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愿意冒这个险。” 叶词安看着她:“温年,我很谢谢你肯帮晏生。” “不光是帮他,也是帮我自己。” 程邵庭是晚上五点多进去的,半小时后人就出来了,从宁美岚跟那些人的面上看,大抵是聊得很顺畅。 不过也正常,如今当家的不在了,旁人肯定要找个靠得住的靠山。 不是程晏生,就是程邵庭。 可碍于董暖年轻时犯的那些过错,显然人家更愿意相信程邵庭,人之常情,这年头没几个人愿意去冒那个风险。 程晏生等在外边。 程邵庭跟着一群人,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兄弟两目光迎接而上,程邵庭跟身侧人说了两句什么,大家纷纷散开。 他意图很明显:“既然你没照顾好这个家,那就只能易主,让我来打理,你也别怪大哥对你不仁慈,等我接手,程氏会有你该当的位置。” 程晏生一声不吭,连气息都没重半分。 安全对他视而不见。 程邵庭狠狠撞击一下他,用的是胳膊肘。 程晏生还是感觉不到疼痛般,面部毫无表情。 第307章 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程邵庭勾着嘴角在笑:“没想到爸离开,你这么伤心难过,看来我这个做大的,反而有点儿利欲熏心了。” 一个忙着难过,一个忙着争夺家产。 见他依旧没打算开口的样子,程邵庭仰起脸,冷测测的说:“我还真是没想到,你姐竟然也不是程家人,你妈可真是了不起。” 终于,程晏生扭动下头。 他四目紧紧的锁死了程邵庭的眼睛,像是要从他眼里掏出眼珠子来。 凶狠而又毒辣。 程邵庭被他睨得愈发好笑:“别这么看着我,把你害成这个地步的人,又不是我。” “程邵庭,你别说我妈。” “我说了又怎样,连你死掉的姐,我都不忌讳,更别说是你那个不守妇道,给程家蒙羞的妈……” “唔……” 程邵庭没来得及反应,脸上被一记重拳砸下来,痛得他嘴里溢出低唔声。 程晏生不是白长那么高的个,他这人一般不动手,动手那就是下狠手。 程邵庭被他打得硬生生退后两步,背脊抵在身后栏杆上,眼神瞬间变得阴沉了,程晏生快速出拳,这一次他没打准。 程邵庭绕开了他。 成功避掉一个狠拳。 要论打架,兄弟两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程邵庭知道招架不住,唯有的伎俩就是不断躲开,可程晏生穷追不舍,直接一把拽住他衣领,再次打过去。 “你……” 程邵庭话说不出,嘴角都是血,鼻血也跟着往下流。 程晏生打红了眼,不管不顾。 程邵庭让他摁在栏杆边,往下是一楼,整个人都摇摇欲坠,况且眼前的程晏生并未打算松开他:“你有种再说一遍。” 程邵庭想不怕也难。 程晏生彻底疯了。 他满目猩红,完全丧失理智冷静,但凡他敢再多说一句刺激他,程晏生真会把他从这扔下去。 到时候可真就是两败俱伤,谁也捞不着好了。 程邵庭双手往后撑住,尽量让自己身体保持平稳不乱,口鼻都是血,嘴里蔓延开一阵又一阵的血腥气,他努力深呼吸。 “晏生,怎么说咱们都是兄弟,就算是我……” 程晏生冷笑:“程邵庭,你觉得你配得上掌管程氏吗?” 这些年程邵庭在国外也不安分,时刻找着机会想报复他,东山再起。 若不是程晏生一直从中压制,他怕是早就造反了。 程邵庭吞咽唾沫,血腥气熏得他喉咙恶心。 “俩年时间,你在国外欠下巨款,把爸辛辛苦苦在那边投资的酒业挥霍一空,你知道我没空去搭理你,索性想要把公司的钱套现。” 程晏生面部足够冷静,一一陈述。 “要不是我及时阻拦,恐怕会直接影响到整个程氏,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程晏生:“我告诉你,别想着拿我姐身世的事,往我身上套。” 二楼很少会有人上来查看。 闹成这番动静,都没一人发觉。 程晏生松开手,嫌恶的将打过程邵庭的手,放在衣服上左右擦拭了遍,他遂而才离开。 看到他彻底走远的背影,程邵庭整个人如惊蛰之余的鸟,那种后劲瞬间涌上心头,他扶住栏杆,大口喘气,手指都在发抖。 刚才有多惊险,只有他清楚。 温年见到程晏生时,他满手的血。 她整个人震住,在原地楞了半会,才弯腰抽纸替他擦拭,血很难擦掉。 温年转而换成湿巾纸,继续擦。 她不问。 程晏生把手往回收了下,看到自己手心都被擦红了,他不心疼自己的手,而是心疼温年:“我没杀人,打的程邵庭。” 温年抿唇,再松开:“你没事打他干什么?” “他找打。” 心底盛着一股气焰,不吐不快:“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外人都盯着你的一举一动,你这时候不是让人抓把柄嘛。” 程晏生说:“放心,他们抓不到我的把柄。” “你要不要休息会?” “好。” 打完程邵庭之后,程晏生感觉身心俱乏,是那种浑身精力被抽干的累。 他眼皮又红又肿,肿胀得有些刺疼。 程晏生没去床上睡,窝在不算宽的沙发里,温年一直抱着他,此刻的男人宛如一只受伤的猫,呼吸沉重得骇人。 不知不觉,两眼沉阖。 温年抱得两边胳膊都发酸了,不得不挪开点距离,岂料程晏生睡着了,还抱住她不肯放手。 他嘴里咿咿呀呀,话也说不清楚。 心疼,只剩下心疼。 温年抬起胳膊,将眼角位置的湿润抹开。 手机在兜里嗡嗡震动两下,叶词安给她发来消息,说是医院那边的假证明已经弄好了,叫她先在程家守着程晏生。 在他没过去之前,别打草惊蛇。 温年抽出空着的单手,回了一个“好”字。 程邵庭这一下挨得不轻,脸肿得像个猪头。 宁美岚恨到牙根咬碎:“我看他得意到什么时候,现在你爸走了,整个程家没人给他撑腰,就靠董暖,根本就扶不起来。” 别说扶。 董暖自己都情绪崩溃,顾不上了。 “妈,咱们这次一定要好好给他个教训。”程邵庭张动下嘴,伤口扯得生疼,他连捂住。 宁美岚眸子眯了眯:“你沉稳点,别在这种时候搞出旁的事情来,尤其别让小江他妈闹到这。” 程青一走,旁人要说难过的,也没几个,人人心思各异。 都是想着好处。 程晏生这一觉睡不长,不过两小时人就醒了。 他心里揣着事,哪能睡得安稳。 眼皮不仅没消退下去,反而顺着愈发浮肿的程度走,眼眸睁开不大平时的三分之二大,他翻身起来:“我睡了多久?” “一个多小时。” 温年想劝他再睡会,想想没开口。 他要是睡得着,也不用她来劝了。 屋外进进出出的人,还是很多,大家都保持着绝对的安静沉默,几乎没有大声的。 程晏生揉揉眉心,眉梢微不可见的一蹙:“看来这次他们母子两是有备而来,想要把我拉下去。” 温年没敢把叶词安的计划,直接告诉他。 “那你有没有打算?” 程晏生口吻带着几分嗤笑:“就凭他?要是他能站得稳脚,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个样子。” 第308章 惊喜 程邵庭虽然人精明,也有点手段,若是要跟眼前的比起来。 那逊色得不止一点两点,完全不在一个赛道上。 叶词安拿着作假的孕验单,交给温年。 在程家待的连续这几天,她见识了各种各样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以余海一派的站在程晏生这一梯队。 可程青的离世,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优势,反而给了对面揭竿起义的底气。 一群人虎视眈眈。 所有人都在看程家两兄弟怎么个斗法,首当其冲的,那便是先前跟程晏生有过过节的几个世家,程晏生倒台对他们有利无弊。 程青的葬礼还没结束,就已经有人先一步来程家,巴结程邵庭了。 这事老管家传到程晏生耳朵里。 他没说话,面色淡淡的,口吻不辨喜怒:“那就让他折腾。” 老管家砸吧下唇:“先生,还有件事。” “说。” 双膝下跪在蒲草团上的程晏生,端香起身,挪步走到灵位前,把香段插稳。 他退身后,老管家轻声道:“温小姐这几天很频繁的去医院,基本上一天去一次,每次都是叶先生陪同着她去。” 程晏生蠕了蠕唇。 最终还是没开口。 老管家大抵看得明白他的情绪,主动说:“要不要我去问问温小姐?” 程晏生沉默半晌:“不用,我相信她。” 不是旁人多心,实在是程家目前这个状况,在外人眼里,人性经不起推敲,老管家也只是多留了个心眼。 温年刚从车里下来,身后的叶词安跟她同时看到站在门口的程晏生。 他目光多疑且敏感。 温年狠吸口气,她面部微微泛着红晕。 程晏生还没等她迈步,抢先走过去,一把拉住她,视线深垂着,仔细查看她的脸:“我听管家说你去医院,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们进去说吧!” “怎么了?” 程晏生没动。 温年本想自己走的,岂料她往前,发现胳膊被他拉着拽不开。 这一瞬间,氛围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跟程晏生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分,叶词安怎会看不懂他的意思:“晏生,温年她有话跟你,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哪样?” 莫名的,两人都纷纷觉得,程晏生的语气跟话,以及他的眼神,都带着再明显不过的针对,温年瞬间恍然大悟。 他是误会了她跟叶词安的关系,温年解释:“我跟叶先生不是……” “不是要进去吗,先进去说。” 程晏生的脸有些冷,但又不是完完全全的冷,或许是考虑到大家的情谊,才勉强撑着的。 温年没做声,她任由着他拉住自己往里走。 叶词安没跟上来。 程晏生转身说:“你也一块进来。” 这些日子,他神经状态一直属于一个极致紧绷的程度,会疑虑敏感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叶词安随着跟上去。 三人一同进到屋里。 叶词安最先开口:“温年,还是你跟他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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