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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十分默契的没有再提起昨晚的事。 吃过早饭，黎由靠在阳台问他。 “什么时候去见全老板？” 何安指指脑袋。 “等好了再说，不急。” 他借口找得毫无痕迹，黎由还是猜出半分他的顾虑，大大方方睨他一眼。 “得了，不用看着我。” “谁说是看着你。” “也不用现在就开始照顾我。”她翻开掌心看了半天，“我心里有数。” 何安狠狠吸了口烟，按灭。 “刘总还没安排好，等他通知。” 黎由不知这话是真的还是一个新的借口，不过她也不想深究下去，只有她安然无恙，何安才肯放下心去做自己的事情。 她当着他的面喝了今天的第一顿药，又约了个心理医生，打算双管齐下。 何安勾勾她的下巴。 “好样的。” 黎由哼笑一声，扳过他的脑袋大声亲了一口。 “走吧，监工，出去转转。” 两人没开车，在小区溜达完之后出门坐上公交打算到老房子吃午饭。 何安摆弄着脑袋的绑带，有点迟疑。 “第一次见你爸爸我拄拐，第二次又这样，他老人家该以为我是什么不务正业的人了。” 黎由好笑地扭头盯他。 “没看出来，安哥还会在意这个？” “废话。”他重重靠回椅背，“不然他会愿意让你跟我么？” 黎由绕着他的手指。 “没事啊，我愿意就行。” 下了车还得走一段路。 黎由放缓脚步，想让他走得稳当点儿。 马路上行人匆匆，唯他俩不疾不徐。 黎由走着走着突然原地站定，何安看到她如昨晚一样的表情后又提起心。 冬日的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他却感受不到。
第150章 黎由并没有出神太久。 何安能感觉到她握着他的手在出汗，然后就听到她如叹息般的声音。 “何安。” “我在。” 黎由垂下眼睫，牵着他继续走，过了几秒后喃喃自语。 “还挺管用。” 何安挠挠她的手心，知道她把昨晚说的听进去了。 虽然不知道这种管用能维持多久，但起码现在能让她心安。 慢慢来吧。 进了小区，黎父难得在楼下站着晒太阳，黎由走到他面前时他也没叫错名字。 何安微微欠身。 “伯父。” 他看着两人头裹纱布的裹纱布，手缠绷带的缠绷带，虽有些疑惑和担忧，但还是伸手在他们肩膀上拍了拍。 “回来了？走吧，饭应该做好了。” 这顿饭吃得极其安逸，黎父没有再把黎由认成雅茹，还顺带问了何安开店的事情，交谈过程中尽是长辈的慈爱。 午饭过后，何安在客厅陪黎父聊天，黎由去厨房吃了药，没过一会儿就犯困。 估计是药里有安眠的成分。 她歪在沙发上逐渐睁不开眼，黎父手挡在嘴边，朝何安比划。 何安无声笑笑，老爷子跟小孩似的。 他给黎由盖上毯子，跟着黎父上楼。 书房里跟他第一次来时一般无二，黎父跟他面对面坐着，看架势是准备谈一些严肃的话题。 何安给他倒了杯茶，还好看刘力弄了那么多次，也会了一些正儿八经的规矩。 黎父吹着热气，沉声问他。 “她的手是怎么回事？” 何安嘴抿成条线不做声。 他就懂了。 茶杯在桌子上哐当一声，黎父叹出这些年的悔意。 “我和她妈妈没给过她什么，没想到……” 何安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安慰他也是安慰自己。 “还好发现得早。” “这是场看不到头的仗，我们都得有心理准备。” “明白。” 黎父注意到他手上的戒指，顿了顿。 “你们……” 何安松松手指，给出承诺。 “我会陪着她。” 黎父欣慰地点点头，他对这个女儿没有付出什么，当然也不会多嘴阻止她和自己认定的人在一起。 等何安从书房里出来，楼下安安静静，估计黎由还没醒。 他走下三节楼梯，眼前突然无法聚焦，他紧握扶手，准备等这阵莫名其妙的眩晕过去。 耳鸣不止，他咬紧牙，想让自己清醒点。 无奈眼前黑暗一波赶着一波，他赶紧在楼梯上坐下，捂着脑袋忍住疼痛带来的呻吟。 黎由仿佛在叫他，何安奋力睁开眼，在散碎金光中找她。 他大口喘着气，撑起身子想走到她身边。 汗已经把领口打湿，他手脚并用，又下了几个台阶，可脑袋的巨痛让他难以继续，耳鸣逐渐减弱，他清清楚楚听到黎由的叫喊声。 模糊的身影就在眼前，何安背上的汗毛突然全部惊起，下一秒就没了意识。 …… 黎由在抢救室外守着，黎父已经被她打发回家了，老头儿受不了刺激，她没让他知道太多，只说车祸后遗症。 刚刚在家里何安摔下楼梯那幕像只手攥着她的心脏不放。 不是没事了吗，不是已经可以像正常人说话吃饭了吗。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她用指尖狠狠抵住额头，看到手上的纱布后她想起昨晚何安是怎么找到的她，当时没注意到的细节此刻全在脑子里。 他是怎么在冬天的夜里大汗淋漓，又是怎么在车里靠在她身上闭眼皱眉。 当时她只顾在混乱里理清思绪，完全没有留意到他的身体已经出现状况。 已经过去一小时了，何安进去一个小时了，黎由坐在那纹丝不动，隔绝了周围的一切。 李寻和于棉赶来时看到的就是她这幅样子。 上次李寻帮何安把戒指带到医院后消沉了好几天，刚在他爸的逼迫下打起精神，听说何安出院，于棉就和他准备今晚叫他俩出来聚一聚，结果…… 于棉弯下身轻轻拍了拍她。 “由？” 黎由抬起头，镇定得让人害怕。 “你们怎么过来了？” 李寻在她身边坐下。 “听黎先生说的。” 他看了眼紧闭的大门，面露不忍。 于棉掰开黎由的手，纱布都被血渗透了。 “去换一下吧。” 黎由重新用手抵住额头。十分执着。 “我就在这儿。” 于棉又看一眼李寻，他皱眉摇摇头。 三个人又等了会儿，有人从里面推门出来，高声喊着。 “谁是何安家属？” 黎由直直跑过去。 “我是。” 那人拿着好几张单子，快速说着里面的情况。 “病人很危险，需要家属签字。” 黎由在那些交叠的纸张中看到各种「危险」「同意」「死亡」的字眼，她没有多问，夺过笔，挨个签好。 大门很快又被闭紧。 于棉搂住她使劲搓着，她却像无事般坐回到椅子上，尽管面色惨白。 医院里最恐怖的就是等待下的未知，三个人在这种气氛下谁都不敢说话，不知又等了多久，何安终于被推出来。 黎由第一时间跑过去，看到他的脸又被盖在呼吸罩下，白得像纸。 “他怎么样？” 医生让护士把何安推走，拦住她。 “你是病人家属？” “是。” “虽然病人生命体征暂时稳住了，但现在这个情况，我建议先通知他的父母过来。” 黎由稳下心，回答他。 “他没有父母。” 医生的声音依旧冷静理智。 “那你跟我过来一下。” 黎由深深看了眼走廊里何安离开的方向，跟他进了办公室。 医生着重跟她讲了引发此次昏迷的原因，颅内压突然增高并发脑疝，随时可能会有生命危险，10天内只要能醒就是万幸，但醒来也会对生活造成影响。 “按说他出院时已经稳定不少，上次手术后一切检查也都正常，是又受了什么刺激吗？” 黎由来回转着戒指，低头不语。 医生见状缓下语气。 “还好抢救比较及时，脑内压迫症状也解除了，只要他没有一直陷入昏迷，就还有希望。” 黎由抓住「希望」二字轻轻喘气，她找到自己的声音，回答。 “好。” 李寻和于棉还在，想到他俩的身份不便在这儿呆太久，她搓搓脸，笑容淡淡。 “你们回吧。” 周围安静下来，黎由独自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边，让冷风吹在身上，月光蒙在雾里，看不真切。 何安，寒冬如此漫长。
第151章 医院的夜晚过分寂静。 手机铃声响了半天，护士被黑暗里的人影吓了一跳，出声提醒。 “您好？手机响了。” 黎由这才反应过来，摸出一直在震动的手机，是何安的。 她划开接起，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喂。” “……由姐？”刘力听出她的声音，“安哥呢？” 她艰难地吞咽唾沫。 “在医院。” 刘力不说话了，她继续问。 “有什么事吗？” “全老板的事，安排好了。” 想起何安之前未完成的打算，她思忖片刻应下。 “好，在哪，我去见。” 全老板涉及到的事情太大，人已经到了省里，黎由第二天一大早跟医生确认了何安的情况后就订票飞过去。 纵使成了阶下囚，全老板依旧好端端的坐在那，甚至还能在敞亮的会客室见她。 黎由在他对面坐下，直奔主题。 “说吧。” 全老板一眼就看出她眼中的情绪，他看看刘力，看看她，哼笑一声。 “何安呢？” “我替他来见你。” “他来不了了，是么？”全老板扯着嘴角，“我就知道，这是他忘恩负义的报应！” 愤怒涌上，黎由还是保持着理智。 “说起报应，全老板也该是头一份啊。” “我们，各有各的报应。我的报应显而易见，何安跟着我干了那么多事，哦对，他还亲手了结了你母亲的事情，想干干净净从我身边离开？他难道不该有报应？至于你……”他又哼笑一声，“你间接促成了刘力父亲的结局，等着吧，女子，会有那一天的。” 黎由拍桌而起，恨不得砸碎那张脸。 刘力用力按下她，紧紧盯着全老板。 “全老板千方百计让人递话说要赎罪，原来就是耍嘴皮子。” “本想给何安演一演，那小子向来重情义，没准能放我一马，现在看来我倒省事哩。” 黎由双目充血，冲到对面把他从椅子上扯下来，拳头砸在骨头上的声音让人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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