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耷拉着脑袋,下巴搁在段执肩上努力平复呼吸。 段执的手有点粗糙,动作却很轻柔,丁思渺舒服得闭上了眼睛,幻想这双手曾经在深山野林里捡过浆果,撑过树干,安装过红外相机,也握过笔,在键盘上劈里啪啦地敲一系列颇有影响力的论文。 外人看来,这无疑是一双精英人士的手,勤恳务实,积极正确。 谁能想到这双手也有如此讨好他人的时刻? 丁思渺趴在他肩上无端笑了一声,她忽然对段执究竟能讨好自己到什么地步起了好奇,于是拍拍段执的肩问:“家里有套吗?” 段执愣了一下,如实道:“有。” 镇里为了宣传阻断艾滋病,每隔一段时间就举办公益讲座,免费发放安全套,段执也被拉去听过,作为一名身体健康的成年男性,理所当然地收获了几枚赠品,也幸好有这个赠品,不然地处山村野居,这节骨眼儿真不知上哪儿买去。 “那我们去床上。”丁思渺摸着自己刚剪出来的头发,闷声说。 “好。” 此时正是下午两三点,房间窗户朝南,阳光被遮光帘阻隔在外,偶有一丝光线寻着缝隙钻进来,在昏暗不明的室内留下一缕跳动的光影。 地上随意摊着两人的外衣、裤子、半身裙,丁思渺扯过被子搭在腰间,哑着嗓子问:“要我帮忙吗?” 跪坐一边的段执没吭声,片刻过去,终于还是放弃尝试,叹了口气躺回丁思渺身边。 丁思渺心里一惊,马上扭头看他,表情迅速切换成无比包容的安慰模式:“怎么啦?” 段执百感交集道:“小了,都是一个号的。” 丁思渺盯着他,隔两秒才反应过来,看向天花板松了口气,轻声说:“thank god!”
第38章 chapter38 直冲脑门的热血稍稍褪下去,段执才回味出来,thank god是什么意思——丁思渺以为他不行。 以为他……不行! 没有一个男人能在这种误解面前保持镇定,段执也急了,侧过身扒拉了一下丁思渺的肩膀,必须要她给个说法:“你刚那句话什么意思?” 丁思渺忍着笑明知故问:“什么话?” “你说thank god!” “没什么意思。” “丁思渺!” 被人在床上大声点名,这还是头一回,丁思渺实在没控制住,一边抱着被子左右翻滚把自己卷起来,一边发出了放肆的笑声:“老友记你没看过吗?” 段执压住她被子的边缘,将人也禁锢在身下,羞愤道:“我就知道!” 说着,他低下头来作势欲吻,丁思渺灵活地往下拱了拱,脸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光洁的额头,段执的吻不偏不倚印在了她额间。 丁思渺隔着被子给他一脚,声音传出来也闷闷的:“你要是干不了就少来招我。” 段执想不明白了,今天就算有人图谋不轨,那也应该是丁思渺判为主谋,自己顶多算是从犯,主从犯的联想实在引人发笑,他凑近了低声问:“咱俩到底谁招惹谁?” 丁思渺继续捂在被子底下回答:“一个巴掌拍不响,我思想不纯洁,你心里也没干净到哪儿去,反正今天是不行了——你先起来,我要喘不过气了。” 段执乖乖起身,拉下被角,仔细地近距离观察丁思渺的脸。 她脸颊一片潮红,几缕发丝贴在面上,似乎被汗水浸透了,正闭着眼睛装死——段执煞有介事地伸出两指去探丁思渺的鼻息,不妨丁思渺猛地亮出一口小白牙要叨人,幸好段执具有丰富的与鸟类打交道的经验,赶在被咬之前撤回了手,大笑着翻身转开:“我去洗个澡。” 水声响起,玻璃门覆上雾气。 丁思渺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还是热,本想把空调关了,但是找到空调遥控的同时,她又想到这个天气冷得很,不开空调洗完澡的段执八成会感冒,只好把遥控器扔回原处,套了件段执的睡衣下楼,去冰箱里铲了一玻璃杯的冰块降温。 段执擦着湿发出来时,丁思渺正坐在床上嚼冰块。 他大步飞奔过去跳上床,拖鞋在身后划出两道抛物线,床面为此弹了弹,险些把丁思渺手中的玻璃杯震掉。 玻璃杯身冰凉,丁思渺只用虎口和食指圈着杯口,段执刚坐稳就接过了杯底,关切到:“怎么吃冰块?” 丁思渺把冰块嚼得咔咔作响,言简意赅地说:“热。” 段执专注地看了她一会儿,认真说:“我帮你吧,我可以——” 丁思渺想也不想地打断他:“不用,没这必要。” 其实也说不上心疼,丁思渺是打心眼儿里认为俩人应当在绝对平等的条件下发展恋爱,她不愿意为段执做的事情,便不可能接受段执为自己做。 大约是她拒绝的语气有点过于生硬,段执显得有点受伤,低头看着玻璃杯里渐渐融化的冰块,好一会儿才说:“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丁思渺诧异地低下头去找他的眼睛,心中既惊且奇,段执在外面也是个独当一面的靠谱人儿,怎么在自己这儿这么脆弱? 他患得患失的都让丁思渺有点儿嫌弃了,早知道这么黏人,当初就不该瞎撩拨。 “我知道。”丁思渺从下往上看着他的脸,轻声说。 段执转开脸,躲避她的视线,接着轻声说:“有时候我都怀疑——我还是我吗?好像在面对你的时候变了一个人,又好像得了什么病,你是唯一的解药。” 丁思渺的评论瞬间打破了这伤痛的氛围:“人本来就是容易被荷尔蒙支配的动物。”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段执回头瞪着她,眼神委屈极了。 丁思渺被他看得一愣,继而弯了眼睛笑出来——他这副表情怪漂亮的,足以让丁思渺抛却方才那点嫌弃,又对他生出十万分的柔情款款。 “好。”丁思渺抓住他的手,凑在玻璃杯边说:“我也很喜欢段执,比你了解的还要喜欢,别伤心了?我只是不想委屈你。” “我不觉得委屈。”段执强调。 眼瞅着说理无用,丁思渺只好祭出糊弄大法,哄孩子似的耐心道:“那……今天就算了,准备不周,下次吧?” 下次、下次是什么时候? 段执边点头边思考起了具体的流程安排,丁思渺就着他的手又喝了口混着冰渣的水,提醒说:“外面下雪了。” 窗帘在丁思渺端着冰块回来之后被她拉开了,此刻近处飘落的雪花和远处白头的山脉都在眼中。 也许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两人膝盖碰着膝盖,一起静静地看了会儿。 段执胸口有一句“以后每年都一起看雪吧”在盘旋,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林小鑫是今天走吗?” “嗯,几点了?估计火车都开了好久了。”丁思渺懒洋洋地答。 “那教师宿舍不就没剩几个人了,你住着害怕吗?” 丁思渺斜眼看他:“打什么算盘呢?我不害怕,再说了,又不是没有留下来过年的人。” 段执自以为已经找到了和丁思渺谈判的方式,此人吃软不吃硬,因此他很坦然地承认:“可是我害怕,这里太空了,也太安静。” “……”真话假话,很难分辨。 丁思渺总觉得段执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心机男方向进化,都说近墨者黑,难不成是自己影响的? 她皱了下眉,一反常规说:“你要是太害怕就搬过去宿舍跟我睡吧。” 反正就她那张修修补补、质检不合格的单人床,也干不了什么。 段执呼吸一滞,空气跟着静了几秒,紧接着两人都忍不住破功,一齐笑了出来。 段执倒在床上,笑着说:“我明天要去趟省里开会,顺便去看看雷震子,你和我一起走吧,我们玩几天,直接从那里飞回北京。” 也不是不行……但,雷震子是谁? “看谁?”丁思渺挑眉问。 “你忘了吗?”段执在胸前比划着,试图唤醒丁思渺的记忆:“暴雨,气象监测站,你找到我的时候,我怀里还有一只小云豹。” “哦——”丁思渺恍然大悟,心想段博士这起名艺术可真够高超的,捡到人家的时候打雷就叫雷震子,这要是放在冬天,准是下雨下雪下冰雹的种子选手。
第39章 chapter39 年底的这场会其实是个全球性的学术论坛,这系列论坛从十年前举办第一届开始,已经在国内外辗转落地了9座城市,今年来到西川省省会境安市,主题也配合当地丰富的野生动植物资源,拟定为:全球气候变化与濒危物种的栖息地消退。 “我听说过这个论坛。”丁思渺摘下左边耳机,把它塞回到段执手里,火车正在减速,窗外风景从苍茫的群山切换成了城市里缠绕铁丝线圈的围墙。 “领域内还算出名的,他们本来想邀请我老板去做分享,但是我老板最近刚二婚,正在陪新老婆度蜜月,所以……一来二去,这差事落到了我头上。”段执蓝牙里的音乐也随着丁思渺摘耳机的动作忽然中断,他放缓了敲键盘的手,侧过头看去——丁思渺面对着车窗,朝着自己右肩躺了下来。 “PPT是改不完的。”丁思渺困倦地说:“你和我一起休息五分钟。” “火车都快到了。”段执口嫌体正直,嘴上反驳,手却听话地保存了进度,合上笔记本盖。 丁思渺闭着眼睛胡说八道:“所以啊,趁人家排队拿行李等下车的时间休息五分钟,这叫错峰休息,调休。” 段执怀疑自己笑点坏掉了,居然连这种无厘头的烂梗也觉得很好笑,笑完,他轻声问:“你真的不要我帮忙弄张票吗?” “不用。”丁思渺淡淡道:“学术论坛有多无聊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 “那倒也是。”段执的汇报安排在上午第二个,他早制定好了中午溜号的计划,至于下午嘛——与其在会场戳着和陌生人交换微信互道久仰,还不如和丁思渺出去漫无目的地压马路。 果然,谈恋爱使人不思进取。 出了车站,两人打车直奔酒店,原本是为会议嘉宾提前预定的房间,昨晚就可以入住,但段执硬生生拖到了今天早上才火急火燎地赶到。 前台办理入住的服务员是位24k纯外貌协会会员,原本正无精打采地闲站着,一见有对好看的年轻人走进来,立刻精神焕发,腰背都挺直了几分,不仅说话态度饱含热情,还主动帮忙为二人升级房间,从普通套房升级成了商务套房。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丁思渺小跑进门,也顾不上检查房间格局,撇开了背包,直奔卧室大床,飞扑上去,翘了翘脚。 段执把两人的行李箱放好,从自己的行李箱里翻出一套正装,也不避着丁思渺,大大方方地站在床边换衣服。 “你要是补觉的话记得定个闹钟,别睡过了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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