 再大的事,再乱的心情,都不能影响她打工人准时打卡。 新一期策划又开始了,叶伏秋是后期部门了,平时不分阶段的忙,这个项目做完了,下一个项目又扔过来。 她在工位坐下,突然直觉有人在看自己,叶伏秋抬头,果然,周围不少同事纷纷回头,继续忙自己的。 可他们噼里啪啦敲键盘的频率那么快,哪像平时拖拉摸鱼的样,叶伏秋只觉得是在微信什么地方背后议论她。 叶伏秋微微蹙眉,可是,她有什么好议论的? 她打开工程文件,把那些事抛到脑后,专注工作。 坐了三个小时腰酸背痛,叶伏秋端着水杯起来去茶水间,不去还好,一去就听见那些同事在里面畅所欲言交换情报。 因为里面声音太大,她走到门口就听得清清楚楚。 “啊?叶伏秋和今天上午来台里的那个祁总……?什么情况,叶伏秋家里不是特别困难吗?怎么认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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