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辛一看放心了,还是心里有弟弟,偶尔嫉妒一下不代表什么,是正常人的正常反应,相亲相爱才是真的。 是本性吧,或者本能的反应。石玉说得对,有个兄弟挺好,有一个这世上最亲的人,不孤单。 心里难免又想别的,比如他们俩毕竟和孟家兄弟不一样,更快地给压制下去,让自己先不要想。 唐辛不喜欢自己总是得过且过,有时又庆幸想得开,就像现在。 住了两天便回上京,连带着唐明岳夫妇一起,到上京去给石砚过百日。 何止是一大家子人,好几家,可真是太热闹了,唐辛这才知道为一个小孩子庆祝个出生一百天都能这么隆重。 更开眼的是礼物五花八门,钱是最普通的,就连房子和车都有。唐辛暗自感叹石砚刷新了石墨不到三岁就有了自己的车的纪录,他才一百天呀。 这是什么命啊。 这么一比,石玉这当爸爸的送的礼物最简单,一只小金镯子戴在手腕上面,和石墨那只同款。 石墨还特意伸出手去比了比,开心又满足。 梁桥也来了,送的还是长命锁,唐辛不大记得石墨那只长什么样子,应该差不多吧,不过是上面的生肖不同。 石墨还悄悄问梁桥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梁桥在手机里找出名为石墨的相簿,翻出他百天时戴着长命锁的照片,指了指说:“瞅瞅,有没有?你小子,可别说我偏心眼,先有的你的,才后有了他的,明白?” 石墨嘿嘿笑,一迭连声地说着明白明白。 唐辛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明白了,可能等他长大了才能明白什么叫先后。 人生中有太多的先后,先来后到,先因后果,先兄后弟。 没等她感慨完,石墨就来找她问,他那只长命锁呢。唐辛说在意国家里,他便要和她一起回去,好说歹说定在三月。 唐辛挺怕他再过去,怕石玉也去,后来找了个机会问石玉,能不能让阿姨带着他去,理由特别馋,为了阿姨的好手艺。 石玉瞅着她乐,没点破她的小心思只说行,还问她要不要把阿姨留在那边,唐辛还真动过这心思,又怕家里少个照顾孩子的人,摇了摇头。 石玉说到时再说,她不知道他的到时再说指的是哪件事,是阿姨带着石墨过去,还是阿姨留在那里。 那就到时再说吧。 这么一来,唐辛在上京住了将近半个月,过完了百日宴还又待了几天,越待越舍不得,舍不得石砚,也舍不得石墨。 倒是石玉赶她,“下个月你再过来,说好了的。” 是,说好了的,都白纸黑字了。 签字那天就是她回上京的那一天,是在病床上睡着被石玉叫起来的,右手背上还扎着针,被他扶着坐起来靠他身上,协议铺在被子上。 她连看的力气都没有,拿着笔的手在抖。石玉一手将纸页翻到最后,一手握住她的手,在上面签下唐辛两个字。 她就不是那么高兴,有气无力地埋怨,说她都没有看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 石玉把翻开的纸页一合,在她面前抖了抖,说:“你请的律师,我都没怀疑,你怀疑?” 好像是这么回事,可是……唐辛又说:“这字,根本就不像我写的。” “放心,我说是你写的,就是你写的。” 多不讲理。 唐辛小声嘟囔:“那你怎么不直接替我写呢?” 石玉笑,“要是刚才叫不起来你,我就替你写了。” 多可气! “那你直接写了就行,不用叫我。”唐辛气得推他,连推的劲都没有,气得直哭。 石玉把她放回床上,被子一扯连脸都蒙上了大半,揉了揉脑袋说:“睡吧,睡醒了没准能见着你儿子。” 唐辛仿佛又回到那一天晚上,一睁眼就看见了石墨。 然后,去平城,回上京,转眼就是今天。 日子过得真快,那场雪一融化,就是正经的上京春天了,玉兰花都悄悄发芽了。 唐辛可喜欢玉兰了,可是她要回意国了,今年,应该是看不见玉兰花开了。
第252章 玉兰 转眼三月。 平城的三月早已经有花开了,佛罗伦萨还有些冷,接连下了几日的雨。 上京,应该比佛罗伦萨还要冷一些。 唐辛曾见石墨摇头晃脑念过一回,二月春风似剪刀。 仍然奶声奶气,却是清脆响亮。 他还特意告诉她,这个二月可不是真的二月,而是农历的二月,还说剪刀不是指寒冷,说的时候还用手指头比了个小剪子的形状,朝着她咔咔剪了两下。 他懂的,比她还多呢。 唐辛去年待在上京的日子不算短,但是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最记得的是站在冬天的寒风里,还有跑车开过夏日雨里的那一段路。 除此之外,留下的记忆都是有关于石玉。 浑浑噩噩,荒唐的一年。 是以前没经历过的,也从没想过会有的生活。 想要回到过去,似乎完全不可能了。 她的生活像是被什么东西一天又一天填得满满,又一下子掏空。 日常也会走神,吃饭时,走路时,脑袋里面不是石墨,就是石砚。 哭的,笑的,友爱的,玩闹的,小小的哥儿俩。 有时她想,石玉拍了那么多的视频为什么不发给她。有时又想,要不然问问他,让他发几个视频过来看看,兄弟俩应该又长大了些。 想着想着,就抱着手机睡着了。 梦中有花开,车子开过长长的宽阔街道,有那么一小段路,路边种着玉兰花。一直往前开,味道就变了,她坐在梯子的最上面,翻着抽屉里的中草药,嗅嗅这个,再端详那个,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身上都沾染了。 石玉问她好了没,倚着梯子低声催促,她把药材捏一小点出来小心地放在他掌心的纸面上,看着他利落地包起来。 他抬眼朝着她笑,手伸过来,她刚想问他包的那一味是什么,梯子就倒了。 梦里吓得不轻。 梦醒了。 轰然一声如同梯子倒落,特别真实回响在窗外。 唐辛睡着时是在二楼书房,透过大落地窗看到外面树影摇曳,雨已经停了,好一个放晴的午后。 在上京,石玉家的院子里有树,她这里没有,就是一片草地。 阿姨说过两三次,找个园丁来种些花,她妈来的时候也提过一嘴。唐辛也想,甚至想象过夏天的院子里有花如锦草如茵,再配上细雨如烟,无奈总是提不起精神。 外面依然有声,越来越清晰,还有小孩子的叫声,和哭声。 是石墨,还有抱在阿姨怀里的小小的石砚。 唐辛顾不得再看,小跑着下楼,顺着大门往后院跑,真看见了反而停住脚步。 石玉抱着石墨,看着工人在栽树,已经栽了两棵粗壮高大的玉兰,干枯枝桠上满是毛茸茸的花苞,还有将要开的,旁边的草地上还躺着十几株西府海棠。 家里阿姨来了两个,其中一个抱着石砚,正哭得响彻云霄,震得枝晃草摆。 唐辛看着他哭,捂着嘴笑,不知道是饿了还是困了,石玉应该知道,一听就知道。 偏偏石玉没理,抱着石墨在那里看工人栽树,刨了很深的坑立进去,再用新土填好,然后把石墨放到地上,让他用脚去踩,踩了没一会就转着圈地蹦起来,夯得特别磁实。 跳啊蹦的忽然停下,猛地朝着唐辛冲过来。 抱住了才叫起来:“妈妈!玉兰!” 一手搂着唐辛脖子一手指向身后,撅着嘴一句接一句。 唐辛从前言不搭后语的亢奋里听懂了,他们是坐石玉的飞机过来的,连树带人,甚至还有上京的土和水。 唐辛不知道玉兰到了这里会不会水土不服,石玉应该是为了哄石墨玩才带了这些,顺带讲讲故事。 也不知道玉兰会不会开,哪怕已经有了很大的花苞。 全栽种好了太阳都快落下去了,阴云一遮又要下雨,石玉抱着石墨进了门。 父子俩一身的土,洗完澡刚好上桌吃饭。 唐辛还没来得及张嘴,石玉先说:“吃完我就回了,让他们俩在你这儿住半个月。” 她已经从乍见的喜悦中冷静下来,想问是不是这个月她就不用再去上京了,石玉又说:“我有点儿事,要是实在排不开时间,住一个月也有可能,忙完了再来接他们,阿姨留在你这儿。” 原来如此,那就不必问了,她肯定不用去上京了,甚至都不用和他朝夕相对。 真是完美。 吃完饭人就走了,来匆匆,去匆匆,话都没说两句。 唐辛觉得挺好,至少是照协议里写的那样,没有太大偏差。 到了睡觉时,先哄了小的再陪大的,唐辛一下子从有两个儿子陪在身边的幸福中惊醒。 石墨问她是不是要和爸爸离婚。 唐辛半天没说出话来,倒是石墨小嘴不停,说他懂,和他一起玩的有个小朋友的爸爸妈妈就离婚了,那个小朋友和妈妈一起生活。还说,那个小朋友偶尔也会见爸爸,爸爸会带他去吃好吃的,还会陪他去游乐场玩,就像他现在这样。最后问,是不是他和弟弟以后都和爸爸一起生活,偶尔来见妈妈。 唐辛想说不是,说不出口,也说不出一个是来。 问他怎么会这么想,石墨盘腿坐起来,搅着手指垂着脑袋,许久,叹了口气,说他看见爸爸放在抽屉里的离婚协议了。 唐辛突然特别想打电话给石玉,或者打他一顿。 石墨没再问,就抱着她,小脑袋顶在胸口,软软地叫一声妈妈安静一会,过一阵再叫一声,直到睡着。 唐辛看了眼时间,如果石玉是飞往上京,应该还在机上,便没打电话而是发的信息,问他是不是没有把东西收好让石墨看到了。 回得还挺快,问她是不是孩子们都睡了,她回是,悄声下了床,刚从房间里出来石玉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没有客套的开场白,连个称呼都没有,上来便说:“是我的问题,没想到他会翻出来,全扯了,当纸折着玩了。” 没解释是那天从医院回来先暂时存放在餐厅角柜的抽屉里,也没解释后来直接从医院出来就离京去了平城,只说阿姨发现时已经被石墨折成了各种飞机小船。 最绝的,石墨挨了阿姨几句数落就悄悄从垃圾桶里翻出折乱的纸,想着和爸爸认个错,不知道是什么便把首页的几个字拍了下来,拆开求问了不同的几个人,愣是把离婚协议给拼出来了。 唐辛又有了那种面对石墨时说不出话来的无力感,听见石玉又说:“你没承认吧?” “没有。” “那就行,我跟他解释了,那不是咱们俩的,他那是诈你呢。” 唐辛惊得嘴都合不上了。 三岁多点的小孩子,诈她? 差一点,他就成功了。
第253章 直接 想到这里又气又羞,唐辛开口说道:“现在呢?所以……协议没有了?” “有,放心。”对面传来石玉点烟的声音,空了一会又说:“我让齐无为又打印了一份送来,已经签好了。” 怎么可能签好了呢,唐辛刚要说她还没签字呢,石玉的笑声清晰传来。 “我帮你签了,唐、辛。” 她的名字被他一字一顿拆开来念,缓慢,轻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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