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冯纪看着她,硬着头皮开始编:“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 “我听过了。”谢星阑眼睛里已经有了泪,脖子处也是疙瘩愈发明显了起来,“能不能换一个。” “不一样的,你仔细听。”冯纪又从头讲起来,眼睛不时往外面看,“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一个老和尚……”
第10章 我带你去 谢今朝找到赵以枚时,赵以枚正在隔壁打麻将。 隔着老远都能听见儿子叫自己的声音。 “六万。”李婶抛出去一张麻将,眼看着谢今朝就到了跟前。 “妈,别打了。”谢今朝拉着赵以枚就要让她站起来。 “哎,你这毛孩子,是不是跟你妈串通好了,你妈都坐在这赢了一下午了,可不能走啊。”李婶眼瞅着桌子上出过的牌,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放手里的一张三条。 “饿了?”赵以枚没有动,打出去一张红中,手下又摸了一张牌,“家里有什么你先吃点。” “不是我,是星星。”看着她不动谢今朝急了,“星星身上舒了好多疙瘩,还一直挠。” 话一落赵以枚直接站了起来,“不打了,回去。” 刚进门就听见俩孩子哭声和说话声交杂在一起,赵以枚快走了几步走到跟前。 冯纪像是看见救星一样,“姨你可来了。”说着给赵以枚腾出位置。 谢星阑身上的疙瘩已经都肿了起来,脸上也显了几块。一时间她也不能确定是什么。 看着孩子的样子赵以枚心疼,“星星不怕,赵姨带你去看看。” 谢星阑见到她也不哭了,泪眼婆娑的点了点头。 她抱起谢星阑就往诊所里去,傍晚的阳光还很是毒辣,吹出来的风也是闷的。正直下班的时候,路上的车也在几人中间来来往往。 “不要挠,听话。”赵以枚走着的间隙给她擦了汗,轻声安慰着,“等看了医生就好了。” 说着又对着后面跟上的俩孩子讲:“路上有车,你们看着路。” 一行人到了诊所,吴医生刚刚送走一个病人正在洗手,看见谢星阑挑了挑眉,“这不是星星吗?怎么了?” “您给看看。”赵以枚坐在椅子上,抱着谢星阑。双手轻轻拍着她后背,想让她好受一点。 吴医生看了半晌道:“她这是过敏了。” 于是转头对谢星阑道:“可不能挠了,再挠要破相了。” 谢星阑听着眼睛了又湿润了起来。 吴医生直起身子,拿了一个瓶子进来,“挂水吧。” 扎针时候谢星阑有些害怕,趴在赵以枚颈上不往后看,只感觉像蚂蚁咬了一样。 吴医生直起来身子,“好了,星星真勇敢。” 赵以枚这才将谢星阑放在床上。 “她今天有吃什么东西吗?”吴医生一边整理撕开的包装一边问。 赵以枚看向两个孩子。 冯纪先开口:“中午我们一起吃了方便面,星星只吃了一点,拆完石膏回来之后又吃了一点芒果。” “那应该是了,她可能对芒果过敏,以后不要让她碰了。” 外面又来了病人,吴医生走出去看。 “哪来的芒果?”赵以枚不知道自己家还有这个东西。 “孟叔叔家给的。”谢今朝回答。 感觉到手上的动静,赵以枚回头,“星星乖,不要挠了,一会儿就没事了。” 冯纪和谢今朝都有些懵,这是他们第一次直到过敏这个概念。 过了一会儿谢星阑睡着了,赵以枚看看时间,这才对在旁边儿子说:“你们在这儿陪星星一会儿,我回去做饭。” 谢今朝点点头,等到赵以枚离开,他踢踢椅子上的流着哈喇子的冯纪,“醒醒。” “嗯?”冯纪眼神迷蒙,晃晃悠悠的站起来。 “你去左边,我去右边。看着星星不要让她挠。” “哦。”两个人一人守了一边,脸上的疙瘩果然下去了不少,只有很浅的印子了。 冯纪仔细的看了谢星阑一会儿,跟谢今朝说:“哎,你有没有发现其实星星长得还挺好看的。” 好看吗? 谢今朝也跟着近了一点,仔细盯着觉得睫毛还挺长。可是他本来就觉得星星很好看。 冯纪坐在床边小凳子上,托着下巴,“你见过星星小姨吧?漂不漂亮?” “漂亮。”谢今朝回答,这是实话。 “是吧。”冯纪又说:“我妈说了,星星的妈妈年轻时也可好看了,星星以后会像阿姨一样漂亮。” “到时候肯定很多人追星星,就像,就像。” “像什么?” “就像…”以现在小学生的水平,冯纪举不出什么例子。只是歪了歪头,“应该就像星星一样吧。” 什么星星不星星的,星星不就是在这吗?谢今朝又摇了摇头不再讲话。 “我说的不是这个星星,是天上的星星。”冯纪手指指了指外面暗下来的天空,“就那里的星星,你想啊,到时候有很多人都喜欢星星,那她就成了天上的星星,只能看,摸不着了。” 谢今朝顺着冯纪的手指往外看,认真的想了想冯纪的话,竟然觉得很有道理。他还没说话,注意力就又被打断了。 “不能摸。”看着谢星阑有想动的趋势,冯纪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腕, 力气有些大,她被抓醒了。 “星星你醒了。”冯纪朝她笑。 谢今朝也转过头看着她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谢星阑摇摇头,“我想去厕所。” 谢今朝看了一眼吊瓶,还有小半瓶。问她:“能一会儿再去吗?” 谢星阑红着脸摇摇头:“我想现在去。” 厕所在外面,谢今朝和冯纪将挂吊瓶的杆子推出去,到厕所这里却犯了难。 线太短,扯不进去。偏偏这种杆子还是很沉的那种,谢星阑看着两人欲哭无泪。 冯纪和谢今朝对视。 “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去帮星星将杆子拿到女厕所。”冯纪提议。 “行。” 第一局冯纪赢了,谢今朝改口:“三局两胜。” 后两局谢今朝赢了,冯纪改口:“五局三胜。” 在后面冯纪赢了,谢今朝不耐烦了,“停。?” “我们两个人一起进去,但是谁也不能睁眼,星星给我们指路。以后谁也不能嘲笑谁。” “行啊。” 黑灯瞎火的,谢星阑开始指挥,“左边一点,右边一点。好,冯纪你踩着我了。” “对不起。” “到了吗,星星?”谢今朝捂住手问。 “到了。”一听见声音,冯纪和谢今朝像做贼似的一溜烟跑了出来。 等到谢星阑上完厕所,两人又是在黑暗中像瞎子抹黑一样将杆子提了出来。 门口处有水池,谢星阑用一只手洗了洗,然后三人向诊所里走去,光亮离自己越来越近。 一路上两人中间弥漫着一种尴尬的氛围,没人说话。 到诊所门口,冯纪看谢今朝:“你脸红了。” “你也是。” “今天的事情谁说出去谁是孙子,成交吗?” “成交。” 男孩之间的默契就是这么心照不宣。 两人往里面走,床旁边站了一个人,“孟息舟。”谢星阑眼睛亮了亮,想朝着他跑过去才发现手上的吊瓶。 孟息舟看着她,见三人过来让出位置。谢星阑坐在床上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呀?” “星星。”谢康成踏着暮色进来,看着坐在病床上的女儿。 刚从超市回来就听说星星又进了医院,他着急忙慌的就过来了。 亲眼看见女儿心才稍稍放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仔细盯着女儿看。 “没有。”谢星阑摇摇头,“我都好了。” “叔叔,对不起。”孟息舟站在那儿,对着谢康成道歉,“芒果是我送的。” “不知者无罪,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星星芒果过敏。”谢康成摸摸他的头,“叔叔不怪你。” 一会让孟川也赶了过来,脸上满是歉疚之色:“康成啊,真对不住,本想着是感谢你们之前对家里小孩的照顾送个果篮,谁知道—” 谢星阑看着孟川,又是一身制服,这么热的夏天里,每次见到他都穿的很规整,脚上甚至还有皮鞋。 “孟叔叔很忙吗?”谢星阑悄悄问孟息舟。 孟息舟点点头,不是很忙,是非常忙。 这边谢康成早已经接了话茬,“哎,不要这么说,一次意外,再说也没什么大事。别放在心上。” 这时候赵以枚也进来,看着着一屋子人,简单的打了个招呼:“都站这里干什么,走吧,一起去我家吃点。” 一提醒,谢今朝和冯纪突然觉得饿的厉害。 一吴医生进来收针,看见这一群人笑了,对着谢康成说:“每次你家女儿只要一生病,一定是来满屋子的人。”他看向谢星阑,又看了看其他几个孩子:“也不知道是谁以后这么有福气。” 赵以枚也笑,“小孩子知道什么。” 随后又说:“走吧,都别在这儿站着了。” 一群人这才出了房间。到门口孟川带着孟息舟跟他们告别,“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客气什么,天都这么晚了一起回去吃点吧,你又刚回来忍心让你儿子饿肚子啊?”赵以枚说完也直接拉起孟息舟就往家里走,“今天阿姨做了很多好吃的。” 孟息舟回头看父亲,知道拗不过,孟川没再阻拦,他摆了摆手:“去吧。” 谢星阑跟着谢今朝和冯纪三人走在一起。 谢康成和孟川走在最后面,“走吧,你回来这么久了,咱们哥俩还没一起好好说说话。” “你这几年过得不容易吧。”孟川看向走在前面的谢星阑,“你个人带孩子,又当爹又当妈的。” “还好,有邻里相亲帮衬着。你呢,自从军队一别,咱俩也得有十多年没见了。” 孟川看着夜色中的走在前面的儿子没有说话,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有些事情是不用说出来大家都懂,谢康成拍拍孟川地肩膀。 大人地声音逐渐消失在脑后,“看,飞机。”谢星阑指着天空,三个人一起往天空上看。 “是真的。”冯纪看着天空喃喃自语,“我还没坐过飞机呢。” 谢星阑和谢今朝不说话了,因为他们也没坐过。 谢星阑看了一眼回头的孟息舟,问他:“你坐过吗?” “嗯。”孟息舟回答,赵以枚也好奇。 “坐飞机什么感觉呀,好不好玩?”谢星阑赶上他问。 不太好玩,可是他不想这么说,但他确实不喜欢。一时间没有开口。 “我也想坐飞机。”飞机已经远去,一亮一亮的点与天空中的星星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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