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君点点头,一声“知道了”,又看向邓玉婵,轻飘飘说一句:“妈,你们全家人是不是觉得我是被李之辉包养的情妇?我要多少,他就给多少。” 话刚落,邓玉婵猛得站起来,举起最有力的右手,越过饭桌,带着劲风吹野草之势,扇过来,啪一声,打在耳朵上,爱君的小脸被扇向另外一边,脖子咔一声响,耳朵有一瞬间失去听觉,像一个人突然掉入水中,在窒息的水底听到的闷声。 她还没有从晕眩中回过神,听到门外有人气急败坏冲进来,“阿姨,你怎么打人呢?”,声音从河岸上传来,成为溺水的人唯一的希望。 恍恍忽忽,透过眼眸的水帘,她扭过头,看见李之辉气急败坏跑进来,因愤怒憋红的一张脸,俯身双臂环绕,端详她的脸,想摸又怕带给她更多疼痛,满眼的疼惜。 李之辉不应该来的。 他来了,她硬刚到底的勇气就没了。 可是他来了,她活了过来。 第五十二章 喜欢恶女? 爱君不允许自己沉浸在或者愤怒或者悲哀或者绝望的任何一种情绪里。她本能反应是要保护之辉,不能让他成为目标。 一旦邓玉婵知道她和之辉的关系,不是两万的事,十万块也填不上无底洞。 在水田里被吸血鬼蚂蟥咬上,极难扯下来,越扯它越往皮肤咬开的洞钻,拼命吸血。听说农田里常有人因为过于用力扯,连皮一块扯下来。 爱君双手挣开之辉的手臂,站起来推开他,冷冷地说:"你来这里做什么,和你没关系,滚!" 见之辉眼神闪过刹那的受伤,她指着门外吼:"滚出去!" 罗振伟一向视李如江为偶像,偶像在他家被羞辱成这样还得了。他马上沉下脸呵斥:"罗爱君,你不要没事找事?关人家之辉什么事?找打是不是?" 爱君转过身,以自己陌生的声调,尖声讽刺:"不关他什么事?你刚刚不是要把我卖给他换两万块吗?打死我,可就没有你的金龟婿印钞机了。",紧握的拳头骨结已然发白。 邓玉婵脸色大变,五官狰狞,叫喊道:"这是该和你爸说话的态度吗?我看打你打得太少了。" 爱君不等她接着说,拿起桌上的碗猛得往地上摔,碎片四溅。 定军跳起来喊:"疯了,罗爱君,你疯了。" "对,我疯了。你再来逼我,我从窗户跳下去,死给你看。" 爱君冲进房间。 之辉比别人更先看到敞开的窗户,以为她真要跳楼,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邓玉婵,扑上去要拉回爱君。 邓玉婵没站稳,整个人摔倒在饭桌上,轰一声,饭桌翻倒,锅碗瓢盆悉数乒乒乓乓落地,一片狼藉。 好在爱君只是回房拿背包,拿完冲出门,头也不回跑掉。 之辉跟着跑出去。想起手里还有要给李亦芳送来的海鲜干货,一跺脚,转个方向,穿过围观的邻居,过去堂姐家丢东西。 冬天的黄昏,太阳西斜,明暗交接。行人裹住大衣,竖起衣领,在风中哆嗦奔跑。麻石板巷子里空荡荡,偶尔半张报纸从臭水沟边扬起,随风穿街过巷。 爱君双手插入风衣口袋,低着头向前走,橘色的围巾遮盖红肿的小脸,本来通红的耳根在冷风中冻上一阵更红了。 她走得不快。穿白色球鞋的之辉,从筒子楼跑下来,很快追上她,一只手搂上肩膀,默默并肩而行。 李之辉想起小时候,邓玉婵就经常打爱君,依稀记得有一次是像今天这样的大冷天,夜晚罚她在门外光脚站到后半夜。他那时候小,没有对她产生特殊情愫,只觉得她挺可怜。 没想到长大的爱君,和小时候的处境一样。 爱君坐进他的车,把自己窝进车门和椅子之间,闭上眼睛不说话。 她听见车子在行走,听见外面的呜呜风声,听见自己的心在淅沥下雨,一直不停。 许久,她晦涩开口:"之辉,对不起,刚才骂你了。" 他的手盖在她的手背上,温暖,足以抵御世间所有的寒冷。 "我知道,我都知道。" 她的鼻子酸酸的,眼泪甜甜的。 "之辉,我们去看电影吧",她睁开眼睛,翻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五指插入指缝。 "好,依你。去哪里看?" 等到影院买票时,他不确定,担忧问:"你真的要看这部电影吗?要不要我们改天来看醉拳吧?" 她摇摇头,说:"就是这部《妈妈再爱我一次》。" 他们选了张情侣卡座。 思念母亲的小男孩独自一人从台北偷偷跑回乡下,哭着说"妈妈,我想你"。 黑暗中,她靠着之辉的肩膀,强咬嘴唇,眼泪止不住的流,浸湿一张又一张纸巾。 "我们还是回去吧,我不想看了。"电影刚开始几分钟,她就哭起来,之辉不忍心她再哭下去。 她点点头。两人弯着腰从别人的脚边走出去,电影院的啜泣声像接力棒一样起起伏伏,动情感人处还有人大哭。 走出电影院,天完全黑了,他说:"饿吗?我们去吃点什么?" "我想吃云吞面。" "不知道家楼下那间云吞面馆是不是还开?回家看看吧。" 嗯。 云吞面馆正准备打烊,灯已经熄灭一半,之辉问老板娘:"还能加两双筷子吗?" 面馆的骨头汤整日小火熬着,老板娘说:"可以。"她瞥一眼他身后的女孩,清冷的脸,挺漂亮,不过心事重重,郁郁寡欢。 两人面前各一碗汤面,白色蒸汽在中间翻腾飘荡,头顶是整间店唯一亮着的白炙灯光管,身后是吞吃背影的黑暗。 之辉再多要来一碗骨头汤,"你嘴唇都哭干了,多喝点汤。" 她抬起如烟的眉眼,不说一句话,嘴角上扬,点点头。 吃过算是宵夜的晚饭,他说回他家? 她没反驳,脚步随他走。 刚进门,停电了。 广州市供电量不足,三不五时断电,家家户户常年备着蜡烛。 之辉到厨房找蜡烛,出来,还没点上,他的眼睛已经适应漆黑环境,略略寻找爱君。在黑暗中,她乖巧窝在沙发里,一动不动,估计是在发呆。 他从口袋摸出打火机,点上蜡烛,等烛芯烧出一点蜡油,把蜡油倒在桌子的隔热玻璃片上,用蜡油固定蜡烛。 烛光推开一圈温柔的黄晕,在邃黑的墙壁扎出一个大洞。 回过头,爱君的脸在摇曳的烛光中闪烁。 他坐到她身边,手从她后背绕过去,搂住肩膀。 她顺势调整姿势,窝进他的怀里,一条腿搭在沙发上,一条腿垂地。 "想什么呢?",他吻吻她的额头,轻声问。 "还在内疚今天吼你。"她的声音闷闷的。 "怕被我看到你母老虎的一面?"他轻轻发笑,"悄悄告诉你,我第一次被你吸引,就是你老虎发威的时候。" 爱君小小惊讶。她有时候好奇之辉是什么时候喜欢她的,但从来没有机会问。 "什么时候的事?" 他说起小时候水井边发生的黄沙蚬砸船头事件,细节满满,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爱君内心缓慢柔软,"你好早熟哦。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我都不记得了。你是有怪癖吗?喜欢恶女?男人不是都喜欢温柔乡吗?" "你就是我的温柔乡呀,自始至终没有变过。" 他低下头,寻找她的唇。她心有灵犀,扬起头,轻轻吻着。空气中,只听见两人轻微的喘气声。 爱君下定决心,收起垂在地上的那条腿,翻坐起来,按住他的腰,把他扑倒在宽大的沙发,压在身下,如黑宝石的眼睛,闪着暧昧的水光,看着之辉。 内卷的长发发尾,垂到他脸庞,他的脸在痒,心在痒,身体全身都在痒。 他轻轻说:"你确定?",极力平稳气息。 她突然怯场,稍微松开撑在沙发上的双手,想退缩。 太迟了。 他很快反客为主,抱起她走向自己的主卧。 爱君隐隐约约感觉和别人的恋爱故事有点不一样。他们的第一次初吻,是她起的头。他们的第一次初夜,算不算也是她起的头? 究竟是她太天真主动?还是他本质是只引猎人入室的狐狸? 第五十三章 这是我老婆 爱君最初对于初夜会疼痛一事,是从大榕树下听女人们的隐晦神秘的交谈得知,尽管她那时候还懵懵懂懂。 至于有多痛,一直存在女孩在那一夜来临以前的假想中。 她还曾经在学校体育馆的厕所听过两个女孩交谈。也许她们不知道还有第三人在场,也许知道但并不在乎。 这已经不是视性为万恶之源,谈性色变的年代,报刊杂志开始以清纯可爱的泳装女郎为封面,卡拉OK的女主角穿着泳衣不是在沙滩就是在泳池边忧愁散步,极大限度冲击刚刚解放的大众眼球。 两个女生谈的是与各自男朋友的性体验。 一个女生抱怨初夜痛得要死,男人像野兽向前冲。 另一个女生安慰她说多做几次就会有感觉。 然后两个人谈论男人那里刚开始细细粒,一旦大起来好吓人,比棍子还粗。 躲在厕所的爱君脸红了,这算是她唯一一次性教育。 她听后的好几次见到之辉,会不好意思泛起某些联想。 大冬天,爱君和之辉滚进厚实但蓬松的被子里,赤裸裸,衣服散在地上。 随着他一路下游,被子一路下滑,她感到肩膀微凉,便把被子往上提一提,他彻底埋在紧张且潮湿的黑暗中。 她浑身燥热,冒一层薄汗,正在忐忑到底有多痛时,之辉从被子里钻出来,俯在身上,额头也在冒汗,抚着她耳朵的双手微微颤抖,密密细细的吻愈发加重两人共同的紧张和渴望。 她听到连连几声吃力的喘气,身体突然被割裂的尖锐从下半身劈上来。 Now I know. 浑身扭动,撑起手肘向床头退,眼泪溢出,哭着说"很痛,不要了"。 之辉又着急又心疼,他也是第一次,也搞不清楚究竟是不是做对,是不是放错地方了,问:"这是进去了吗?你有感觉进去了吗?" 为什么问她!她怎么知道!被劈的为什么是女人,不是男人! 他在手足无措又按捺不住的激动下匆匆完成第一次。黑暗在一声嘶哑低吼后迎来短暂的静谧,还有软柔的轻吻。 她委屈得还在哭。 "老婆," 事后,他拿来热毛巾给她舒缓结合之处,湿湿的毛巾,沾上星星点点血迹。 "是不是很痛?"他问。 废话。 她有点害羞。她觉得他替她按摩是更亲密的行为,便说我要洗个澡。 "我抱你去浴室,一起洗?辛苦老婆大人",他又贴上来,鼻尖蹭她的脸。 她的私处还在火辣辣得痛,他却像个没事人,愉悦兴奋骄傲。上天造人真是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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