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不方便...” “那没办法了。”黎想两手一摊,“总不能好处都占了是吧?兜里有多少钱办多少事,你觉得呢?”她极力控制语气,以免落上「挑事」的罪名,视线时不时飘向过道,生怕薛文倩跑出来搅合她的谈判。 徐婉迟迟没作声,缓缓舒口气后主动转移话题:“我晚上能在店里蹭饭吗?” “想吃什么,我给安排。”黎想面上功夫做足,笑脸盈盈,心里却十分冷静。她对人好的时候掏心掏肺,不求回报;容忍度很高。可一旦对方踩了她红线,她也会心灰意冷,迅速抽离,成为没有感情的敷衍机器。 徐婉报了几个招牌菜,撒娇地拽住她:“我不坐小包间,就在大厅。这样你能陪我吃点?” 黎想回握她的手,捏了捏:“我就坐这陪你吃。” 说话的功夫,薛文倩回到了大厅。她脸上的兴奋劲还没散,大着嗓门招呼徐婉,忙又添了两道菜。她见到娘家人就乐个没完,不忘按住黎想的肩膀:“陪徐婉多吃点。” “哦。” 黎想坐在靠近吧台的位置,一面听徐婉念叨些琐事;一面竖起耳朵听客人们的动静。她眼神四处飘忽,看上去有点心不在焉,一心惦记着生意。 徐婉佯装不满,抱怨道:“你能不能看着我说话了?” 黎想略带抱歉地给她夹了块红烧肉:“我的错,职业病。” 徐婉打趣:“越来越有老板的样子了。” “乱说。” “有什么别的打算吗?” “没有,混吃等死呗。等哪天我妈撵我出家门,我再另做打算。” 这顿饭更像是职场上的无聊应酬。 黎想现下有些吃不准徐婉的路数,不知道刚才的对话算是彻底打消了对方的念头,还是逼得人换了打法。 陆安屿:【我忙完了,你在店里吗?】 黎想:【在。你在外面随便吃点,店里人多。】 陆安屿:【吃过了,我去找你?今天开车了。】 黎想见徐婉一时半会没有离开的意思,【你停在马路对面等我吧。】 陆安屿:【???】 客人一波波朝里涌,还有些等位的站在窗外,试图用眼神催促临窗的客人吃快些。 徐婉见状,懂事地提议:“要不我们去吧台吃?好多客人等着呢。” 正中黎想下怀,“好啊。” 两个人憋屈地挤在吧台前,夹菜时胳膊肘常碰到一起。她们边揉着止痛,边眼疾手快夹起看中的那块鱼,颇有童年时抢菜吃的乐趣。 黎想最近在减肥,只吃菜不吃米饭,细嚼慢咽,文静得都不像她了。徐婉更不敢贪嘴,婚礼在即,她得保持身材。 “姐,我有点伤心。”徐婉无缘无故说了这句,头枕着黎想肩膀,“我们好像没有小时候那么亲了。” 短短几秒的肢体接触勾起了心底的情谊,黎想心头一暖,认真思考片刻:“也不是,长大了考虑的事情多。” “你从头到尾都没问我婚礼的事情...”,徐婉抱怨着:“不关心我...” “你谈恋爱和结婚也都没跟我说啊?” “哎呀,我错啦...别生气了。小时候你都不跟我记仇,我一哄你就好,现在长大了,你变得超级难哄。”徐婉说着话,兀自握住了黎想的手。 黎想莫名有些膈应,抽出手拍拍她手背,云淡风轻地解释:“我没生气。” “那就好。” 两个人口不对心地说了会话,黎想余光不停飘向墙上的钟,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回家么?” “你直接回家?不帮忙了?” 黎想惦记着在马路对面的陆安屿,“不帮了。姨妈快来了,困。” 她目送徐婉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卸下双肩,忙不迭小跑上车,“没等很久吧?” 陆安屿神色不太好看,冷淡应着:“今天谁在店里?我都快三十了,还见不得人?” “徐婉。我都懒得见她,你上赶着见她做什么?” 陆安屿耸耸肩,不甘愿地踩下油门:“以后都不见?我是躲马路对面?还是躲后门?” 黎想简直哭笑不得:“…你非要见她干嘛呀?!” 陆安屿眉头还揪着,这一日他心情如坐过山车般直上直下,脑子里做了好几个方案:黎想去申城的,留下来的,还有些应急策略。思考到一刻又觉在唱独角戏:黎想压根还没松口呢! 他突然有点后悔为什么那天脑子一抽,冒出来一句“我不急”,不急个屁!原本还能大摇大摆去店里吃饭,这下好了,他只配躲在阴暗角落,像地下党接头一样,真让人堵得慌。 黎想察觉到他的沉默,拍拍他胳膊:“你怎么不说话?” 陆安屿沉着脸:“做了一天手术,累了。” 鬼信,黎想撇头望向窗外,没真生气,却也不打算让步。她陡然想起还没来得及和沈确汇报行程,懒得打字,索性直接语音:“我住你那可以嘛?求收留。” 沈确:“当然没问题啊!”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聊了好一会儿,咯咯笑个没完。 陆安屿一言不发,呼吸声很重,闷闷地搅扰着好朋友间的谈笑。他呆板地转动方向盘,将车稳当当停在黎想家楼下,硬挤出三个字:“我送你。” “不用!”黎想甩出两个字后便下了车,谁要一直看他的臭脸? 陆安屿无奈地叹口气,小跑跟上,拽住她胳膊,不由分说将人揽到怀中。 小区花园里时常传来阵阵孩子们的笑声,楼梯道感应灯亮了又暗了。黎想额头抵着他肩骨,能明显感知他胸腔的起伏。她本能地想多赖一会,又气他刚才的摆谱;用力推搡好几下,板着脸:“陆安屿。” 对方揉着她后脑勺,下巴搭在她肩膀上:“真累了,给我抱抱。” 黎想没有回抱他,却也没再挣扎。她一向喜欢拥抱 - 对方胸膛隐隐传出的心跳声宛若童年时妈妈的掌心,一下下轻抚她的背脊,是极好的安抚剂。 她亦累了一天,应付了不少难缠的人们,包括徐婉。此刻她窝在久违的怀抱中,只觉被他体温烘得软绵绵的。她闭上眼,想到哪说哪,不时会抱怨几句:“好烦这些人。” “不理 TA 们。” 两个人缩在楼梯间的角落,都刻意压低了声音,像很久以前那般说着悄悄话。黎想说累了,蔫了吧唧:“我困了。” 陆安屿松开双臂,暂时止住溜到喉咙口的话,“回家吧,好好休息。” “哦。”
第五十七章 要不我再待一会? 黎想回家洗漱完躺好,正打算刷剧放松,便听见了门锁的响动。她懒得起身,朝空气喊了声:“回来啦!” 薛文倩心情不错,音调上扬:“今晚客人们齐刷刷来,吃完又立马买单走人,完全不拖台子。” “神仙客人!” 薛文倩装模作样地叩叩门,“可以进来吗?” 黎想听闻忙摘下耳机,摆出个“请”的手势,“有事您尽管吩咐。” 母女俩最近时常会谈心,讨论生意抑或家里的小事,意见不合时便喊黎康明评理。 薛文倩的倾诉欲日益增强,却依然不太爱提及娘家人 - 一提黎想就要炸毛,跟个小河豚似的。 她也承认,这些年顾念同胞之情,替弟弟妹妹挡风挡雨,并没落得什么好名声。可自小培养出的责任感一时半会很难卸下,她这些天想了很多,结合黎想那日对薛文燕说话的态度、以及今日传到耳边的只言片语,决定主动找黎想谈谈。 “以后见到你小姨和徐婉,别和她们杠。” 黎想没好气地努努嘴,翻开 ipad 的盖子,回避眼神交流,“哦。” “都是一家人,犯不着撕破脸。徐婉马上要结婚了,你总拉张脸,两家人怎么坐一张桌上吃饭?” 黎想眼瞧薛文倩又要摆出讲大道理的架势,赶忙打断:“知道了,知道了。不说了,我追剧呢。”她理解不了那些无私奉献的圣母言论,更不想再为了这些人和薛文倩有任何龃龉。 “我话还没说完。”薛文倩强势地夺过她 ipad,往被窝凹陷处一扔。 “毛纺厂的房子,我和几个老同事们商量了,打算组团签意向书,直接拿一笔拆迁费,应该能多拿些奖励性补偿。项目估计要下半年才会启动,钱给你,做生意也好、去别处买一套小房子也罢,随便。不够的话,爸妈再补。” 黎想原气鼓鼓的心瞬间泄了火,“我不要...” “我们就你这一个女儿,不给你给谁?” 黎想垂着头,随手抚平床单的褶皱,不肯搭腔。 “我和你爸的钱,以后都是你的。”薛文倩难得语重心长,揉揉她脑袋:“好好面试,好好生活。” 黎想握住她的手,嬉皮笑脸,却不自觉红了眼眶。她不好意思地刮擦一下眼角:“哎呀,你知道我泪点低,还逗我。” 薛文倩低头看了她好半天,“我今天还和汪师傅聊了会。” “他支持吗?” 薛文倩的确找汪师傅讨论了翻新店面、开分店的打算,也征求了他对后厨方面的改进建议;却暂时没打算和黎想说这些。她挑挑眉:“没见到人正脸啊,怎么支持呢?” 黎想眨巴着眼睛,不明所以:“见到什么人?” “汪师傅说那天去后门抽烟,刚拉开门缝就见到你和一个男人亲嘴,吓得他烟都差点给咬断了。” 黎想脸一红,整个人溜进被窝,遮住半张脸,“什么啊!他没看清楚!乱说!” 薛文倩这会大致能将二人的过往串成一条故事线。她压着喜悦和好奇,不敢打草惊蛇,捋了捋黎想的额前刘海:“睡吧。” 黎想被她盯得发毛,死鸭子嘴硬:“汪师傅老眼昏花。” “是,他快瞎了,连大活人都看不清。不说了,我去洗澡。” 黎想顺势躺倒,心里毛毛躁躁的。 很多事一旦开了口子,便失去了控制。从前是,现在也是。 她年少时对未来的憧憬多于忐忑,很爱想当然。现在却走了另一个极端:消极情绪层出不穷,持续打压着情感 - 如果这次能和好如初的话,她再也经受不住绝交了。可漫漫岁月,变数那么多,谁能说得准呢? 她又陷进了「庸人自扰」的死循环,揪着那团思想包袱不肯撒手。她眼皮渐沉,任由思维混沌,逐渐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天已大亮。 黎想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醒盹的功夫瞥见对话框里一长串的「撤回消息」提醒。她皱皱鼻子,瞪着对方唯独没撤回的一条:【今天中午我想吃鱼香肉丝。】 她有些无语,一连编辑了好几条回复,又一一删除,【好。】 陆安屿撤回的信息像一株株狗尾巴草,撩得她一整早都心神难安。她不时打开对话框:凌晨一点、一点半、两点半...这家伙不睡觉吗?果然还是医生能熬夜。真烦人,发送了还撤回?吊人胃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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