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宗应了声好,他转身出门,看到门口放置在地上的果篮,眼带迷茫,抬眸正好映入温年远去的背影,她走得不疾不徐。 他本能的想跟程晏生说。 脑中蓦然回想起程如仪的话,便将到嘴的话咽下去。 卫宗不动声色,抱起果篮,放置在病房内的桌上。 程晏生也不意外。 这些天来送花,送果篮的人多到数不清,大多都是想通过机会,攀附到他,弄点好处。 “今天又是谁送来的?” “不知道,丢在门口人就走了。”卫宗回得脸不红心不跳,自然得很。 “放到外边去吧!” “好。” 病房内的桌板,已经挤得放不下了。 卫宗抱起果篮时,一张卡片掉落在地,上边写着“清水机构黄德生”。 清水机构是温年所在的私教机构。 倘若是黄德生亲自来的,他人都到了,不可能悄无声息走掉,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是温年替黄德生来送的。 所以,果篮丢在门口,人就走了。 谁都想见他,只有温年不想。 卫宗连忙去捡起。 程晏生恹恹:“是温年送过来的。” 卫宗为自己撒谎而惊了下。 第125章 杀人诛心 他两腮发热,到达微烫的程度:“刚才我看见了温小姐。” “把果篮拿回来吧!” 卫宗听话,转身折回屋内,恭敬摆放好。 程晏生说:“有没有苹果?” “有。” 卫宗挑了个圆润漂亮的,坐在病床前,替他削苹果,其间头都没怎么敢抬起,去看他脸色,不用看也知道不好看。 削好皮,他递过去:“程总。” 程晏生拿着咬一口,出奇的酸,酸水顺喉咙往下吞,他已经咀嚼了两口,汁水早化开了。 蹙眉强行的咽。 喉结狠狠翻动一番。 程晏生面目间,硬是逼得不露半丝波澜。 卫宗想去倒水,被他止住:“不用,我吃得下。” 看他这副模样,卫宗端得是有些紧张了。 紧张之余,不失意外。 程晏生从不将就,素来是别人看他的脸色,没人让他看脸子的,近期卫宗没少见温年的冷脸,换做以为,不管是硬的软的。 温年都不会讨到好。 现在她回回都能全身而退。 不瞎的人,都能看出程晏生的心意。 包括他这次车祸入院,原本是安排打道回府,去海港的。 他偏偏执意留在清城。 酸苹果辣心,程晏生吃了几口,说:“卫宗,你去把清水机构的黄主任叫来,就说我有点事找他帮忙。” 接到通知。 黄德生马不停蹄赶到。 程晏生看惯了这种谄媚脸,倒也没那么不顺眼了,他出声道:“谢谢黄主任送的果篮,今天叫你来也没别的事,就聊聊天。” 其实黄德生派遣温年送果篮。 忙不过来是一码事,其他的原因是他想探探程晏生这人的口风。 怕直接往上撞,吃个闭门羹。 这种小把戏,程晏生了然于心。 “程先生想聊什么?” “聊聊温老师吧!” 黄德生睁着眼,微微怔了瞬,笑脸相迎:“温老师是我们机构最能干出众的,也是学历跟品德上最为好的。” “所以,黄主任才派她来给我送果篮?” “是是是。” 黄德生瞧他笑着,连说了三个是。 程晏生想都没想:“可是黄主任知不知道,你们这位品学兼优的温老师,门都没进,把东西丢在门口,人就直接走了。” 这话可把黄德生吓惨了,脸色大变。 他又不知内情:“有这回事?我现在打电话去问她。” 温年停好车,刚跟谢青竹约了顿火锅。 前脚下车,后脚接到黄德生的来电,她站在原地迟疑片刻。 语气平和:“喂,黄主任。” 黄德生开口便是责备,声音不重,口吻严厉:“温老师,你怎么能把果篮丢在病房门口,直接走人呢?” 背景音滴滴哒哒,有那种医疗器械的声音。 不用多想,程晏生肯定是猜出,把黄德生叫去问话了。 心里暗戳戳骂了句“卑鄙”。 黄德生在那头喊她:“不管你现在在哪,赶紧给我回来,跟程先生道个歉。” 说完,掐断电话。 看着黄德生这副派头,程晏生说不上解气,但多少心里是安抚了点:“卫宗,去帮黄主任倒杯水来,他训话嘴也训干了。” 这听着不是什么好话。 黄德生没听出来。 程晏生损人的意思,都是借着夸人的话往外说。 他问:“温老师有家室吗?” “这个我们机构没调查过。” 程晏生没遮没掩,把话说得坦荡自然:“黄主任别多心,我只是随口问问,毕竟这么唐突的把人叫来,多少不合适。” 在他面前,黄德生谨小做人,说话慎微。 卫宗把水杯端给他时,都差点没端稳手。 程晏生眼皮掀开,眼里一半清明,一般压抑着玩味:“我听说前段时间,你们清水机构跟秦家创办的私小合作了?” 提及这事。 黄德生变得来劲:“对对对,这事就是温老师去办的。” “秦家的生意可不好谈,那看来温老师确实本事不小。” 黄德生伸手放下杯子,话到嘴边。 温年抢先一步,吐声:“黄主任,刚才路上堵车,我来晚了点,抱歉。” 程晏生坐在床上,他低着头垂着眼,她进门,他都没看一下。 黄德生生怕冲突,赶紧叫温年:“温老师,你这事就办得不妥了,跟程先生道个歉。” 他不怀好意,刻意压榨。 不猜,她也能看得出。 温年自知理亏,又怕牵连清水机构,前进无路,后退五门。 她砸吧下嘴,说:“程先生,对不起,我刚才走到病房门口,见你跟秘书在谈事,怕贸然打扰,索性才把果篮放在门口的。” 理由找得很完美,几乎挑不出毛病。 程晏生认真的道:“温老师还真是善解人意。” 温年抿唇笑了笑。 互相都没点破那点小心思。 程晏生却突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开口:“黄主任,最近我收到笔债款,不多,也就五百来万,这个钱我想参股机构。” 温年深呼吸,好一会才从气头上下来。 这算个什么事? 黄德生脸都笑开花了,有程晏生这个靠山,往后清水机构还不是在清城横着走。 “哎呀,谢谢程先生,真是十分感谢。” 他见温年杵着没出声,拽她胳膊:“温老师,表示表示。” 程晏生是明着拿盐搓她伤口。 温年这口恶气,是咽也得咽,不咽也得咽。 她没办法啊! 温年拽紧衣角,偷偷捏了几下,平复好心情:“谢谢程先生。” 程晏生眼睛撇开,不去看她,看的是黄德生那张脸,他主动提议:“既然这样,作为合作方的秦总,到时候我是不是得见见?” 猜得没错的话。 黄德生下一句就是点拨到她身上。 果不其然,程晏生说完后,黄德生接话:“那正好,这件事就交给温老师去办。” 她明明是教书育人的老师。 活生生被折腾成饭局酒局上的交际达人。 主要是她还没理由拒绝,程晏生这一招真是杀人诛心,戳人肺管子。 “那个……黄主任,我家里还有点事。” 黄德生没开口。 程晏生先说:“黄主任,我这也没什么事了,既然温老师急着要走,你们就先回去吧!” 一路出来,温年心情无法平静。 第126章 你在故意气他 只要她保持冷静理智,看程晏生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敌不动她不动。 敌若动,她直接跑。 这是清城,不是他海港城的地盘。 …… 钱是第二天早上十点解冻的,温年拿到钱的第一时间,把五百万转给了秦让,连带利息:秦让,谢谢你帮我的忙。 请了个下午假。 温年去接手房源的地方,探寻到卖出去的老房子,还没人订下。 或许是考虑到地处偏僻,地段不好卖。 那边的人,自然愿意让她赎房。 晚上,温年请谢青竹下馆子,两人好好搓一顿。 这算是她近几个月来,最值得庆祝的一件事。 “年年,我要订婚了。” 嘴里咀嚼着肉块,她精致的面庞上,表情茫然,神情收了收,温年不可置信:“你说什么?你跟谁结婚啊?” 谢青竹那张脸,说不出是笑还是讽:“我爸单位一个同事的儿子,一表人才,也算有为青年。” “咳咳咳……” 温年忙喝口水,咽下去。 “结婚这事情,你不慎重考虑好吗?随便就答应了?” 有些话,不吐不快,不是她见不得谢青竹好,而是怕她这一脚踩进了火坑,她自己就是个血淋淋的现行例子。 谢青竹自然不会告诉她,是因为姜阔要结婚了。 她才随便挑了个男人。 谢青竹看了眼温年,目光中不带什么温度:“人这辈子不就几十年,跟谁过都一样。” 她这话听着怪煽情正常。 乍耳一仔细听,都是不对劲。 “你故意在气他。” 温年把筷子放下。 谢青竹嘴角猛然抽动,眼眶里涌现几分难忍,温年的话一语中的,直戳她心尖:“那又怎样,他也不会在意,更不会抢婚。” 她跟姜阔不是一路人。 “你要不再好好考虑考虑?” 谢青竹一声而下:“不考虑了,到时候你来海港喝我订婚酒。” 话罢,她端起酒杯,满杯的白酒一饮而尽,辣得脸都挤歪了。 温年去掰她手,才肯放下。 她在谢青竹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她对程晏生当初何曾不是一种偏执执念,谢青竹比她清醒,她知道回头。 温年在想,如果当初她没有嫁给程晏生…… 结局应该会不错。 也许她能跟他成为朋友,成为合作人,任何的一种可能,都要比成为夫妻来得好。 谢青竹在清城留到第三天,就回了海港城。 婚纱试穿那天。 她去汇岚纱景,拢共订了三套。 男方算不上有权有势,但也是清清白白,门楣光明的家庭,听说准新郎的姑父,在海港城官场有点人脉,婚宴宴请了不少人。 给足了谢家面子。 谢父谢母对此十分满意。 这场婚宴盛大,出席的名单中,有程晏生跟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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