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步趁机敷眼膜消肿,五分钟后取下,火急火燎地化了个淡妆修饰脸上的浮肿。 “呼……这样应该看不出来了吧,粉底液多上了一层呢……” 她刚把眉笔放下,门铃响起。她知道是袁敏聪,不急不慢地一边喝水,一边开门。 “早上好,步步。” “袁敏聪,早。不好意思,我起晚了。” “没关系,还早呢,父母上了年纪,喜欢早些上茶楼,年轻人不一样,喝茶约等于吃午饭。” “那我们还是赶紧出发吧。”靳步拿起包包斜挎,单手把门带上。 袁敏聪帮靳步锁好门,边下楼边解释:“我说我要去超市买样东西,只有你认得外包装,所以我们迟到一些不要紧。” 靳步侧目注视袁敏聪轻松的神情,感慨这个人做事真是滴水不漏——好像比从前更加成熟了。 “你总是这么撒谎,小心鼻子比匹诺曹还长。” “嘻嘻,我可没有撒谎,”袁敏聪漾起一抹笑意,挠了挠后脑勺,“我之前是想去超市买东西来着,但我现在不想买了。” 靳步无言以对,只能竖起大拇指。 袁敏聪在等红绿灯的时候,试探性问道:“对了,步步,听靳叔叔说,你……辞职了?” 靳步没想到靳兴这么快就把她赋闲在家的消息传播出去,无声叹气:“是啊,昨天的事。” “好端端的,怎么会……是公司待遇不好吗?还是你遇到什么事情了?” 靳步不想节外生枝,缓缓摇头:“没有……就是觉得是时候继续实现梦想罢了。” 袁敏聪到底从小认识靳步,她心里有没有藏着事情,他一清二楚。很显然,她有心事,但不想说,或者只是不想对他说。袁敏聪没有追问,换了个角度:“换个赛道挺好的,有靳叔叔的手艺,莲姐的看店能力,你不会输。” “嗯,但愿如此。我已经有初步计划,铺位也找好了,还没走合同。等流程走得差不多,我就真真正正开启实现梦想的大门了。” 袁敏聪眉头微蹙。他大脑高速运转,感觉靳步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他。他转眸,偷偷观察她的神色,总感觉她心事重重。 红灯转绿,大道通畅。他一路无阻地开到茶楼,在地下停车场停好车。他思索片刻,郑重地对靳步承诺:“我全力支持你开店,以后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能帮一定帮。” 靳步扯了扯嘴角:“谢谢你,我一定找你帮忙。” 地下停车场光线不足,很好地掩盖了她脸上的愁绪,但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看出她眼肿,像是哭过。然而,他最终忍住没有开口。只要靳步自愿远离高昇,那么他一定有可乘之机。 “先不要逼得太紧……”袁敏聪喃喃自语。 由于高昇不在集团,铺位的合同流程一再搁置,靳步乐得清闲,趁此机会在家躺平,享受人生。想到开店之后靳步只会忙得脚不沾地,裴玉莲罕见地没有纠正她难看的坐姿,反而贴心地送上水果。 “步步,这几天好好休息,等你开店了,可就没那么舒服了。” “我知道了,妈妈。让我再躺一会儿……” 裴玉莲终究没忍住,开口批评:“你这么半躺着对腰椎不好,赶紧坐直了!” 靳步听话地坐好,拿起茶几上的开店计划研读。这是靳兴、裴玉莲和她三人头脑风暴碰撞出来的。靳兴深知今时不同往日,传统老店也要跟上时代的脚步,询问靳步年轻人的喜好。她拿国内的新晋糕点网红店做例子,结合店里的产能,最终放弃她一直心心念念的面包产品线。 “爸爸,面包的确是做不来了,以后等店发展起来,再买机器,聘请打面师傅坐镇吧。” 靳兴点点头,觉得靳步的话不无道理。他沉吟片刻,给靳步分配任务:“我们要振兴莲兴饼家,就必须抓住不同年龄层的顾客的心理和需求。这样,步步,你来计划新派糕点的产品列表,我来决定传统糕饼的款式,这方面我比较熟。” 这一个星期内,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前途奔忙。高昇也终于启程回国,第一件事,就是到董事长办公室汇报工作。 进门前,高昇给自己做了无数心里建设,但见到高峰的瞬间,他的血压骤然升高,额角青筋暴起。他拼命稳住呼吸,神色如常地汇报出差期间的工作进展以及后续合作相关事宜,末了才提起靳步,仿佛过问她的去向不过是顺带一提。 高峰眸色深邃,紧紧盯着高昇,似是试图找出儿子的破绽。良久,他开口:“你秘书的事,相信你略有耳闻。” “并没有,董事长。”高昇不想把前助理拖下水,矢口否认。 “哦?”高峰略显吃惊,“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高昇回答,他需要靳步帮她取文件,但始终联系不上她。这么简单的事情,不必劳师动众,也没必要劳烦总裁助理蒋婧璇,因此并没有通知蒋婧璇。 高昇自认这个理由滴水不漏,但在董事长面前问自己秘书的下落,过于突兀,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高峰不想破坏他和高昇之间本已如履薄冰般的父子情,吐出一口气,把集团在网上遇到网络谣言,指向靳步,靳步承认并自动离职的时间线,简略转告高昇。 “我明白了。”高昇并没有发作,毕恭毕敬地退出去,保持了一贯的冷静自持。他的疏离感,让高峰愕然,心头传来一阵阵抽痛。 高昇站在董事长办公室门口,紧紧攥着拳头。他已经知道事情大概,此前锁定的目标人物,形象越发清晰。 高昇回到办公室,已经接近午饭时间,蒋婧璇不在工位。虽然工作繁忙,他无心处理,恰逢前助理偷偷告密,蒋婧璇在员工食堂。随后前助理把一个视频发到高昇的手机上。 视频是前助理刚刚拍的。 视频里,蒋婧璇与秘书处的秘书们边吃午饭边说笑,期间有人八卦她和高昇的绯闻。蒋婧璇故作娇羞,没有正面回应,但架不住问的人太多,她只好假装被发现,扭扭捏捏地点头默认。 前助理自然知道这算不上呈堂证供,他买通相熟的女同事,上前用激将法激得蒋婧璇大放厥词。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就不藏着掖着了。这件事董事长也是点过头的,他有意撮合我和小高总。我们认识好久了,还是大学校友……哎呀,总之你们放心,到时候有好消息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视频后面的内容,高昇已无心观看。他手握证据,是时候让始作俑者体会到被所谓“证据”反噬的滋味。 他把蒋婧璇叫到办公室,脸色铁青地把视频丢给她看。 “你口没遮拦,有意贬低我的个人形象,诬蔑董事长,有损集团形象。后果如何,你是知道的。” “小、小高总,”蒋婧璇吓得腿软,结结巴巴地解释,“我只是开玩笑,不是认真的……” “蒋婧璇,你处心积虑,做过什么见不得光的坏事,你知我知。敢动我的人,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高昇说罢,抬眸盯着蒋婧璇,眼神冷冽,寒光毕露。 他顿了顿,补充一句:“集团电脑使用和浏览记录,后勤部全部记录在案。蒋婧璇,你竟敢在我背后搞小动作!你就是,等同于自寻死路。”
第47章 旋风消失 高昇的话语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击打蒋婧璇的神经。她呼吸不畅,拼命捏住拳头,稳住身形。她不知道她所做的一切是如何败露的,也许,高昇并无证据。 “小高总,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什么都没干……” “你的意思是,我栽赃你?好,那我让后勤部的人把你的电脑浏览记录整理出来。” “不、不用!”蒋婧璇连忙阻止。她快速回忆自己的一举一动,十分确信自己删除了浏览记录和历史足迹。 “蒋婧璇,你这是何苦?” “小高总,靳步居心叵测,一心攀龙附凤,上班时间不好好工作,不是在厨房干活,就是在工位上偷懒。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我这么做,只是为了集团的利益……” “你自作聪明,结局只会是作茧自缚。” 蒋婧璇一脸茫然。 高昇抬眸,眸色冷冽。 “我实话告诉你,进厨房是她的职责范围之一,生活秘书一职也是我为了她特设的。我做那么多,就是为了她能留在永高。懂吗?” 蒋婧璇头皮“嗡”的一声炸开,脸色煞白,虚汗直流。原来她才是真正的小丑。她从自怨自艾的情绪中抽离出一丝理智,捕捉到一丁点关键信息。 “小高总,你喜欢她……对吗?” 高昇没想到蒋婧璇如此直接,不由得反问自己——高昇,你是真的喜欢靳步吗? 就像一个复杂的迷宫,正确的路线有且只有一条——高昇对靳步的感情,有且只有一个确定的答案。 高昇肯定,他喜欢她。至于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概是第一眼,或许是第一次与她在咖啡店享受短暂的会面。 高昇垂眸,沉默不语。他的反应,恰恰印证了蒋婧璇的想法。她颓败地垂头,自嘲般扯出一抹惨然的笑。她知道,只要她愿意,事情的走向可以反转,甚至到董事长那边投诉一番,利用蒋家的势力,她的工作就还有转弯的余地。 然而她答应在高昇收下当总裁助理,就是为了制造与高昇相处的机会。 若高昇心里最要紧的女人不是她,她何苦作无谓的挣扎。 “高昇,难道你看不出来,我一直喜欢你吗?” 高昇听罢,猛然抬头,一脸难以置信。他瞬间明白蒋婧璇所作所为是何用意,垂下眼眸,语调平淡:“我不知道。我一直把你当学妹看待,从无逾矩,也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我明白了,”蒋婧璇到底是高傲飒爽的大女主,马上换回公事公办的状态,“我会尽快提出离职,在招到合适人选之前,我会全力配合工作。”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离开总裁办公室,就如她入职那天一样,化身一股极速旋风——来得快,去得也快。 高昇无力地靠在办公椅,轻揉太阳穴。前助理来电,说是知道靳步的最新动向。 “你确定?” “小高总,千真万确。我打给靳步,表面上闲聊,实际上在套她话。她告诉我,新店正在筹备,正是狮子街的原址。” “原址重开?” “是的,小高总。您想知道,直接打电话问她呀,为什么不问?” 高昇刚想称赞前助理办事得力,他的质问让这份赞赏瞬间收回。他挂断电话,指头来回摩挲,最终果决地在莲兴饼家铺位相关合同上签字。 他拨打靳步的电话,许久才接通。 靳步看着手机上赫然出现“高昇”二字,心头一跳。她知道在他离职这件事上,高昇没有错,但她始终忍不住责怪他,暗自祈求高昇主动承担一部分责任,好让自己心里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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