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的意思是说他替她签下了这两个字。 却又像,在唤她的名字。 透过贴着耳朵的手机轻缓传来,如同扑面,带着似有深意的笑。 唐辛挂掉电话,却甩不掉呼吸拂面的感觉,就像那天晚上他的手握在她手上,把她的名字写在上面。 仍是气,又发了个消息给他:【石玉,我能相信你么?】 直到躺回床上才收到回复,就一个字:【能。】 简单,直接。 多一个字的废话都没有。 唐辛将信将疑,又劝自己放心,毕竟是齐无为打印了送过去的,不会出差错。石玉这人确实像他说的那样,即使他替她签字也能让协议生效,但是不会骗她,他没有骗她的必要。 再看睡梦中的石墨,小手揪着枕头,眉头攒起,愣是把眉心挤出来两道小皱褶。 这是有多愁啊,觉都睡不踏实。 知道要离婚时,他爸爸都没有这种反应。 幸好,小的那个还不晓事,连话都不会说,要不然兄弟俩一起磨着追问她,唐辛还真是招架不住。 又幸好,刚才一时心软差点如实说了,只因没找到合适的话劝他才没张嘴。 …… 春天果然是美好的,两个小家伙很可爱,没有石玉的日子更是好上加好。 就是三个阿姨加上唐辛,四个大人照顾两个孩子都有些吃力,不知道石玉在上京是怎么办到的。 唐辛不禁回想,当年她和阿姨两个人照顾石墨也没这么费劲呀,最后得出个结论就是石砚太厉害了,就不能醒着,一睁眼就拴上至少一个人,得陪着他哭陪着他笑,陪他吃奶陪他玩,别瞧不会说话,哭起来真厉害,谁也哄不好。 阿姨感叹还得是石先生在才行,可惜他不在,幸好有个小石先生,石墨摆弄起弟弟来很有一套,不知道是不是跟他爸爸学的。 哭得震天响时,石墨爬到小床里面躺下,抓住石砚的小手往自己脸上一放,搂住了就开始拍,一边拍一边说话。 声小,嘀咕,唐辛听不清,好像也没什么具体的话,但是有用。 就这么拍上一会哼唧上一阵,嚎啕大哭的小娃娃便渐渐安静下来,望着哥哥咯咯笑起来,伸手就往眼睛上抠,哭的人换成了石墨。 唐辛再把石墨抱出来,搂着再哄一回。 每天,都不无聊,总要上演一两回。 石墨精力也旺盛,楼上楼下跑,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唐辛的画笔和油彩,把家里画得到处都是颜色。 阿姨追着在后面到处擦,唐辛想得开,劝:“挺好看,就这样吧,回头找人来弄面墙,让他随便画。” 说是这么说,还没等师傅来刷墙,出了意外。 最是乖巧懂事的小孩子淘气起来简直无法想象。 一天午后,家里安静得出奇,没有哭声也没有笑声,连个小人影都没看到,最后发现石墨坐在婴儿床上,一手托着自己吃饭的分格小盘子一手抓着画笔,盘子里各种颜色的油彩混合着分不出原色,石砚脸上也是。 都被画成个鬼了,傻小子还乐呢,也不出声,咧着张没有牙的嘴乐得别提多开心了。 阿姨们都看乐了,唐辛也是,用手机拍了照片还录了视频。 视频发给了家里的长辈们,纷纷表示小孩子真是太可爱了,还有人说要到佛罗伦萨来看他们。 石月手一甩就把视频发到了家族群里,大家便聊起来,有说有笑热热闹闹。 石玉这才知道每个人都收到了,唯独他没有。 最过分,就连梁桥都收到了,还发了朋友圈,石玉转手一个赞。 唐辛看到石玉点的赞半点不心虚,反正他也从来不给她发孩子们的视频,多公平。 明明知道他已经知道了这事,唐辛也没提,连话都没主动和他说一句。石玉也没说,就像没看见或是没有发生过这件事。 一直到三月底,石玉都没出现,也没有一条消息发过来。 唐辛想,他可能是真的在忙,孩子都不要了,扔给她可真放心。 四月初,石玉打来电话,问她能不能再带一段时间,唐辛问多久,他沉吟一阵,回:“半个月吧。” 唐辛同意了,不免好奇,问:“你在忙什么?” 毕竟这人闲得很,就没见他有过正事,忙这个字眼和他根本就扯不上一丝一毫的关联。 电话那头隐约在笑,笑得人忽然火大,唐辛不知怎么就又问了一句:“谈恋爱?” 笑声更加明显了,托着长音打趣般说:“我这个年纪,用谈恋爱这种说法,是不是不大合适?” 听着像是在和她商量一种行为的说法正确与否,更像自嘲,顺带把她也给讥讽了一句。 唐辛一愣,脑袋里猛的窜出另外三个字来,脱口而出:“狗男女?” 说完就后悔了,再一想也没错,他还没和她离婚呢,要是真的在和别的女人交往,那就是狗男女。她已经很客气了,还没有说他们俩是奸夫淫妇。 幸好没说,脏了她的嘴。 石玉仍是笑着,听在唐辛耳朵里就是不欲与她分辩,或是不想多说一个字,很有一种“你觉得是就是”的无赖感。 唐辛也没再出声,心里想着:嘴上说得好,为了孩子不离婚,其实是个渣男。 强忍着没骂,听见对面说起话来。 “唐辛,你要是困了就去睡一会儿,不是非得和我聊上几句不可。” 说完就挂了。 这可把她给气坏了,他什么意思?把她当成那两个无知的奶娃娃了?困了不睡和他闹觉? 握着手机的手直抖,点开头像开始敲字,输入了一长串拼音才发现敲错了好几个,最后干脆改发语音。 “石玉,你要是真的外面有喜欢的人了,直接说,我们可以直接离婚。我本来就是要离婚的,不是非要像现在这样。孩子你也不用来接了,就留在我这里,按照协议里说的那样,归我。”
第254章 无赖 这一条消息发过去,如同石沉大海。 直到三天后才收到石玉的回复:【什么协议?】 很快又收到第二条:【对,是有一份协议,但是被你儿子给折成纸飞机了,我和你说过。阿姨们找遍了家里院外,少了最后签字的那一页,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还能不能生效。要不,你问问你的律师吧。】 就是个无赖! 唐辛确定了。 冷静下来先给齐无为打电话,上京那边已是夜深,响了好一会才接通,听着倒是没睡,就是有些醉意,不似见面时沉稳严肃,轻声询问:“石太太?这么晚,有事?” 听着挺正经,又像不太正经。 唐辛正色回道:“唐辛,请叫我唐辛。请问齐律师现在清醒么?能不能说话?” “能。”齐无为懒散地瞅了眼身旁同样仰靠着的男人,略微坐正了些,清了下嗓子说:“唐小姐,有什么事?” 唐辛问他是不是又打印过一份协议给石玉,是不是已经签好字了,齐无为刻意空了两秒当作回想,想清楚了才说:“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签完字石先生还扫描了一份回传给我,我已经看过了,确认没有问题。” 怎么会没问题呢?明明不是她签的字。 再一想也就明白了,第一次签字是石玉握着她的手写的,第二次是石玉写的,两次的字迹应该差不多,在齐无为看来都是属于她的签字,自然没有问题。 确认了也就挂了。 给石玉拨出电话的最后一刻,退出通话界面。 多说无益,他就是个无赖。 电话仍是响了一瞬,石玉还没接就不响了。 气不过,思来想去,唐辛发了条信息过去:【你的树和你这个人一样,用你们上京话怎么说来着?不靠谱!】 石玉一看就乐了,慢慢悠悠回复:【是:不着调!】 是解释她那句上京话怎么说的,还学着她的样子用了个叹号。 随后又问她:【这话怎么说的?】 还从来没有人认为他是个不着调的人,唐辛,是第一个。 刚好唐辛发过来:【树死了。】 紧跟着又一条:【人还活着!】 齐无为瞥见了,不客气地笑起来。女人可真狠,离婚不成,盼着老公死。 石玉也笑,把叼在嘴里的雪茄放到一旁,拍了张照片发过去,然后才不急不忙地回复:【正常,树挪死,人挪活,在论的。】 唐辛把输入的文字一个字一个字删掉,又看了眼石玉发的那支雪茄,手机丢到一旁。 果然,他根本就没关注过她,她在朋友圈里发过照片,玉兰开了,很漂亮。 后来确实死了一棵,她也发过,为此石墨还哭了一鼻子,照片就是石墨抱着将要丢掉的死树痛哭流涕的样子。 石月当时还评论过,说石墨是个情感丰沛的小暖男。 石玉,亏他是石墨的爸爸,还不如他堂姐这个当姑姑的来得关切。 气得直喘,手机亮了,拿起来一看,不是石玉,是齐无为,问她是不是关于离婚有什么想法,是不是需要他的帮助。 她确实需要帮助,帮她现在立刻马上把婚离了。 他做得到么? 唐辛连问都不想问,把自己关到书房里,翻了支雪茄出来,抽了一口差点晕过去,真是太久没碰过了,劲太猛,有点上头。 原本还想弄一杯酒,想想,作罢。 他在外面花天酒地,她在家里守着两个小孩子,太过分了。 唐辛靠在单人沙发里又试着享受了两口,找到些感觉,逐渐放松下来,忽然发现石玉给她做了个好榜样。 人呀,还是要多想想自己,才能快乐。 于是第一件事,便是把之前咨询过的修复瘢痕的电话翻出来。 原本在和齐无为回上京前她就想去做,无奈时间来不及,匆匆忙忙就上了飞机。 当时,就应该让石玉在上京等着,等她得了空闲再去。 其实做不做修复对于他们俩离婚这件事并没有影响,而且石玉也看不到,但这是她坚定不移要离婚的态度,是一种心态的转变。 唐辛想到就做,反正没有人会突然间出现,要求她这样或者要求她那样,又仔细咨询了一番便把时间约定下来。 …… 做手术这天,唐辛从医院出来接到了石玉的电话。 心情正好,接起来快乐地说了声您好,手臂高高举起伸向蓝天白云。 最美好的夏天,来了。 那边明显顿了半拍,轻笑出声回了个您好。 唐辛问:“有事?” 石玉回:“还真有。” “什么事?” “您方便么?” 唐辛停住脚步,站定在路边,看着身边车来车往深深呼吸,维持着微笑说:“说。” 石玉说:“能不能麻烦您帮忙把孩子给送回来。” “不能。” 唐辛准备愉快地挂电话,听见对面又说:“那我去接。” 她还以为他会说那就再住一阵子,竟然来了这么一句,那前面那句麻烦她帮忙送回去是什么意思? 原来不是忙得走不开呀。 逗她玩? 唐辛不生气,告诉自己要快乐,然后快乐地对着手机说:“好的,什么时候?今天?” 石玉像是为难,沉默了会才说:“那就今儿晚上吧,如果你方便。” 刚才还您呢,现在变成了你。 装都不肯多装一秒。 唐辛说行,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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