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名登山队员全都到齐后,先在海拔5200米珠峰大本营,适应三四天,然后再到5800米的过度营和海拔6500米的前进营地适应,接着出发去7028米的C1营地,调整后再去海拔7790米的C2,然后去8300米的C3,最后等待天气情况登顶8848米的顶峰。
前面的过程都还算平稳,本次登顶珠峰整体天气也算给力,一路有惊无险地穿过了C1,C2,C3,行进在了最后的登顶路上。已经看不到土地的颜色了,满眼都是白雪皑皑。大家都很兴奋,虽然体力上也渐渐有些不支,高反也越来越严重,但是最终成败只在最后的12个小时了。
无论多么难攀登的山都会敞开它的大门,珠峰也一样,珠峰的时间是12个小时,如果超过12个小时,就将达到人类体能极限,别说顺利登顶了,连生缓的可能性都在减小。
每个人都换上了冰爪鞋,用上了登山绳。一个接一个,行进在陡峭的,狭窄的雪山上。夏尔巴向导会熟练的指引方向,使登山队员不至于在皑皑白雪中迷路。莱拉吸了几口氧气,喝了一袋葡萄糖,缓解了一些头痛。她看到前面人的背影,来自苏格兰的一位四十岁的名叫“Cloe”女性登山者,她的前面就是王明琛,每个人都在勉力支持,毕竟这里是珠峰,世界最高峰。
有人有些泄气了,似乎走不动,便坐在了雪地上。
可是没有人会问他,为什么,大家都自顾自地往前走,他若走不动,便会失温冻死在这雪山上,没有人有多余的气力,去关心他。
她抓紧又吸了氧气,一步一步拉着登山绳,踩着雪爪往前走。
终于,王明琛腿打了滑,他踩在了自己的登山绳上,冰爪鞋将腐蚀过的登山绳轻而易举地割裂开。他摔倒在雪地上。Cloe穿过了他,往自己地目的地,珠峰山顶爬去。
莱拉走到他身侧,有些迟疑,Cloe回头正好看到,她说,“Leila,don‘t be silly.(莱拉,别犯傻。)”她绿色的眼睛灼灼发亮,如同母猫护崽。她也看到王明琛的眼睛,在看着她,因为缺氧和刚刚摔了一跤地缘故,他说不出话,但是他眼睛亮亮的,饱含期待地看着莱拉,将她当作唯一的救命稻草。也许是求生的欲望太过强烈,也许是自私的本性使然,他早已忘记了珠峰登顶的规训:8000米以上不救援。因为不止你的性命会丢在这里,救援的人也会陪你一起死去。
而他们距离登顶只有百米之遥,别说百米,五十米,十米,五米都有可能死在这条路上。
因为这里有很多登山者的尸体,他们在他们身侧,在攀登的道路两侧,或俯卧,或仰起,或侧身,他们鲜艳的登山服如同一张张招魂幡。这条路,本来就是自己选的,就应该接受所有的结果。但是王明琛,你的死,是我选的呢!
第十一章 珠峰8000米以上无道德(下)
莱拉不顾他眼神的哀求继续往前走去,她看到他眼中光芒散去,如同人死了,熄灭了肩膀上的魂魄之火一样。她不由得内心笑起来,“呵,王瑞辉你看你的儿子快死了,你看是不是和我十年前一样呢,不,还不够,他这样死去没有受到什么折磨,可真是太顺利了呢!我这些年过的都是怎么样的炼狱生活,你们全家也该要尝一尝。”
她终于不顾向导和Cloe的劝阻,一步一步走向了王明琛。
她对夏尔巴人向导说,“When you go down the mountain, if I don't die, I'll go with you(你们下山地时候,如果我没死,我就和你们一起走)。”
她对身材高大,慈善的四十岁女性登山运动员Cloe说,“Cloe,You are the light of the feminine(你是女性之光)”这句话她看到Cloe的时候就想说了,可是没有合适的时机,眼下有可能再也见不着了,正是好时机。
她赌命运,赌天气,赌他们会在12个小时内完成登顶,会下山,然后她会跟上,会带上王明琛。死了,岂不是一了百了,我要你活着,慢慢的受尽折磨,再死去。
于是她走向了王明琛,他脸上已经覆盖薄薄的冰,呼吸微弱。她给他衣服拉链拉好,从他的背包里翻出氧气瓶,一手按着氧气瓶给他吸氧,一手自己吸氧。
王明琛的呼吸平稳起来,但还是陷在昏迷里。莱拉给他灌热水,他张了张嘴,莱拉又给他喂葡萄糖和巧克力,给他做心脏复苏。由于一阵忙活,她有些头晕,忙大口大口吸氧。她给他身后的锁定器解开,将他冰爪上缠绕的登山绳清理干净,她见他渐渐睁开了眼睛。
王明琛以为自己一定会死在这里了,他甚至没有力气呼吸和睁眼睛了。可是他能感觉到,有人在给他送氧气,喂他喝热水,热水流入他的嘴里,流入肚腹他渐渐有些气力。然后他想要呼吸了,他感到有人在强力的按压自己的心肺,使得稀薄的空气渐渐充满他的胸腔,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一个长得像女明星的女孩在给自己灌葡萄糖,她是Leila Lin。慢慢的能量充满他的全身,他感到头晕,四肢无力,但是想要努力呼吸,想要一直睁着眼睛,Leila Lin将她从地府捞了回来。他暗下决心,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呸!)
王明琛苏醒了,莱拉见他暂时无碍,却有些担心,她看了登山手表,焦急地等待其他成员的返回。距离12小时登顶时间已经过去11个小时了,如果他们回不来,她也要死在这里,和王明琛死在一起,可真够晦气的!
她一边等,一边给王明琛开新的氧气罐。
夜幕开始低沉。终于她看到了Cloe,她身后跟着夏尔巴人向导,她看到Cloe宽阔健硕的臂膀,坚强有力。
作为忠实的教徒,Cloe看到莱拉后感谢上帝,祷告庆祝莱拉还活着。夏尔巴人向导说,Cloe一直在催促大家下山,并且一直走在队伍前面。
莱拉以她二十二年的生命轨迹来看,女性由于其柔软细腻的情感,一直是她人生中最仗义的存在。她赌对了,当她看到四十岁的女性登山运动员Cloe的时候,她就知道,她之强大,之坚韧,之勇敢,之善良,之无所匹敌,她是雌鹰一样的女人。
莱拉告诉夏尔巴人向导:你们把他背下去,背到C3营地,无论是死是活,我给你一万美金。C3营地里才有直升机,现在的高度,雪山皑皑,没有直升机敢来接。
她知道夏尔巴人长期生活在高原地区,身体有种特殊的基因,适合在缺氧的高山下生存,他们做向导赌命一次也就3000美金,一万美金是他们敢为了钱施救的。
王明琛没死,他们都安全到了C3营地。
Cloe记录了“Leila Lin”所有的联络方式,她夸赞她是个善良勇敢的女孩,不不不,莱拉摆摆手,她说,“Cloe,你才是最明智的,你千万不要学我。”
直升机从C3营地把王明琛拉走,送去治疗,莱拉丝毫不担心他会死在不是珠峰山顶的地方,因为他有的是钱,他可以接受最佳的治疗。而其他人则选择到珠峰大本营后再离开。
莱拉的珠峰之行宣告失败,那么多登顶失败的人,她也是其中之一。不过一开始,她就没准备要登顶成功,她要的就是在权力金钱都无用的极端自然环境下救下一位富豪之子。这世上那么多成功登顶的女性,比如Cloe,以后还会有更多,可是与她而言,重要的却不在此。她本来就不喜欢爬山,她只是在等一个机会,所以筹谋了三年。
坐直升机从珠峰大本营回到了加德满都,坐在酒店的沙发上,给小龙发去了珠峰大本营拍摄的星空银河。小龙给他拨打了视频电话,莱拉看到了小龙熬夜的黑眼圈。她说,“你担心的睡不着吗?”
小龙挠挠头。
莱拉说,“你每天干的活又累,不好好休息怎么能行!”
他说,“我今晚一定能睡得着。”他指指莱拉,“你瘦了。”
莱拉摇头,“我吃不惯这些食物。”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小龙,你做什么我都爱吃!”
“莱拉,你做到了?”
莱拉点了点头。小龙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
她说,“小龙,我不愿意做的事情又少了一件,我一点都不爱爬山,我以后再也不想爬山了。”
小龙如同哄孩子一般,对她说,“好,不爬,以后都不爬。”
她来的时候带了三个行李箱,里面都是爬山装备,走的时候她都没带走,她留给了酒店大厅遇见的同样来爬珠峰的一队人马。
只身一个背包,装了证件充电器和必须生活用品,坐上了飞往洛杉矶的航班。
下了飞机,就看到各种肤色,各种发色,人潮拥挤的洛杉矶国际机场。她走出航站楼,看到了小龙,他还是穿着他仅有的几身衣服的其中一身。牛仔衬衫里套了白T恤,牛仔裤,腿上屁股上都是磨出的牛仔布料经纬线,一双硫化帆布鞋。可是他长得好看啊,便是披麻布也好看啊!一米九的身高在美国人里也一样出众,身材健硕,宽肩窄头细腰,剑眉深目,鼻梁挺拔,面如刀锋,嘴唇唇形也是精致。脸长得精致似华裔明星尊龙,身材又好,而且小龙有一种性张力,就是看到他穿着衬衫,可以想象到他的胸肌腹肌,会想要一探究竟,想要用手摸摸,想要被他揽入怀中,想要与他耳鬓厮磨。
小龙还是一如既往地张开他宽阔地臂膀,将莱拉揽入怀中。牵手走到停车场,拉开潮汕酒楼采买的小货车的门,副驾驶有一束花。
小龙正在点火启动车,莱拉把花拿在手里,闻了闻,她笑嘻嘻问道,“路边采的?”因为是路边小野花,红色黄色白色一小束,说不上什么品种。
小龙点点头,莱拉深深嗅了一下,“好闻!”
深夜里,爱人却无法紧紧相拥,因为由于小龙肩膀太阔,双开门侧卧的时候,头碰不到枕头,他悬空着脖子与脑袋,看着莱拉,眨巴眼睛。
莱拉伸出她的手臂,垫到了他脖子与枕头的悬空处。她说,我明天我去Quora上自问自答:健身肩膀太阔的男性是否无法侧睡?小龙笑她,不是一直都这样,怎么每次都觉得好笑。他捏捏莱拉的肚腹,他说,你的腹肌也越来越明显了。莱拉被他枕着的手臂也扭了两下,她说,“我手臂肌肉也越来越明显了。”
“莱拉,你好强壮哦!”小龙揽她入怀,撒娇。
“那行,以后我保护你!”
她说,“小龙,尼泊尔的夏尔巴人相信攀登珠峰可以净化掉人心灵的污浊,但是我在珠峰上杀人,我可能是珠峰都净化不了了!可是,该死的人却不寻求净化,反而活得理所应当。”
翌日清晨,她走出小龙的房间,看到小龙阿嬷紧闭的房门。小龙与她哪个都不是可以不发出剧烈动静的动物,那么阿嬷不可能不知道莱拉昨夜宿在这里,她本来想使个恶作剧吓她一吓,可是考虑到老太婆毕竟年纪大了,便作罢了念头。
第十二章 名校化学硕士Leila Lin
王明琛被送到加德满都的“中尼华侨友好医院”接受医学检查,病情并不严重,轻微冻伤及腓骨骨折。然后很快乘坐私人飞机飞回国内接受顶尖医学治疗。
他躺在北京协和医院的豪华病房里翻看IPAD上的一份电子简历,简历上的电子照片是一位美貌的亚裔女性,她露出自信灿烂的美式招牌八颗牙齿笑容。她的名字叫做:Leila 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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