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雨请半个月的假,舞蹈室的老板大大方方把假批下来。 她递交请假单时心想,和汪节一回新加坡是大事,要是老板不批,她只能忍痛辞职,没想到成功了。 迎面走过来的老师问她,“批了没?” 卞雨点头。 老师对她挤眉弄眼的,“别高兴得太早,现在舞蹈室的效益不太好。” “……”卞雨吃惊,难道她要失业了? …… 一踏上新加坡国土,卞雨就生病了。 起初以为普通的咳嗽,后面直接发烧了,卞雨瞥一眼身边的汪节一,虽说夜里,被子都是被她抢去,他抱着她睡觉,精壮结实的胸膛裸一晚上,没想到他没事,她倒中招了。 一下车,卞雨吃惊了一把,一直以为汪节一在荔枝公园的住处就够惊人的了,没想到在新加坡,更显的高门阔院,金碧辉煌。 华丽的屋宇大门敞开,卞雨一进大厅,一排男男女女,整齐地九十度鞠躬,齐刷刷地唤她,“少奶奶。” 卞雨的病毒都给吓掉好些。 走上二楼,悠静深长的走廊里,右手第一间就是汪节一的卧室,往外看就是波光粼粼的泳池,高大的阔叶树在阳光下轻轻摇摆,眺望远处是一片湖光山色。 卞雨坐在柔软的床垫上,汪节一俯身给她脱下高跟鞋,“你还好吗?” 卞雨疲惫地埋进被子里,红唇微嘟,“不好,你不能再抢我被子了。” 汪节一:“……” 谁抢谁被子了? 话虽如此,但是卞雨现在是汪节一的心头肉,她说什么都是对的。 汪节一嗯了一声,“我不抢你被子了,你好好睡一觉。” 房门轻敲,小花推开房间进来,跟在后面的还有陈姨。 小花在床头柜上放下药水,抱着托盘看着卞雨,“卞小姐,药弄好了。” 正在茶几上布置午餐的陈姨闻言,咳嗽了几声。 小花经过床边的汪节一的时候,他长手长脚,舒展起来,小花小心翼翼地迈过他的脚,红着脸叫了一声,“少爷。” 汪节一斜了她一眼,没说话。 小花自觉没趣,退下去了。 “卞雨,起来把药喝了。”汪节一拉起窝在被子里团成小球的卞雨,他很有耐心,“把药喝了再睡。” 卞雨对上碗里浓黑的药汁,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不要。” “听话。”勺子舀起药汁,往卞雨的唇边送,汪节一哄她,“喝完就睡觉。” 卞雨苦着脸,心想以后小孩子一定不能让汪节一带,他太不会哄人了,送勺子的动作都略显生硬。 这样子哄,要是真是个调皮的小孩,哄一天都不见得能喝药。 虽说使小孩子的心性,但是大人终究是大人,卞雨苦着脸,咕咚咕咚就把药汁喝了下去。 卞雨张开嘴,接过汪节一用嘴递过来的糖,多甜的水果糖呀,带着他的口水,甜滋滋,甜到心底里去。 “汪节一,你学学怎么哄人吧。”卞雨嘴里吃糖,叮嘱他一句。 “嗯。”汪节一把药碗放回柜上,给卞雨拉上被子,“没人哄过我,你容我好好学学。” 汪舒在他四岁时就没了,要是汪节一小时候偶尔发发小孩子脾气,都没人能察觉到和哄他。 蹭了蹭柔软的蚕丝枕头,果绿色的,上面带着轻轻浅浅的香味,卞雨有些心疼他,“诶,你别再让我吃药水了,好苦。” 汪节一摩挲着她的发顶,俯身贴在她的耳边,低沉勾人的声线,“那要亲亲吗?亲亲就不苦了。” …… 放下餐盘,还没开始收拾厨房的餐具,小花就被皱着眉的陈姨叫出去,她一脸茫然,“陈姨,怎么了?” “你刚刚叫她什么?” “卞小姐啊……怎么了?难道那个字不读卞?”她的姓生僻得很,小花疑心自己读错了。 “大家都叫她少奶奶,你别叫错了。” 陈姨转身进去,听见身后的小花嘟囔,“两人不是还没领证吗?叫卞小姐有错吗?” 陈姨心想小花不是对汪节一暗生了什么情愫吧,“你就看着吧,少爷就只对她的事情上心。” 小花陡然想起刚刚房间里,少爷看她的眼神,眸色渐深,冰冷不悦。她记得他在英国的时候,明明是个很没有架子,很佛系的人的。 偶尔她起床晚了,忘记买菜做饭,让他没饭吃的时候,他都是满不在乎的,“我去食堂吃就好了。” 怎么现在独独对这种不过是称呼的事情,这么在意? 不解。 傍晚,天边红霞满天,外头的鸟儿咿呀呀地叫,汪成从高尔夫球场打球回来,身后跟着一票秘书和保镖,他知道今天汪节一带卞雨回家,事先交代厨房准备家宴。 这是卞雨第一次见汪成,精神矍铄的老爷爷模样,两鬓花白,不怒自威的架势,她打招呼,“外公好。” 汪成点头,示意汪节一和卞雨落座。 一顿家宴下来,偶尔餐具磕碰声,汪成就问了卞雨几句话,诸如现在的工作情况,家庭情况什么的。 汪成事先了解透彻了,所以卞雨回答完,他没多问。 今天见面,老爷子看汪节一全程顾着卞雨的模样,眼珠子都巴不得黏她身上,心生感叹,汪家出了汪舒和汪节一这两个大情种。 放下手里的筷子,汪成取过温热的餐巾擦嘴,对卞雨没什么要考察的地方了,就是一个干干净净、温温柔柔的小姑娘。 汪成看不准这对的未来如何,汪节一喜欢这丫头,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说。“集团律师已经把结婚协议拟好了,选个好日子就去签字吧。” 尘埃落定。 汪节一点头,坐在他身边的卞雨刚拿起手边的筷子又放下了,现在事情只差临门一脚,她居然退却了…… 那种乱糟糟的感觉又浮上来了。 汪成年老,家庭医生叮嘱他饮酒饮食需要节制,他喝了几口补汤,就说饱了,要出去花园散散步。 汪节一和卞雨还没上楼,听见前庭有女人在说话,娇甜的声线,叫着汪爷爷。 叩叩几声高跟鞋声音,陈薇薇走进来,在楼梯处看见汪节一牵着一个女人的手,眼睛像是被刺了一下,努力不表现出异样,她假装没看见他身边的卞雨,笑了笑,“节一,一走几个月都不说一声吗?” 门当户对的白富美,这不就是吗? 卞雨垂眸,一切难受的根源在此刻有了答案。汪节一自是有能和他相配的女人,旗鼓相当,她嫁给他,时光荏苒,他这样的长相和家世,世界流光溢彩,声色犬马,谁能保证他不变心?他能和她过一辈子?倒不如不要开始好了。 汪节一居高临下睨了陈薇薇一眼,搂住卞雨的腰,向她介绍,“这是我的未婚妻,卞雨。” 牵着卞雨要上楼,汪节一停下脚步,“还有,陈小姐,至于我走不走,走多久,都与你无关。” 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与你无关。 陈薇薇站在原地,看着两人上楼的背影,咬碎了银牙,想不通为什么这么多年汪节一心心念念的就是这么一个女人。 打开书房的门,卞雨参观汪节一的书房,许久没用过,但是经常打扫,一尘不染。她拂过本本书脊,看见他的奖牌,怪不得他在南市拿奖,她看着奖牌眼熟,原来以前他在南市的书房就有一块一模一样的。 以前没细看,卞雨凑近,看见下面一排小字:19XX年,shu wang 卞雨看向汪节一,“你妈妈也拿过这个奖啊?” 汪节一点头。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 “你这样会很累的,不能总追随你妈妈的脚步生活。因为你是你自己,你总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卞雨抚摸汪节一的脸,她心疼他,追随母亲的脚步生活,看起来一点都不快乐。 汪节一牵着卞雨的手,在唇边啄吻一下,他沉静地望着她,像要望到她的心里去,“我现在想做的事情,就是娶你。” 夜里,月光似水,幽静得如梦似幻,卞雨临睡前喝了一碗药,苦得直皱眉,洗完澡的汪节一,伸手探她的额温,“睡一觉就能好了。” 卞雨嗯了一声,掀开被子想躺下,听见她身边擦头发的汪节一问,“做吗?” 做做做,做你个大头鬼。 “我都这样了,好意思嘛你?”卞雨调整睡姿,打了个哈欠,“啊~我好困。” 汪节一上床抱住她,她在他的怀里,纤细又脆弱,他的胸膛满满的暖意,他轻拍她的背,一下一下,像是儿时母亲哄孩子睡觉,带着安抚的意味,“你安心睡觉,明天我们去登记。” 卞雨虽然犯困,但是一听登记,睁开了眼睛,眼神看着床面,柜灯的灯影憧憧,影子轻晃。 她在害怕。 …… 皮面展开,露出里面的婚姻协议,米白硬实的纸面,中英双语,白字黑字。 来者是位著名的华人律师,推了推眼镜,“汪先生,卞小姐,请签字。” 汪节一取了钢笔,龙飞凤舞地签上名字。 手里握着钢笔,卞雨微微颤抖,她抚额,担心自己的病是不是没好,不然怎么慌得这么厉害? 早上阿姨给她量了体温,让她张嘴查看舌苔,笑眯眯的,“看吧,一觉起来,什么病都没有了。” “麻烦你,你可以出去一下吗?”卞雨放下笔,对眼前的律师提了要求。 律师点头,不忘给他们带了上门。 牵住卞雨的手,汪节一担忧,“卞雨,你哪里不舒服?” 眼泪忍不住掉下来,卞雨犹疑,“可不可以让我再想想?我害怕……” 一直都知道卞雨有点恐婚的症状,汪节一扣上眼前的印泥,叹了口气,伸出手揽住了卞雨,她哭得梨花带雨,身子还在颤抖,“我不逼你了。” 汪节一抹了抹卞雨颊上的泪,心脏跟着一抽一抽的疼,“你想结就结,不想结就不结,好不好?不要哭了。”他的手指刚刚无意碰到一点印泥,现在一抹卞雨的脸,抹她的脸上去了。 卞雨还在抽抽搭搭地掉泪。 汪节一的笑容苦涩,“卞雨,别哭了。不结就不结吧,只要我们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 已经让人准备好的浪漫烛光晚餐泡了汤。 卞雨的眼泪根本止不住,汪节一伸手揩去她的泪,不停懊悔自己要领证的做法,早知道她这么抵触,说什么他都不会提出这种要求。 哭累了,卞雨眼眶一圈红红的,望着他,张嘴正要说话,被汪节一遮住了嘴,“不必道歉,你想做什么,我都同意。” 卞雨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盈满眼眶。 …… 回到汪家已是晚上。 汪节一从浴室取出毛巾擦掉她脸上的红印子,他刚刚不小心弄上去的印泥。 卞雨望向汪节一,“不要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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